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 ★★书本网论坛★★.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书名:我的萧老师 作者:纸风车 文案: 作品名就是一切了,不长,15万左右,已完稿。 缺爱学生受X温柔老师攻,小甜文,校园生活 这几天一直在攒新文存稿,貌似把这个给忘了,不过也快完结了。 怎么办,完了才认识到,好像并不甜== 内容标签:花季雨季 情有独钟 搜索关键字:主角:安齐,萧泽勇等 ┃ 配角: ┃ 其它:   ☆、新同学   “安齐,过来。”刘凤把一个乖巧男孩从她身后拉出来,对老师说:“老师,那他就交给您了,我们安齐听话,学习又好。”   萧泽勇笑着点点头,看着眼前这个孩子,又矮又瘦,看着也就一米六几、不到一米七的样子,婴儿肥的瓜子脸、杏仁眼、小鼻子小嘴,长得挺清秀,面无表情低头站着,双手拽着双肩背包带子,眼下一圈浓重的黑眼圈,一句话也不说。大概性子就跟长相一样,像个文静小姑娘。   萧泽勇虽然才入校三年,但也见多了这种母亲强势,孩子沉默的家庭,说:“您放心,他刚来,我一定跟各位老师打招呼,让多照顾照顾他。”   “谢谢老师。”刘凤掏出一只千元购物卡放在桌上。   萧泽勇没有把卡推出去,他要不收,他们还以为他不尽心。   送走了家长,萧泽勇带着孩子出办公室,“叫安齐是吗?我们班是高三二班,就在楼上。你这个时候转过来,还是有点晚了,不过听说你在b市一中排名前十,学习还是很用功的,我们这边老师会尽量帮助你,争取在这最后一年里取得一个满意的成绩。”   “谢谢老师。”安齐说。   声音小,说话斯文,走路也一步一步的,萧泽勇心里更加确定了这个孩子的性格,只是希望后面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还不知道疏解。   萧泽勇说话声音更温和了,“我是教物理的,有什么不懂的,学习上不适应的,要签字请假的,都可以来找我。”   “嗯。”安齐点头,仍旧低头盯着自己脚尖。   把安齐带到班上,正好打了下课铃,一个瘦高、短发、穿黑西装短裙的三十岁女子踩着高跟鞋走出来,见到萧泽勇打招呼,“萧老师。”   萧泽勇笑笑,“余老师。”说着,拍拍安齐的肩膀,“这是余老师,教数学,虽然年轻,但是省级优秀教师,有什么不懂的,都可以请教余老师。”   安齐微微鞠躬:“余老师好。”   萧泽勇给余盛介绍:“余老师,这个刚从A市一中转来的学生,安齐。”   余盛点点头,走了。   “萧老师,这是谁呀?”一个浓眉大眼的男生趴在门边,探出头来问。   萧泽勇:“我们班新同学,安齐,去,带几个男生拿这张条子到教务处给他把书领回来。”   男生蹦上来接住条子,胳膊揽在安齐肩膀上:“嘿,我叫赵长宇。”   安齐抬头看看他,“我叫安齐。”   “你旁边正好空着,带他坐过去。”萧泽勇道。   “别啊老师,我那位置是给周媚留的。”赵长宇拖长调子。   萧泽勇:“都高三了,不准早恋!你的位置被组织征用了,安齐坐过去。行了,快给他拿书去,等会儿上课了。”   “啊!”赵长宇夸张惨叫着蹦回班上叫了几个男生跑出去。   萧泽勇给安齐介绍:“刚才那是赵长宇,班长,以后有事找他找我都可以。”进了教室,萧泽勇指着第三列第四排的位置说:“你就和他坐一起,那儿。”   说着拍拍手,班上安静下来,萧泽勇朗声道:“这是我们班新同学,安齐,学霸啊,大家欢迎。”   班上响起掌声,有人问:“老师,这学霸打哪儿来的?”   萧泽勇:“正主在这儿,有问题不问他问我?”说着,拍拍安齐,“安齐,给他们自我介绍介绍。”   班上安静,安齐瞪着杏仁眼扫视众人,然后又低下头去,说,“我叫安齐,很高兴来到高三二班,希望以后大家多多指教。”   正巧这时一个四十岁左右男子拿着教案走进来,光脑门,大耳垂,啤酒肚,笑眯眯问,“怎么,来了新同学?”   萧泽勇指着安齐介绍:“这是安齐,刚转来我们班的。安齐,这是王军王老师。”   安齐再次叫鞠躬,叫:“王老师。”     ”哎,好好。“王军笑眯眯点头,萧泽勇拍拍安齐让他坐到位置上去。   安齐走到座位上去,把书包放下,他作为前面一个蘑菇头女生大咧咧回过头来笑,“我叫朱颜丽,有什么都可以找我。”   安齐也对她笑笑,“好的。”   朱颜丽跟旁边女生凑在一起盯着他收拾桌子,边笑边小声说着什么,又问,“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安齐点头。   “你的皮肤真好,你平常摸什么?”   安齐愣了下,说:“没摸什么。”   “真羡慕你。”坐朱颜丽旁边的女生说。她五官长得不错,就是脸上长了好几颗痘痘,还有一些以前留下的痘印。   “这是王珊珊。”朱颜丽介绍。   安齐对她点了下头,低头把笔记本和辅导书摆放整齐,朱颜丽还和她的同桌低声讨论什么。   不一会儿,上课铃响了,赵长宇等一帮人也回来了,每人手上一大摞书,全部堆在安齐桌子地下,赵长宇还给他找出了化学书和习题集。   安齐一一道谢,跟着赵长宇翻到课本第87页,跟上老师讲课的节奏。   上了一天的课,安齐背着一书包书跟着人流往外走,外面一片漆黑,早已安静下来的长街上又开始热闹起来,安齐带着黑框眼睛,瞪着大眼打量周围。   ”在找什么?“一个熟悉的声音突然窜入安齐耳内,同时肩膀上一重。   安齐回头看了一眼,立马低下头来,“萧老师好。”   萧泽勇仍旧穿着一件白色衬衫一件包臀牛仔裤,衬衫扣子解开随便挽起,显得随性又帅气:“嗯,你家在哪儿,放学怎么回去?”   安齐:“我家在公园路长明小区,可以坐10号公交车。”   萧泽勇:“27号也可以过去,大概七八站,十多分钟。知道公交车站在哪儿吗?”   安齐摇摇头。   萧泽勇:“正好,我和你顺路。”   安齐心里咯噔一下,说不出的烦躁,而萧泽勇却哥们儿似的搭着他的肩膀,一副要拎着他去车站,和他一起坐车的模样。   安齐垂下眼帘,萧泽勇还在絮絮叨叨说着什么。   终于下车了,安齐的耳朵暂时清静了,他猛地踢飞一颗石子,石子蹦入黑暗中,发出噔噔噔的清脆声音。   安齐打了个哈切,在路边还未关门的商店里买了三根烤肠,洒上浓浓的辣椒粉,再来上一罐冰可乐。   安齐吃完烤肠,辣得嘴唇鲜红,直吸气,他仰起头,咕咚咕咚,一口气将一罐冰可乐全部喝完,然后抹抹嘴、长输一口气,将可乐罐捏瘪,随手投进前方十米远的垃圾桶里。   双手插兜,安齐心不在焉往回走,不一会儿,到了小区楼下,他先整理衣服头发,抬起手表照照,最后闻了闻自己身上的味道,然后才双手拽着书包带,向楼上走去。    一开门,便有严肃的声音问:“回来了?桌上有牛奶和小饼干,端去吃了,记得洗手。”   “好。”安齐关门,换鞋,背着书包去卧室,放下书包、洗手、把饼干和牛奶端进卧室。   进卧室前瞟了眼书房,一个穿一身黑色套裙的短发干练女子正在书桌前盯着电脑,书桌左右各摆了厚厚一沓文件夹,左边文件夹比右边高约3厘米。   她今晚又要两三点睡了,安齐心想。毕竟现在已经10点了。   安齐坐在房间书桌前,把书本拿出来,a市和b市的学校进度果然不一样,这几天安齐听得头昏眼花,尽管已经努力去听,但还是有很多不明白。安齐把课本和笔记本摊开,一字一句地看。没关系,既然不明白,那背下来好了。   背完书,再去做作业,12点,刘凤进来,敲安齐的桌子,正在做习题的安齐吓了一跳,刘凤把他的习题拿起来看,问:“晚上做了什么?”   安齐把作业一一摊开给刘凤检查,还给她解说:“语文做了一套卷子,作文没写;数学在自习课上写得……”   刘凤一一看完,又把他的几本主课书拿出来,安齐又给他说今天学了什么,刘凤再次一一抽查,看看安齐是不是学过什么都知道。   直到半小时后,刘凤放下书本,皱着眉头说:“这边学校速度快一拍,虽然只是复习,但还是要把漏下的补上,习题集要全部做完。把宵夜吃了。”说完走了。   安齐轻轻嘘了一口气,微微拧着眉头胡乱把饼干塞进嘴里,用牛奶冲灌进去。   吃完牛奶和小饼干,安齐去刷牙。刷完牙,又继续坐在书桌前,把刚才刘凤说的不熟练的地方全部再看一遍,背一遍,然后又开始做习题。   一直到一点,安齐疲惫的站起来,打着哈且去洗漱,洗完之后回房间,不意外的,他看到书房的灯还亮着。   安齐只瞟了一眼,便回卧室,关上门,睡觉。 作者有话要说:  开新文啦!全文存稿,欢迎跳坑!   ☆、交锋   萧泽勇班里最近来了一个新学生,十分刻苦,学习上却始终不得要领,萧泽勇找过他好几次,跟他说,要早睡,保持足够的睡眠才能保证精力,上课听讲跟着老师走,比下课独自学习努力管用十倍。   可是他不听。   萧泽勇拿着安齐的卷子,看着上面的好几个扣分处,皱眉。   在发现这个学生格外寡言沉默之后,他又发现了他的一大毛病,固执得要死。   萧泽勇把卷子放回去,抱着一沓卷子去上课,把卷子发下去,萧泽勇特地注意了下这个转学生,果然,又是面无表情。   他身边的人要么津津自喜、要么垂头丧气、要么前后左右围观,哪里像他,盯着卷子面无表情,仿佛那不是他的卷子。   他到底是在乎呢?还是不在乎?说他在乎成绩,可不管成绩如何,他总是面无表情地上课打瞌睡。说他不在乎,可他浓重的黑眼圈和疲倦气息却不容忽视。而且他刚来的时候不是很多同学对他印象都不错嘛?怎么还不到一个月,就几乎被人孤立了呢?   萧泽勇拍拍手,下面静音,他抖抖卷子,开始讲课。讲到中途,看到安齐果然又开始"钓鱼"了。   下课,萧泽勇把赵长宇叫过去问,“新同桌怎么样啊?”   赵长宇撇撇嘴,“老师,哪里来的奇葩?怎么还进我们班了?”   他们所在的中学是B市一流高中,高三一共十六个班,其中理科班十二个,文科班四个。理科实验班便是一至四班,文科实验班便是十六班。而他们所在的班级便是二班,可以说,能进来的,无一不是极其聪慧努力的,否则早就被踢出去了。   萧泽勇问,“他咋了?”   赵长宇,“整天面无表情呆在座位上,闷瓜葫芦似的不说话,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就这样?”   赵长宇看了看四周,悄悄说,“我要说了您可别说是我说的啊。”   萧泽勇挑眉,“你又干什么违法犯纪的事儿了?”   “哎,这回可不是我!”赵长宇说:“唉这事儿您也知道,就是前段时间朱颜丽数学课传小纸条被抓的事儿。”   “昂,然后呢?”   “朱颜丽不是和我斜后面王超传小纸条吗?王超没扔准,扔安齐桌子边儿上了,本来只要安齐捡起来,就什么事儿都没有了,可那天朱颜丽和王超都快疯了,他就是不动,最后眼睁睁看着余老师把那纸条捡起来。”   “安齐不捡?”   “不捡,他就跟没听见似的,该干嘛干嘛,说真的,我都佩服他。”赵长宇竖着大拇指,“您想啊,这事儿一出,可算是把咱们班男生女生两头儿都得罪了,谁还跟他说话?不得罪他得罪谁?”   “去!”萧泽勇呸了声,“净瞎说,学生之间哪里有帮派?说得跟真的似的。”   赵长宇笑眯眯不反驳,而是搓搓手,“萧老师?那我那本‘杂志’?”   “滚!”萧泽勇不耐烦道,“在学校还敢传阅黄色杂志,只是没收没让你写检讨找家长算是便宜你了,还敢要回去?!”   赵长宇灰溜溜走了,萧泽勇却对这个转校生更头疼了,他到底在想什么?要不要再给他家长打个电话?   萧泽勇不禁想起上次给他的家长打电话,他家长的说法,觉得还是得想办法先和安齐沟通沟通。   安齐坐在座位上,看着书上的习题,眼冒圈圈,第一次复习才刚刚展开,他却发现许多以前学过的知识点都忘记了,不得不重新看一遍,然后就又需要做一遍题,而老师过得又快,他已经连续一个星期,每天晚上开夜车到凌晨两点钟,每天只睡四个小时,他觉得自己快要废掉了。   安齐摇摇头,去上个厕所清醒一下,回来后,他直接坐到位置上,然后发现了什么不对劲。屁股湿了。   安齐几乎不用回头,就感觉到了周围人捂嘴嗤笑的声音。   他低下头屁股动了动,伸手摸了一下,红的。手指凑到鼻尖闻了闻,墨水味。   他们在他座椅上倒了红墨水,虽然不多,但也足够醒目。他几乎能够预见,当他站起来,染成红色的屁股暴露在众人眼皮子底下的时候,会引起多大的哄笑。   他甚至猜测会有人将这一幕拍下来。   安齐依旧坐着不动,面不改色,这让不少在等着看他笑话的人不耐烦了,王超在讲台上喊安齐的名字,让他过去拿卷子,几乎班上所有人都盯着安齐看笑话。   安齐还是不动,这让众人失望。   真是个孬种,以为不站起来就没事了吗?王超冷笑,将他的卷子扔到讲台柜子里,冷视周围,无声传达着谁也不准帮他的讯息。   赵长宇刚回来就看到这精彩的一幕,他冲着王超眨眨眼,坏笑着走过。   “萧老师让你过去一趟。”赵长宇抱着一沓新卷子回来发完,然后坐回位置。   安齐看他,赵长宇又重复了一遍,“你今天上物理课又睡觉,萧老师找你谈话。”   安齐转回头去,一手撑着下巴,一手灵巧地转笔。   他无视了赵长宇的话。   赵长宇对着王超耸肩膀,摊手做了个无奈的姿势。   安齐真的一直坐到放学,王超已经做好了要和他打持续战,磨到最后一个人走为止。谁知下课铃刚打,他便从书包里翻出一外套,系在腰间,背着书包站起身走了。   整个教室的人都风中凌乱,看着安齐大踏步朝外走,他竟然有外套,下午干嘛不用?还一直坐在位置上,简直是耍了所有人,这种被人戏耍的感觉,真让有种淡淡的不爽啊!   果然,王超就忍不住了,他气势汹汹往他桌子上踏,似乎要直接追过来揍他。这把众人吓了一跳,如果不是赵长宇和几个男生反应迅猛地拉住他,恐怕两个人就要打起来了!   而安齐却无任何动作,他背着书包出了班级,很快混入了人流中。   “吓死人了。”几个胆子小的女生还心有余悸,凑在一起往外走,临走还看到赵长宇劝解王超的场面,他刚才的样子太吓人了。   安齐直到看见萧泽勇上车了,才上了下一班车,坐在椅子上就有点昏昏欲睡。下了车,他懒懒打了个哈欠,买了几串洒满辣椒和孜然粉的羊肉串和一罐冰可乐,吃完辣得嘴唇鲜红,他站在橱窗前照了照屁股,看见屁股上果然一片红。   安齐淡淡看了橱窗一眼,往回走,站在小区楼下,静静站了会儿,才往上走,开门前,他侧耳靠在门上,没听到里面有什么声音。开门,探头朝里看,慢看走进去,"我回来了。"   话音未落,一个茶杯飞过来,安齐脑袋一偏,茶杯擦着他的额头飞过去,啪的摔在墙上,热水和陶瓷碎片喷了一地。   安齐把门拉上,刚锁好,刘凤已经噔噔噔地踩着高跟鞋跑出来了,还是穿着那身黑色套裙,脸上却换了一副表情,她阴冷地盯着安齐,涂成红色的指甲张牙舞爪地就挥过来了,边挥舞边叫,“安成庆!你去死吧!”   安齐镇静地后退一步,往旁边退让,刘凤进他退,不一会儿他便来到自己房中,熟练地抽开抽屉,捞出一根针管和一小管透明液体,安齐边躲闪着,边熟练地把针管插入透明液体中抽取。   “安成庆!安成庆!”刘凤近乎癫狂地吼着,安齐迅速躲过她的动作,绕至她身后,一针管□□她的脖颈。   刘凤微微抽搐着晕了过去,安齐把针管扔到一旁,喘息着掀起袖子,面无表情看了眼胳膊上几处渗着血丝的抓痕,然后转头看着躺在地上的刘凤。在她的身边,一张她年轻时的相片躺在破碎的相框里,安齐蹲下身捡起照片抖了抖。   大眼睛鹅蛋脸,嘴角噙着淡淡的微笑,还有两个甜美的梨窝,一头漂亮的黑发披着,她年轻时很漂亮。   可是现在,干而瘦黑,常年一身黑色包臀西装,齐肩头发微卷。她总是板着一张脸,皮肉松弛,颧骨突起,嘴角总是紧紧抿着,法令纹很深,只让人觉得很不好惹。   值得吗?就因为一个男人,把自己变成这样?安齐收回目光,把相片倒扣放在桌子上。   安齐又度过了被人找茬的几天,直到一天晚上,他被几个人堵到巷子里。   “干什么。”安齐面无表情。   王超走出来,揉捏着拳头,阴笑,“你说干什么?”   安齐神情不变,他被五个高壮男生包围,却丝毫不见恐惧神色,反而一淡漠模样,就好像他们只是一块不干他事的石头或者树木一样,就是这一点最让王超生气。   王超咬牙:“敬酒不吃吃罚酒!”话音刚落,一拳冲了上去。   只见安齐身子一转,轻而易举躲过,并且一脚踹上王超膝盖,王超身子一软,往前踉跄好几步。    几个人过去扶他,被他推开,王超恶狠狠瞪着安齐:“这是我和他之间的恩怨,你们不准动手!”说完,再次冲了过来,这次留了心眼,动作也更快更稳,然而到了安齐面前仍旧不堪一击,他轻轻松松双手一拽,四两拨千斤,让王超失去平衡,向前栽去。   王超摔在地上,站起来一抹鼻子,再次冲了过来。   ☆、家教   就这样,安齐接连几次轻松把把王超解决,王超一次次被轻易化解攻击,从愤怒、热血、变为麻木、崩溃。   他指着安齐怒道,“不公平!你练过!”   安齐轻轻耸肩,显得很无辜,“你也可以去练。”他又问,“你们还打吗?”围观众人被他无辜的眼神骇得纷纷往后退了一步,连连摇头。安齐点点头,“那我走了。”   王超一米八的肌肉男,被个不到一米七的娃娃脸打得毫无还手之力,场面实在太辣眼睛,其他几人均是一脸惨不忍睹,丢人丢到姥姥家了。(╥ω╥`)   王超自觉很丢面子,被其他几人扶起来得时候一边捂着摔疼的屁股,一边龇牙咧嘴,“今晚的事谁也不准说出去!”   几人心有戚戚,一脸惨相。     安齐走了一段路,回头说,“出来吧!”   萧泽勇拍着巴掌走出来,安齐看了他一眼,淡淡道:“老师好。”   萧泽勇微微一笑,逃出打火机点了根烟,吐了个烟圈,才夹着烟,说:“不装了?”   安齐碾了下脚下的石子,“不知道老师放了学还跟着我是什么意思?”   萧泽勇眯着眼睛抽烟,周围一片烟雾朦胧,“你最近成绩下降严重,我准备家访,不介意吧?”   “介意。”   萧泽勇轻笑几声,连着抽了好几口烟。安齐静静站着,看着他。   桃花眼,面部轮廓深,皮肤是小麦色,肌肉线条非常好看。微长的头发染成淡淡的黄色,微微蓬松,显得时尚又帅气。,他穿着宽大的衬衫和微微包紧腿部的牛仔裤,他的双腿修长,臀部挺翘,全身肌肉紧实,仿佛充满了力气。     长得不错,会打扮,肌肉也漂亮,永远笑盈盈的,走在哪里都能和人说上几句话,仿佛阳光下开得烂漫的向日葵。   真羡慕啊,安齐想,想到家里那一团破事,他心情就变差了,觉得自己就是不见天日的臭水沟。   萧泽勇把烟扔在地上,红色的火星被他一脚碾灭。   “我和你家长通过一次话,不知道你知不知道。”萧泽勇停顿了一下,看安齐面色不动,就知道他已经知道了,于是继续说,“你母亲很看重你的学习,听说后非常着急,还说了你每晚学习到一点才睡,哦,不过那是那时候,这段时间你天天上课睡觉,不知道是学到几点?”   萧泽勇换了个姿势,说,“这样吧,我这次也不跟你母亲告状了,你母亲有意让我每天放学给你补习,我觉得这个主意不错,我们现在就回去吧。还是你想让你母亲知道你在学校里的表现?被同学孤立、上课睡觉、打架、物理考试不及格?”   还没等安齐说话,萧泽勇又加了一句,“不止物理考试,其他科目成绩,只要我跟老师们提一嘴,加大难度……”   安齐,“……跟上。”安齐转回身子向前走。   他这是什么意思?跟一个转学生较劲?安齐成绩虽然有所下降,但也是在班级前十,年级百名之前(年级理科生总人数约一千人),高中成绩,特别是高三成绩波动厉害不是最常见的吗?而且他才刚转过来一个月!除了上课打瞌睡,他自认表现不错,起码作业全部写完,笔记做得最全面,文科老师更是喜欢他喜欢得不得了……   所以他这是抽了什么疯?就不能让他安安静静呆着吗?   安齐什么都不怕,唯独怕他见到……想想安齐就头疼,她不知道自己的情况吗?把老师叫回家干什么?待会儿看她怎么说!   他绝对不能留下来。   然而跟在他身后的萧泽勇又何尝不头疼?   原以为是个乖到老实,近乎没有自己性格的老实孩子,没想到他不但有自己的想法,而且还想法很大,这种天老大、我老二的中二病重度患者,他竟然终于见到了一例。   隐瞒家长、伪面骗老师、不屑同学、全天下都是傻b、还我自由!   为什么偏偏是他的学生?!还是个临近高考的转学生!天呐,头疼!   随着嘎吱一声旋转,一个声音说道:“妈妈,我回来了,萧老师也来了。”   刘凤从文件中抬起头来,踏着高跟鞋走过去,“萧老师你好,齐齐在学校没犯什么错吧?”   这话问得有点古怪,萧泽勇笑说,“他学得挺认真,就是可能刚转过来,有点跟不上。”   刘凤,“他以前在附中可没出过年级前十。”   “这个时候转学还是对他有点影响,您上次说想让我给他辅导辅导,我考虑了下,每天放学后,我可以抽出一个小时。”   九点十分下自习,安齐大约九点半到家,也就是说每天还要补习到十点半,还是跟这个家伙,额。。。   刘凤看了他一眼,笑盈盈说,“谢谢老师,只要老师有时间。”   安齐猛然抬头,“母亲……”   萧泽勇,“好,那就从今天开始吧,其他的就按您上次说的。”   “好,老师请。”刘凤引萧泽勇去安齐的房间坐着,“萧老师,就在这里吧。齐齐,去给萧老师倒茶。”   安齐转身去倒茶,刘凤也随着出去了。   安齐在书房等着,刘凤进来,把门关上,安齐说,“母亲,我不需要别人补课,而且萧老师他……”   刘凤坐回位置,抿了一口咖啡,“萧老师以后每天给你补习——直到你回复到原来的成绩为止。”   安齐的话咽回嘴里,刘凤淡淡看着他,“你也大了,我也管不了那么多了,从今以后我不想看过程,只看结果,你现在这个状态,我很不满意。不想让他来,就拿出事实证明给我看。”   安齐静默了一下,他知道刘凤的意思了,在成绩没有回复之前,他别想要自由。   “知道了。”安齐向外走去,拧动门把手,开门前回头看着刘凤,说了一句,“相信您也不想让别人发现那些事,请尽量自己克制吧。”   蹬蹬脚步声渐进,萧泽勇放下手里的辅导书,安齐走过来,将两杯牛奶,一碟饼干端上来,“萧老师请用。”   萧泽勇端起其中一杯牛奶,摩挲着杯壁,“开始吧。我把一年级的物理先全部串一遍。”最近在复习高一物理,萧泽勇开讲了。   安齐坐在一边的椅子上,双手交叠横放在桌面上,娃娃脸看着十分认真,眼珠子却在不停转动。   “一年级的课程,只要理解了,现在复习还是很容易的,主要就是力的分析,重力、弹力、摩擦力,各种经典运动,速度、力和加速度的关系,功和能,还有打点计时器的实验,就这几块,只要理解了,是很简单的——”   萧泽勇娓娓道来,安齐盯着他,说,“老师,我想上厕所。”   萧泽勇,“……去吧。”   安齐站起来,去上厕所,半小时后进来,萧泽勇淡定的翻着他的课本,上面全是安齐画的重点,他从小时候开始就因为家庭原因频繁地缺课,许多基础东西没法理解,便养成了自己画重点,什么都背下来的习惯,也因此到现在,他文科好理科差,而高中物理数学化学中学习则更需要严密的罗辑思维能力。   安齐坐回去,萧泽勇放下课本,接着说,“现在继续,高一学的基本是为整个高中力学打底子,现在就从力和加速度开始讲起——”   安齐左顾右盼,忽而拿起牛奶喝了两口,忽而捞了块饼干嘎吱嘎吱,再不然就是挠挠下巴,打几个喷嚏。   萧泽勇从来没觉得这个小家伙这么讨人厌过,他不动声色继续讲了一会儿,问 :“听懂了吗?“   安齐茫然点点头。   萧泽勇:“好,把我刚才讲的主要内容复述一遍。”   安齐:“……没听懂。”   “那我刚才讲了什么?把没听懂的和听懂的地方都说一下。”   安齐:“嗯,讲了速度、力、加速度,速度是v,加速度是a,力是一个物体受到的作用力,力的公式是,力等于加速度乘以质量,速度,速度是,是……。”   萧泽勇:“你说的没错,那么速度和加速度的关系呢?”   安齐低着头不说话。   “放置在宇宙中的一样物体受到一个外力向前跑,他的加速度是?”   安齐低头不说话。   萧泽勇分析了一遍,让安齐说一遍,安齐说了一遍,然后他又说:“按照我刚才说的,分析一下这杯牛奶的状态。”萧泽勇举起他的牛奶杯。   安齐:“……静止的,没有加速度。”   萧泽勇:“非常好,他的受力呢?分析一下。“   安齐不愿回答,他想要表现得蠢笨、不配合来让萧泽勇退步,谁知萧泽勇却极有耐心地,一句一句问他,安齐自己也不愿意把时间花在这个上面,只好跟着他的思维走。   萧泽勇虽然每当过几年老师,但是思维却异常清晰,安齐听了几天课,只觉得思路清晰了许多,审题做题快了,连正确率也增加了。   不过也有可能是安齐这几天开始重视高三学习,要快点拜摆脱这个家伙,安齐想。   ☆、受伤      “体育课!都出去活动!“萧泽勇穿这件红色十号的篮球衣站在讲台上,拍拍手,让所有同学都出去,"不要天天坐在教室里,出去走一走,转一转,运动运动,把僵化的神经放松一下,下次物理就能考满分了!”   室内轰然大笑,朱颜丽大声说:“萧老师,你骗人!”   萧泽勇指尖竖着个篮球,篮球不停转:“萧老师从不骗人,谁要能打败我,下次物理考试,记你满分。”   “哇啊!”教室里满是惊叫,王超带着几个男生一窝蜂冲过去,“萧老师这可是你说的!有全班同学给我们作证!你可不能耍赖!“   班上的气氛一下子活跃起来,基本是所有人都出了教室,绕着操场转圈。   他们的操场是在一座山上开辟出来的,男生们大多一窝蜂去操场上玩球,女生们要么在操场边看球聊天,要么顺着上山转一圈。   安齐也准备上山转一圈,差不多十分钟就下来了,然后再回教室去复习。他一个人独来独往,也不用和谁商量。   山上风景很美,现在是金秋十月,满山红的、绿的、黄的,路边还有各种不知名的小花,不过安齐最喜欢的是亭子旁边一片银杏树林,银杏树的扇子叶形状独特,被风吹着一片片落下,很有意境。   “这样不好吧?”一个女生窃窃说。   “这有什么?不过是吓唬他一下。他上次让我出了大丑不仅被余老师骂得狗血淋头,还被我妈扣了零用钱,我一个月的自由都没有了!每晚回去没吃的没玩的,唱片都被他们收起来了!”   “就是,一整天什么话都不说,把别人都当做空气,丽丽,你可千万不能手软!”   “放心!都准备好了!”   安齐勉强听了两句,便目不斜视的走了。   慢慢朝山下走,到操场上时,篮球赛正厮杀得热烈,呼啦啦一阵加油声,把安齐的目光吸引了去。   砰!砰!砰!篮球被拍击在地上,发出悦耳的有节奏的声音,篮球框下,众人奔走跳跃,安齐一眼就看见了那个穿着红色十号篮球服的家伙,只见他带球迅速从一人身下跃起,投球,砰!篮球入框!   “啊啊啊啊!!!!”女生们激动蹦跳、鼓掌、欢呼。   “萧老师好帅啊!"   "是啊是啊,啊啊啊啊~~~男神最帅!"   “个子高长的帅名校研究生幽默帅气打篮球超棒啊啊啊啊萧老师我要当你女盆友~》《~”   安齐听着各方对萧泽勇的赞美,撇了撇嘴,不屑地嘟囔了句:"呵呵。"   安齐继续往前走,一个女生奔过来撞了他一下,女生摔在地上,东西散落一地。   "不好意思,没事吧?”安齐连忙蹲下身扶她起来,女生扶着脚腕,“脚肿了,怎么办,这些羽毛球要马上送到器材室那边,老师在催。”   安齐看了下她的脚腕,果然微红,女生拽着他的袖子:"同学能不能帮我把这些东西送过到器材室梁老师那里?"   安齐点点头,把几罐羽毛球拎起来,问她:“能走吗?”   女生在她的搀扶下走了两步,坐在一边的石凳上,“同学,你快去送东西吧,我就坐在这里没事的。“   安齐点点头,往操场中央的器材室而去,没有注意到背后几个人紧张的注视。     器材室在操场跑道中央的主席台后面,器材室的门半掩着,安齐往里看了一眼,里面很暗,应该没人。   “梁老师?”   找不到人,那怎么把这个交给他?要不放在这个垫子上?还是先等一会儿吧,别给人拿了。   安齐站在器材室门口左顾右盼,器材室对面操场大树后躲着几个女生焦急的凑在一起:“他怎么还不进去呀?”   远处,篮球赛中场休息,篮球框下一群青年各个撩衣服摸额头,一身大汗,“看什么呢?”萧泽勇捅了捅王超。   王超猝不及防被他捅得一疼,眉头紧蹙捂着肚子,萧泽勇才想起来这小子刚被安齐揍了一顿,他顺着王超刚才目光往那边看,眯着眼眼神溜了一圈儿,看到站在器材室门口的安齐,暗笑,“走,去买水。”   王超胡乱点点头,两人撩起衣服,露出硬邦邦的肚子,边擦汗边往与器材室呈斜角的小卖部去,买了水,萧泽勇笑眯眯绕过满操场球类运动的人们,朝着器材室出发,王超后知后觉,问:“萧老师,去那边干什么?”   萧泽勇眉头一挑,待走近时,把王超往前一推,说:“都是同学,有什么过节还藏肚子里过节啊?赶紧的!要么打一架要么握手言和!别这么默默唧唧的,还是不是男人啊!”王超被他说得满脸沮丧,他也想打一架。。。可是打不过啊!   “啊啊啊!萧老师和王超过去了!”   人还没回来?安齐等了五分钟耐心告罄,他转身往器材室里面走,一只大手伸过来,搭住他,“嘿!”   安齐回头,王超尴尬把手放下,边往前跨进门,边把门撑开——   噗通!一桶水淋下,王超闭上眼躲开没在意脚下,脚拌在门槛上,“啊——”   安齐猝不及防被他吓了一跳,王超扑过来时,他没接好,被王超扑得后脑勺往后倒,脚下一滑。“没事吧!”这动静太大,周围人都被吓了一跳,萧泽勇最先反应过来,连忙跑过去搀扶他们。   王超一头水,眯着眼睛狼狈站起来,几乎全身都是湿的:“我没事。”   几个人把王超搀扶开,他摔了一跤,现在还有些懵。   而他底下的安齐,被1米8的大个头王超扑到,后仰摔倒,看得人心惊胆战。众人围上去,萧泽勇蹲在安齐身边扶他坐起来,急问:“怎么样、哪里不舒服?头疼不疼?”   安齐经验丰富,被人扑倒侧趴保护头部没有着地,只是整个身体后仰摔倒毕竟疼,他被萧泽勇扶起,小脸惨白,右手捂着左胳膊肘。   萧泽勇连忙看过去,安齐左胳膊肘撑地,擦伤一大片,鲜血淋漓,十分骇人。   “去医务室。”   萧泽勇忙说,要扶安齐站起来,安齐躲了下,“左脚脖子疼,好像扭伤了。”   萧泽勇连忙再朝下看,把他裤子往上卷,鞋子没退,但已经肿得高高鼓起的脚踝却十分明显,萧泽勇手刚放上去想把他袜子退下来,安齐猛地一抖,萧泽勇连忙住手,蹲在他身前,“我背你医院。”   这时,这边已经围了一圈人,几个体育老师都过来了,萧泽勇对他们班的体育老师交代了几句,便连忙背着安齐往外跑。   “怎、怎么办?”一个颤音问。   朱颜丽小脸苍白,有些害怕,却又嘴硬道:“怕、怕什么!”   萧泽勇拦了辆出租车把他送到医院,然后给他挂号、排队、交钱、拍片,最后结果出来,只是扭伤之后,萧泽勇呼了一口气。   他租了辆轮椅给安齐坐着,医生继续说:“二十四小时内不能热敷,这些药也不能吃,二十四小时之后再吃,脚不能下地了,自己要小心,药一天喷三次,先喷保险液,三五天后,有条件找个中医按脚揉一揉,把淤血揉散才能好起来。”   安齐坐在轮椅上听着,膝盖上放着他的病历和片子,右手上挂着一个白塑料袋,里面满满装的全是药盒,看着面无表情,倒是十分镇静的模样。   别了医生,推着安齐出去,问:“要不要给你妈妈打个电话?”   安齐摇摇头,“她工作很忙。”说完,又有些犹疑开口,“萧老师,能不能帮忙把我送回去?”   萧泽勇:“当然,只是你的书恐怕还要你妈妈去学校一趟。”   安齐点点头,“好的。”   萧泽勇又叫了辆出租车把他送回去,背他上楼,把他送回床上。   小小的人面无表情坐在床上,倚在桌边想从书桌上拖一本辅导书来看,怎么够都差一点,萧泽勇把书推给他,他拽过去,说:“谢谢老师。”   然后坐在床上准备看书,看着倒是有点可怜兮兮的,萧泽勇左顾右盼:“家里有吃的吗?饿不饿?”   安齐摇摇头,拉开抽屉,说:“有饼干。”   萧泽勇心说,那怎么吃饱?不过这些小孩子们就喜欢吃零食,安齐不就瘦兮兮的,每天宵夜必是牛奶和饼干,坐了一会儿,他说:“那老师走了。”   安齐点点头:“老师再见。”   萧泽勇有点不放心,走前还回头看他,关门时他看了下时间,下午2点了,体育课是上午最后一节课,折腾了半天,他肚子都饿得咕咕叫了。   走在路上,萧泽勇最后还是不忍心,叹了口气,转身往回走。      ☆、发病      “叮咚!叮咚!”安齐抬起头,谁?四点钟,这个时候谁会过来?   反正也不可能什么大事,就当自己还在学校算了,安齐低下头,门铃不停发出的叮咚声,他充耳未闻。   怎么回事?还不来开门?睡着了吗?不会吧?萧泽勇又按了几声,还是没人理他,要不是他就在两个小时前刚刚把那个脚崴了的小家伙带回去,他还以为自己在白日做梦,这户人家根本就没有人呢。   “安齐!安齐!”萧泽勇开口叫。   安齐猛地瞪大眼睛,从书里抬起头来,侧耳倾听,这是?他不是走了吗?   “安齐!安齐!萧老师来了”模糊地声音依旧不停地传过来,涌入他的耳膜。   安齐下床、单腿独立,蹦跳着向客厅去,他扶着强站在门边,从猫眼里看见那个熟悉的人影时,脑袋里闪过疑惑。   安齐拉开门,萧泽勇笑:“再不开门,我就要私闯民宅了。”   萧泽勇扶着安齐进门,把门关上,再扶着他坐在沙发边,把买来的东西放在茶几上,“吃吧。”   安齐疑惑看着萧泽勇,萧泽勇把他的书包卸下来,书包沉甸甸鼓囔囔的,几乎要被撑破,安齐拉开拉链,文具盒蹦出来了,安齐把文具盒拿开,咬着牙把书本一本本往外抽,好不容易书包里松了点,他点检看看,里面差不多是他在学校里所有的书。   萧泽勇问:“看看还差什么。”说着,从兜里掏出一个小本子,递过去。   安齐认得这是他记作业的小本子,外皮是天蓝色的小叮当,他接过来,翻开看,最新一页记着今天的作业,在那些一笔一划如同方格的乖乖字体中,几行成熟帅气的楷体字映入眼帘。   “你的情况我给各科老师说了,把今天的作业给记下了,明天我再看看,找他们把这个星期的复习内容和卷子都要过来。你呆在家里好好复习,不会落下的,别担心。”   安齐眨巴着黑亮的杏仁眼看着他,嘴唇动了动,没说话。   萧泽勇问:“先吃饭,中午就看你吃了点饼干。”   安齐拉开塑料袋,一个个盒子打开,看见清炒奶白菜、西红柿鸡蛋和一个油汪汪的鸡腿,饭菜还是热的,冒着热热的白烟和香气,安齐咕咚咽了一口口水,萧泽勇叮嘱:“快吃!”又问:“你妈妈什么时候下班?”   安齐打开盒饭,加了一筷子鸡蛋,白嫩的双颊鼓鼓囊囊地,他说:“波顶盼。”   萧泽勇连忙给他倒了一杯水,“慢点吃!”   安齐鼓着两个腮帮子吃得可来劲儿,哪里用得着水?吃到兴起,他右手筷子左手鸡腿,不一会儿,把鸡腿和鸡蛋干完,放下筷子,打了个嗝。   萧泽勇偏头、肩膀耸动,安齐双颊泛红,但他在萧泽勇面前已经破罐子破摔,一边打嗝一边说,“她、嗝、晚上八、嗝、八点半回来。”最后几个字,安齐说得极快,说完就闭嘴,闭气。   萧泽勇:“那么晚?”幸亏给他带饭了,看这小子这样子,估计饿坏了,饼干能顶什么?不过他居然还挺能吃,还光挑荤的吃,素的碰都不碰。   安齐憋不住了,刚换气,又一个嗝逸出来了。   本来这事不可笑,可偏偏安齐一脸窘迫,脸微微泛红,眨巴着眼睛往旁边看,这一副心虚的模样,看得萧泽勇想不笑都不行。他弯着唇角,问:“真不用给你妈妈打个电话?”   安齐皱眉,冷着脸:“不用,她很忙,你打电话过去,她又要拿一堆文件回来加班。不是她看着完成的工作她不放心,宁可自己做。”   萧泽勇对于这个母强子、额犟、父不在的家庭也充满了好奇,但他也不是多事的人,他说:“那我先回去了,班里自习我还得看着,八点我再过来。”   安齐点点头,站起来:“谢谢老师。”   这一声谢谢可比两个小时前那声谢谢热和多了,萧泽勇笑着摸摸他的脑袋,“先写作业吧,在家一样自习,八点老师再过来检查。”   没有老师,没有家长,他一个人在家,这是安齐曾经最希望的生活,可是他脚崴了,动都不能动,刚才下去给萧泽勇开门,他单腿蹦,都觉得疼。   安齐坐在床上,眼睛眨也不眨盯着书,脑子里却思绪纷飞。   什么时候,他能和萧泽勇一样就好了。   阳光、帅气、人缘好、个子高,不知道那样的生活是什么样子的呢?   器材室拿盆水是谁放的呢?是想整他?他撞到的那个女生是故意的吗?   他最近也没什么消息了?是终于离开了吗、母亲知道吗?她最近发病有点频繁……   八点整,果然萧泽勇又来了,安齐打开门,萧泽勇领着飘香的饭菜进来,安齐眼睛瞬间亮了。   萧泽勇问:“作业做得怎么样了?”   安齐:“都做完了,英语还有三篇阅读,语文还有一篇作文。”   萧泽勇:“好,还挺快的。”他把东西照例放在茶几上,安齐坐过去,把东西一一拿出来,很快,肉香味溢满整间房。   是一碗白米饭和一盅香菇排骨汤,金黄色的汤油亮鲜香,萧泽勇一见他凑上去轻轻耸动鼻子的表情就知道他喜欢。果然是个食肉动物。   安齐吃了饭,九点钟,刘凤也回来了。   萧泽勇开的门。   刘凤显然十分吃惊,“萧老师?”她探头往客厅看,看见安齐也在,连忙骂,“你就不能安安分分好好上学!”   萧泽勇惊愕,连忙解释:“不是,安齐崴了脚,我送他回来。”   刘凤一听,连忙凑过去看,果然安齐站着不动,她一巴掌甩过去,安齐脚上用不了力,虽然躲闪了一下,但是还是被他甩得脑袋一偏,往后退了一步扶住沙发才稳住身形。   “这是干什么?”萧泽勇被她的动作惊住了,反应过来连忙大步走过来拦住刘凤接下去的动作。   刘凤被萧泽勇拦住,挥舞着手臂仍旧不肯收手,但毕竟萧泽勇是个大男人,刘凤被他阻住了去路,从他的胳膊里探出身子,指着安齐骂:“小兔崽子!三天两头惹事!什么时候让我轻省过!你给我过来!看我不打死你!……”   萧泽勇压住刘凤的动作,大声喝道:“您这是怎么回事?!不由分说就又打又骂!您不知道他今年高三?”   刘凤力气减小,被他渐渐劝住,她黑着脸、抱胸站着,问:“那你说是怎么回事?!”   萧泽勇没见过这么蛮横无理的家长,冷冷说:“有个人绊倒了,他就在旁边,被压得摔在地上,胳膊上磨破好大一层皮,脚也崴了。这位家长,您关心孩子,我可以理解,学校的安全措施也可能有纰漏,只是现在他既然是无辜受伤,您不该好好安慰他?”   话音刚落,刘凤指着安齐骂道:“你就不知道躲吗?你是木头人?学校那么多学生,谁都没受伤?怎么偏偏你受伤了?!”   萧泽勇怒喝:“您这么不讲道理!关孩子什么事?!”   刘凤看着他:“我教训我自己的孩子,请您别多管闲事!”   萧泽勇简直要气疯了,他呼哧呼哧喘气,胸膛快速起伏;刘凤瞪着大眼,一脸凶恶看着他,两人互相注视,皆一脸敌意。   安齐站在三米外处看着这一幕,悄悄叹了一口气,他没想到,这么快,萧泽勇就碰到母亲发病的时候了,这次怎么算?是心情压抑愤怒导致发病?   安齐说:“母亲,萧老师从中午背我去医院,一直照顾我到现在,两头跑还给我把书带回来了,您心情不好,还是先回去休息。萧老师,母亲也是关心则乱,她一般不这样的,让您见笑了,天色也不晚了,您是?”   刘凤深喘几口气,回了书房,把门猛地一关。   萧泽勇面色阴暗,说:“现在都九点了,今天的补习还没上呢,进去吧。”   萧泽勇不肯走,母亲那边还不知道要不要用药,安齐自己又行动不便,只好由萧泽勇扶着回了房间。萧泽勇几下深呼吸后,露出个浅浅笑容,“好了,那些烦心事都不要理了,来,让我先检查看看,你作业写到哪里了!”   安齐写完的作业都摆在桌边,萧泽勇一本本拿过来看,面无表情的样子看着蛮吓人。   “我去拿点饼干牛奶。”安齐说,他想去看看母亲,她情绪很不对劲。   萧泽勇:“不用。”   安齐坐不住,又说:“我去上个厕所。”   萧泽勇从卷子里抬头看了他一眼,那一眼,古井无波,安齐觉得自己被他看穿了一般,他甚至有些惴惴不安地等待回答。   萧泽勇:“我扶你去。”   萧泽勇扶着他去了厕所,两人再回来,安齐也不敢再说什么了。   不一会儿,萧泽勇看完了,指着物理卷子上一道题说,“这道题还有一种简便方法,想想看。”   安齐拿过来看,开始专心致志投入学习。   ☆、小瘸子   安齐最近有个烦恼,这让他每天心不在焉,坐不安稳、吃不畅快,连偷懒也会悄悄走神。   为什么啊?   安齐整天都在想这个问题。   为什么他要对我这么好?我只是他所带的这一届班上的其中一个学生而已,他这是干什么?天天过来送饭,难道是在提醒我,我欠他一个巨大的人情吗?   哦,我可不打算还。安齐挑眉撇嘴,难得显得有些痞相。   嘴上这么说,心里却不太好受。   这不,6点整,门边一阵开锁声,紧接着是几个硬邦邦的步子,客厅内塑料声犹如抓痒似的,让安齐坐立不安,不一会儿,步子向这边走来,一个俊秀成熟风的男子靠在门边,“安齐,今天吃红焖肘子!”   哦,我才没有那么高兴呢。   安齐坐在床边,萧泽勇几步跨过来,扶他,两人来到客厅,闻到飘香的肉味,安齐不禁咽了下口水。   桌子上,油亮的肘子散发着喷香,安齐坐过去,搓搓手,拿起筷子扒饭,这几天每天中午他叫盒饭吃,晚上,萧泽勇就给他带饭吃,不知道他从哪里打的饭菜,香得不得了。   萧泽勇也没吃晚饭,和他一起吃饭,边吃边说学校的趣事,“昨天一个家伙上学晚了,从围墙上翻进去,结果摔了一跤,把胳膊摔断了。”   他身上一股烟味。安齐心想。   “又有人给周媚送情书,赵长宇一个不留全部抓着了,名单送我这里,这个星期竟然有三个人,还有一个外校的。”   哦。这有什么好说的。   “前天数学考试成绩出来了,没几个130分以上的,余老师在班上发了一通火,正确答案在我这里,等会儿给你改一下。”   ⊙﹏⊙b汗,为什么数学卷子你也要改。喂你是物理老师啊。   吃完饭,萧泽勇果然给他改卷子,他得了112分。   萧泽勇看着安齐,安齐眨巴眼睛,不去看他,被他看了一会儿,终于忍不住,“112分怎么了?不是上110了吗?!”   “我记得你在以前学校,数学一般是125以上?”   安齐:“……。”   萧泽勇:“什么?”   “我不喜欢数学。”安齐又说了一遍,这次声音很大,理直气壮,萧泽勇听见了,很意外,“为什么?!”   安齐:“我不喜欢理科,我更擅长背东西!”   萧泽勇:“那你怎么不选文科?”   安齐:“母亲给我选的。”   安齐自己可能都没有意识到,他竟然给萧泽勇说了这么多,那些曾经他不屑一顾、从来不说却又确确实实是他心底里硌着的一块石头,曾经让他辗转反侧,觉得生活愈加难熬的事情。   萧泽勇没说话,不一会儿,笑:“那不是跟我相反?”   安齐抬头。   萧泽勇道:“我母亲让我选文科,我偏偏选择理科。不过我成功了。”萧泽勇对他眨眨眼。   这可一点都不好笑。可安齐却跟着他笑。   晚上,刘凤是十点多回来的,这几天,她一天比一天回来得晚,干瘦的脸上,永远面无表情。安齐想找她说说话,但每次她都暴躁的让安齐滚。   萧泽勇正在给安齐讲题,他看看时间,眉头皱得死紧,刚才刘凤巨大的关门声,让他们讲课的良好氛围散去,萧泽勇看了看,觉得剩下的也没什么可讲的了,于是对安齐说,“把刚才讲的看一看、想一想,有没有什么不懂的。”   萧泽勇又呆了十五分钟,看已经十点四十了,于是和安齐道别,“老师走了,有事打电话。”   安齐有些好笑的点点头,他以为自己在家里能有什么事?   “老师再见。”   萧泽勇点点头,往外走去,走至书房前,刘凤尖锐的声音喊道:“站住!”然后,便是蹬蹬蹬的高跟鞋敲击地板的声音,很急凑。   门猛地被打开,刘凤站在门口,一身黑套装,卷曲的头发乱糟糟的,黑黄干瘦的脸颊凹下去,眼下却凸起来,她气喘吁吁,“萧老师,有点事和你说。”   安齐已经被这一出吓得一瘸一拐跑出来了,见状连忙过去,“母亲,萧老师明天7点还要上班,这么晚了,让他早点回去休息吧。”   “大人说话,小孩子插什么嘴!”刘凤眼珠子动也不动,直勾勾盯着萧泽勇,嘴巴却训斥着安齐,不让他过来。   安齐面色发白,萧泽勇拍拍他的脑袋,“好了,你害怕老师被欺负吗?”   他自以为说了个笑话缓冲氛围,安齐却在心底骂道:你懂个屁!笨蛋!快回家睡觉去!   萧泽勇看着刘凤,刘凤说:“进来说。”   两人到刘凤的书房里,刘凤把门关上。   “什么事?”   刘凤呼哧呼哧喘气,仿佛呼吸不了一般,她指甲尖长的手在桌上一抓,一把红红绿绿的药丸便被她塞进喉咙里,她咕咚一声,直接吞了下去,萧泽勇却仿佛突然发觉似的,她有点不太对劲。   “我要死了。”刘凤说。   萧泽勇紧皱眉头盯着刘凤,这个女人是脑袋有问题吗?   刘凤靠在书架上,身子仿佛有了点力气,她看着萧泽勇说:“我们家小崽子是不是很有趣?怎么样?和你做一笔生意。”   门外,安齐趴在门上,皱着眉头竖着耳朵却什么也听不见,他急得抓耳挠腮,如果母亲在这个时候发病……   他不敢想象!安齐吓得面上发白,疯狂敲击着门板,“萧老师!萧老师!母亲!母亲!”   门被打开,安齐一下子扑进去,萧泽勇站在门口,看着怀里安齐惊恐担忧的发白小脸,神色复杂。   安齐看萧泽勇没事,连忙探头进去,看到母亲靠坐在书桌前的椅子上看着他们。   安齐孤疑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房间布置上转来转去,无果。   看来什么事都没发生,他连忙拽着萧泽勇往外跳,说:“萧老师你没事吧。”   萧泽勇扶着他,“哎呦你小心点儿你自己吧,小瘸子。”   安齐鼓了鼓脸颊,决定先不和这个人生气。他把萧泽勇送到门外,连忙示意萧泽勇别走。   来了,萧泽勇心想。   果然,安齐悄悄把门压上,小声说,“萧老师,刚才在房里,母亲跟你说了什么?”   萧泽勇:“能说什么?你妈妈问了两句你功课上的事情,说补习要继续进行。行了,回去吧,外面冷。”   安齐送走了萧泽勇,路过书房时,书房门已经关了,他食指上翘挠着下巴,不对劲。   又过了两天,便休息了一个星期,安齐见脚可以下地了,便连忙去上学了。听老师讲课,比自己埋头复习更快更全面,这是安齐在认真听过萧泽勇系统给他复习之后的想法。   萧泽勇不放心,给他拿了根拐棍,安齐便拄着拐棍,一瘸一拐上学去了,因为他行动不便,因此可以不上早自习,晚上也可以提前回家,错开上下学高峰。   安齐坐在位置上,把东西一样一样拿出来,四周静悄悄的,许多人看着这边,王超第一个走过来,“哥们儿,不好意思。”   安齐:“没事。”还在家休息了一个星期,没什么不好。   王超见他不在意,也不那么紧张了,连忙说:“这几天的笔记我都做了,借给你抄。”   赵长宇喷笑,“就你那狗爬字。”   王超脸红,连忙从朱颜丽桌上抄起一个绿皮本,摊开说,“那就抄朱颜丽的!她的字,谁不服?!”   朱颜丽一笔美体字写得犹如打印机印出来的,再说,谁敢真跟王超杠?他可是出了名的赖皮糖,真粘上了,甩也甩不掉,除非求饶。   “嘿嘿嘿!是吧朱颜丽!”王超拍着朱颜丽的肩膀,“把这几天的笔记都拿出来,给安齐看看。”   朱颜丽动作僵硬,她磨磨蹭蹭拿出几个笔记本,回头看了一眼安齐,她的目光闪烁,被安齐看一眼都要低着头躲过视线。   这样的心理素质还去整人?前后一联系,安齐怎么可能不明白那天那桶水是冲自己来的?八成只是想让他成落汤鸡,只不过谁想都倒王超身上了,而自己仍旧是受伤最重的那一个。他冲朱颜丽露出一个和缓的笑容,朱颜丽脸红成一片,转过头去了。   一番插科打诨之后,王超表明要罩着安齐这个铁哥们儿,安齐不动声色,依旧是那副谁也不爱理的模样,可是班上的气氛却缓和多了。   上了几天课,有一天物理课上,进来的却是另一个女老师,全班:“老师您走错了!”   女老师站在讲台上,示意别说话,“没走错,你们萧老师家里有点事,今天的课我代。”   “什么事啊!”教室里一片嘈杂。   他家里?安齐想,他爸爸妈妈?没听说啊,一日三餐在外面吃,早上六点起,晚上十一点回,也不可能是女朋友吧?   安齐满脑袋问号想了一天,晚上回家的时候,萧泽勇打电话过来,说晚上不过来了。   “你家里有什么事吗?”安齐试探问。   “没事。”萧泽勇说,“行了,就当我请一天假,休息休息,准不准吧!”   安齐笑,“不准!”      ☆、衣冠禽兽      翌日,是周日,安齐一个人在家里,磨磨蹭蹭写了作业,时不时掀开窗帘看外面,到十点的时候,心想,我就出去买个葱油饼吃。   安齐拿着钱包换鞋出门,下了楼想,这边的东西吃腻了,然后往远处走。   路过一个精品店,他走进去,不一会儿出来,显得神色兴奋许多。   安齐回忆着地址,不时找人打听,进入小区,安齐兴致勃勃地上楼,B栋3楼,刚上去,安齐便看见一个浓妆艳抹地女人站在三楼门口哗啦啦的数钱,一双手指灵活转动,钱便如同风吹一般翻页,见安齐看过去,瞪了他一眼。   安齐左右看看,这是三楼啊?所以这个女人是?   女人哗啦啦将一沓钱数完,心满意足勾起唇角,将钱放进随身小皮包里,向下走去。   安齐站在三楼门口,看着她走下去,敲了敲门。   “不是说别来——”门开了,萧泽勇叼着烟站在门后,吃惊看着他。   安齐把欢喜咽下去,怒道,“谁打你的?!”   萧泽勇摸了下左边脸颊上三道红肿的长痕,笑着把他迎进去,“你怎么来了?脚还疼不停?”   早不疼了好不好,安齐想。   进入房间后,安齐却更加吃惊,他看到阳台上连土带盆,一地渣滓,客厅沙发上墙上还没收拾完的明显脏污,还有满室烟味和桌上烟灰缸里的短粗烟头,“怎么回事?谁把你家砸了!”   萧泽勇看他愤怒的小脸,摸摸他的头,笑道,“已经没事了。”   安齐不满他的应付,坐在沙发上,不说话。萧泽勇问,“喝什么?”   安齐:“可乐!”   萧泽勇打开冰箱,里面是空的,他说:“没有了,白开水喝吗?”   安齐:“……喝!”   萧泽勇拿茶杯给他倒水,放在他面前,看到他手上的礼品盒,安齐脸上飞红,把东西往他怀里一塞。   萧泽勇疑惑看着他,忽而明白什么,唇角翘起,说:“谢谢安齐的礼物。”   安齐:“谁、谁说是送你的礼物!”   一直银白色的修长钢笔静静躺在天鹅绒礼品盒里,萧泽勇拿起来,眉眼弯弯看着他,说,“谢谢,我很喜欢。”   看着萧泽勇把钢笔□□白衬衫胸口口袋里,安齐脸上泛起笑意。   “你还没说呢,谁欺负你了!”安齐问。   “怎么?要给我出气?”   安齐双手抱胸,哼了一声。   萧泽勇被他逗笑,说,“行了,没人欺负我,是我妈觉得我不听话,揍我来着。”   “你妈?就是刚才那个女人?”安齐反应过来,刚要站起来,被萧泽勇按住。   萧泽勇嘴角还挂着几分寡淡的笑,说“是啊,生了我就拿了笔钱跑了,如今反倒来干涉我的生活。”   安齐说,“你别理她。”   萧泽勇:“所以她走了啊。”   安齐想笑,却笑不出来,他从小就在母亲的打骂下生活,觉得生活黑暗、无趣、烦躁,如今看到他一直羡慕的、带给他阳光和温暖的萧泽勇竟然也有这样的母亲,并且到现在还无法摆脱母亲的阴影,顿时同病相怜起来。   萧泽勇触到他的目光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了,笑着戳他的脑袋,“想什么呢?嗯?我可不伤心,我从小就是混世魔王,只有别人怕我的份,没有我被别人欺负的份!”   安齐撅着嘴,却忍不住笑了,说,“骗人!”   学校生活枯燥而疲累,安齐全身心投入学习中,每日都困得欲生欲死。   好不容易有节音乐课,他们自习,没有老师坐堂,班上很快就响起窃窃私语。安齐一手拿着笔写字,一手撑着脑袋打盹儿。忽而,一阵哄笑声把他吵醒,他本来欲继续睡过去,谁知道几个字固执钻入他的耳膜,让他猛地睁开眼睛。   “哦哦哦哦~~~”   “哇哇哇哇!!!!”   “周媚喜欢萧老师!!!”   教室里,一堆学生凑上去,或叫或嚷,围坐一团起哄,而教师中央,第二列第三排的位置,一个女生羞得满面通红,伏在桌子上。   安齐问,“怎么了?”   朱颜丽连忙给他解释,自从上次安齐扭脚的事情之后,两人之间的气氛又重新好了起来,“大八卦!周媚喜欢萧老师!”   安齐:“你们怎么知道的?别又在瞎传。”   “哎!这怎么是瞎传?这事儿是周媚自己说的,我们可没瞎编!”   安齐:“她自己说的?她亲口说得?”   “哎你还不信了?!那羞答答点头的,不是她是谁?”朱颜丽推了一把赵长宇,“赵长宇你说!我瞎说没有?!”   赵长宇睁着眼睛,一脸生无可恋趴在桌子上,似乎灵魂已经出窍。   “你说啊!” 朱颜丽又推了他一把。   安齐自己也说不上来什么感觉,他只是想,周媚?周媚怎么能喜欢萧泽勇呢?萧泽勇也喜欢他吗?这个衣冠禽兽!竟然喜欢比自己小差么多岁的学生!   八卦的气氛一直在班上延续了好几天,每次萧泽勇过来上课,班上就一堆人起哄,对着周媚和萧泽勇笑得贱兮兮的,萧泽勇自然不知道是什么意思,还以为自己在班上的人气又增高了呢,而周媚一脸羞涩的表情也被众人看在眼里。   她真的喜欢萧泽勇?!安齐围着操场边沿转,踢飞一粒石子,他郁闷抬头看了一眼正打篮球打得汗水淋漓的萧泽勇,说不出的气闷。他只是一个劲的想,萧泽勇不喜欢周媚的吧?可是周媚长得确实漂亮,安齐瞟了一眼同样站在操场边看着萧泽勇打球的周媚,她可是校花,不知道是多少男生的梦中情人,确实有这个底气。可是,她和萧泽勇根本不配啊,萧泽勇一米八五的大个头,身边一个一米六五的瘦了吧唧的小女生,身高差距这么大,哪里相配了啊!   安齐理直气壮的想,却不知道他哪里来的这个理直。   “哇!”朱颜丽胳膊肘捅捅安齐,安齐一个定睛,看到篮球赛休息,萧泽勇站在操场上撩开衣服下摆擦汗,而周媚则攥着一瓶水向他走去。   “啊啊啊啊啊!表白了表白了!”   “天哪你看男神那八块腹肌!他竟然要落入周魔女的魔掌了!嘤嘤嘤~”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不收门票叻!”   只见朱颜丽走向萧泽勇,在众人的目光下羞答答的把水递给萧泽勇,还说了什么,萧泽勇灿烂一笑,接过水,也说了什么,阳光披撒在这一对俊男美女身上,格外养眼。   “哎,安齐!你干什么去!”朱颜丽大叫,安齐大步向前走去,怒道,“脚疼!”   安齐气哄哄往教室跑,中途上了个厕所,踢飞两粒石子,还气不过,见周围没人,没有受伤的右脚在栏杆上狠狠踹了两脚。   他回到自己座位上,看谁都不顺眼,赵长宇跑过来说,“哎,体育课不准回教室!出去动一动!”安齐冷冷瞪他。赵长宇见他神色不对,也不敢多说,举着手呵呵两声跑出去了。   安齐往桌子上一趴,似乎连周围气压都下降一个度,他冷冰冰看书写作业,谁也不敢惹他。   安齐前排,朱颜丽和同桌王珊珊窃窃私语,朱颜丽小声问,“他怎么啦?”   王珊珊夸张做手势:“不知道啊!”   但安齐自己不开心,怎么可能影响全班?别人也只小心避开他罢了。   自习课上,朱颜丽压低声音夸张道,“天哪天哪!周媚又主动出击了!”她似乎极兴奋的转头想与安齐分享这个八卦,谁知触碰到安齐冷冰冰的表情,表情一僵,呐呐回过头去。   安齐看向周媚那边,他们隔得不远,他也能清晰地看见,萧泽勇低头给周媚讲着什么,周媚抬头嫣然一笑,萧泽勇低低的声音仿佛传入了他的耳膜。   安齐冷冷瞟了一眼,低头继续写作业,低头阅题,一个字一个字他明明都看得懂,合起来却仿佛怎么不明白题目在讲什么,他茫然支着呆愣的面颊,已然不知道神游到哪里去了。   正发呆时,桌上一声敲击,安齐回过神来,转头看,萧泽勇站在他桌边,明亮深邃的眼仿佛在询问他,发什么呆呢?   安齐转回头低下,呆是发不了了,他转着笔,眼睛就是不看卷子。似乎在用行动表达抗议。   萧泽勇眉头轻蹙,不明白这个小家伙又在闹什么脾气,他拍拍他的脑袋瓜子,安齐使劲儿一甩,把他的手甩掉,萧泽勇:这是什么狗脾气?不是好好儿的吗?前几天还给他送礼物来着?   萧泽勇看着周围,所有人都低头仿佛要钻进书本里,耳朵却竖着听动静,他说:“拿上卷子跟我过来。”   安齐掀眼皮看了萧泽勇一眼,萧泽勇指指讲台,意思是让安齐过去,安齐默不作声把卷子拿起来向前冲,萧泽勇看他一副“我很忙我在生气”的模样,哭笑不得,在安齐桌上捡了一支笔跟上去。      ☆、换地儿      讲台边,萧泽勇坐镇,下面一片安静,所有学生都乖乖的,萧泽勇满意了,这才看向站在旁边的刺头儿。   刺头儿别了他一眼,萧泽勇小声问,“发什么脾气?”   安齐不理他,萧泽勇:“卷子给我看看。”   安齐:“不是物理。”   萧泽勇:“数学我就看不懂了?小瞧人是吧?”   安齐把卷子扔给他,卷子面儿几乎要扇在萧泽勇脸上似的。   萧泽勇把卷子摊开,看着上面的题目,问,“这道不会?”   安齐瞟了一眼,高高在上般嗯了一声。   萧泽勇若有所思看了一会儿,问,“你的思路?”   “没思路。”   萧泽勇:“题干里给出了三个已知条件,你说说是哪些?”   安齐又看了一遍题目,这次他觉得脑子清楚多了,不一会儿便回答出来了。   “嗯。”萧泽勇点头,“这三个已知条件向下推,推给我看看。”说着,他从教案里拿出两张草稿纸他翻了个面给安齐,示意他在上面打草稿。   说也奇怪,本来没有任何思路的安齐竟然在萧泽勇的目光下,将题目全部解出来了。   “这不是很好?”萧泽勇点点头,“这个步骤可以沈略,这里写得很漂亮。思维清晰,满分。”   安齐得意看了他一眼。   萧泽勇暗笑:毛终于给他顺过来了。   又过了两天,刘凤叫来了安齐,安齐端正坐在沙发上,“母亲,什么事?”   刘凤:“我过两天要去美国出差,估计要一两个月才能回来,可你现在脚还没恢复,我和你萧老师说好了,你搬过去和他住,顺便还能帮你补习,督促你学习。你的生活费用我已经给萧老师了,其他费用就直接从你自己的卡里拿,每个月都有3000块打进去,还和以前一样,想用都由你。安齐,你记着我给你划得目标,我回来之后马上就是元旦大考,如果不能进学校前三十,你知道的。”   安齐垂下眼眸,说:“是,母亲。”   刘凤看着自己这个儿子,五官几乎和自己一模一样,脾气也是,又犟又闷,他来到这个世上,那曾经是她最幸福的时候,可惜,一切都已经无法挽回了。   刘凤想说一句,儿子,妈妈对不起你。可是,她张了张嘴,什么话都没法吐出来,她闭上眼睛,说,“去收拾收拾。”   安齐回房收拾东西,趁机拿座机给萧泽勇打了个电话,确认了这事之后,才舒了一口气。原来是说这件事,害他担心了这么多天。   安齐收拾了东西,晚上萧泽勇来的时候,刘凤也在。   萧泽勇带着安齐站在门口,看着里面的刘凤,“我们走了,您、一路顺风。”   刘凤点点头,面色十分安静,她今天仍旧穿着纯黑套装,只是脸上敷了粉描了眉,打了眼线唇膏和腮红,不太明朗的室内光线下,她看起来眉目如画,神色安详,竟有几分年轻时倾国倾城的感觉。   刘凤,“麻烦萧老师了,多费心照顾齐齐。”   安齐神色一动,刘凤许久没有这么称呼过他了。   刘凤对萧泽勇轻轻一鞠躬,又看着安齐,面上竟然带着几分慈祥,“齐齐,要听话,好好学习,照顾好自己。”   安齐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一时不能适应这样的母亲,仿佛穿越了许多年,他还是很小很小的时候,母亲也曾经这样温柔的爱护过他。   萧泽勇揽着安齐的肩膀往外走,安齐就这样一直看着刘凤,他偏过头,斜着脑袋,似乎想要把这个温柔美丽的妈妈映入脑海、心房。   “怎么了?”萧泽勇问。   安齐坐在出租车上,胸口有些闷闷的,他摇摇头,什么都不想说。他怔怔看着窗外,一只温暖的臂膀伸过来,揽住他,安齐回头,萧泽勇黑亮的眼睛温柔地看着他,“别怕。”   他会怕什么?他什么都不怕!安齐想。   萧泽勇的房子是在两站外的一个小区里,小区虽旧,却绿荫如盖,四通八达,围墙圈住了一方乐土。   房子不大,只有八十来平,一室一厅一厨一卫,还有一个很大的阳台,天气好的时候太阳照进来,暖意融融,非常舒服。   安齐以为自己会睡不着,结果睡得很好,早上被萧泽勇叫醒的时候,他还迷迷糊糊的,等换了衣服去洗漱的时候,看到桌上已经摆上了早餐。   安齐看了一眼,流口水,连忙跑进去三下五除二收拾干净。   “有什么吃的?”安齐兴致勃勃。   萧泽勇已经将食物摆放好,青菜肉丝粥、蒸饺、酸辣粉、鸡蛋培根卷饼、煎包,安齐看得口水直流,拿了筷子就夹了个煎包往嘴里塞。   “慢点儿!”萧泽勇笑道。幸亏东西拿回来已经不太烫了。   安齐嘴里鼓鼓囊囊地,他东西还没咽下去,就抢道:“我要吃酸辣粉!”   萧泽勇没他那么挑食,于是把粥和鸡蛋培根卷饼端自己面前。   一顿饭,安齐干了一碗酸辣粉(汤也喝光),五个煎包,三个蒸饺,吃完一脸幸福坐在椅子上。   萧泽勇问:“以前早上吃什么?”   安齐打了个嗝,“面包牛奶。”刘凤不会下厨,安齐早饭面包牛奶,宵夜饼干牛奶,几十年如一日。他受够了牛奶、饼干、面包这些不冒热气的东西,就像他妈妈一样冷冰冰的。他曾经无比迷恋早餐店喷香还冒着热气的面和包子,哪怕一碗青菜粥,他也曾经偷偷跑得老远去尝。   我要吃遍天下美食!安齐幸福地想着,混沌煎包热干面酸辣粉麻辣羊排番茄牛腩鱼头豆腐爆炒腰花羊肉串螺蛳粉麻辣烫我来啦!   吃完饭跟着萧泽勇一起去上学,安齐问:“中午吃什么?”   萧泽勇(汗):“你想吃什么?”   安齐:“学校门口的西安面馆,听说臊子面味道很不错。”   萧泽勇:“是不错,还有羊肉泡馍和肉夹馍。”   安齐一脸就它了,萧泽勇哭笑不得,“中午叫你。”   晚上回家,安齐书包摔沙发上就不想动了,萧泽勇问:“怎么了?”   安齐捂着肚子,“好撑。”刚吃火锅,实在是太好吃了!   萧泽勇过去看,安齐歪躺在沙发上,瓜子脸粉红粉红的,他的外套拉链拉开,露出里面的T恤,可能是吃火锅太热了,他的T恤撩起来一块也豪无所觉,露出来的那一小块刚好是他的肚脐周围,白白嫩嫩的肚皮和浑圆的肚脐,萧泽勇太好奇了,他伸手碰了一下。   “啊!”安齐浑身一抖,瞪着大眼看萧泽勇,萧泽勇瞬间尴尬了,手收回也不是,伸出也不是,他假若无事般站起来,说:“我去洗澡。”   安齐瞪大眼看着他几乎同手同脚走近浴室,脸嘭的变成了红苹果,他把手放在脸上,仿佛这样能降下一点脸上的温度。   晚上,安齐洗完澡坐在书桌前,侧耳静静听着外面的动静,萧泽勇正在浴室洗衣服。   萧泽勇这套房子只有一个卧室,好在卧室很大,萧泽勇便在卧室里添了一张床。一张书桌,便横亘在两张床中间。   他看着卧室的格局,想着萧泽勇刚才的反应,心里特别开心得意,他想,周媚算什么,我现在住在萧泽勇家里,还和他同一间房,连床也只隔着一个书桌,哈哈哈!他早上给我打饭,中午晚上带我吃好吃的,给我洗衣服、洗碗、倒牛奶,连他的衬衫口袋里,都别着我送给他的钢笔!   比来比去,发现自己和萧泽勇亲近不知道比周媚多多少倍,安齐心里满意了,全身的毛儿都顺了似的,心情好了,然后又发现英语阅读做得特别轻松,满意对了答案,翘着嘴角给自己打了个满分。   萧泽勇晾完衣服,顺便在阳台抽了根烟,安齐喊:“萧老师?”   萧泽勇应了一声,“怎么了?”   安齐:“要关灯了。”   萧泽勇看了下时间,11点35分,确实是他给安齐约法三章的时间,虽然平时他总以这个教育学生,要早起早睡,上课才能更有精神地听讲,才能事半功倍,但实际上他很多时候自己都没有遵守,而被别人叫着去睡觉,这种感觉,还真是怪怪的。   萧泽勇扔了烟蒂,又吹了会儿风,直到感觉身上烟味不重了,才往卧室走去。   萧泽勇终于发现周媚好像对自己怀着异样的情感,她把周媚叫到办公室,周媚十分羞涩,一边偷偷看他,一边扭捏着步子往前挪。   萧泽勇拿起她的物理卷子:“最近成绩下降了。”   周媚脸色一滞,萧泽勇说,“马上11月月考了,这次摸底成绩不行,下节课我把这张卷子讲一讲,重点标出来,你要仔细看。”   周媚低着头,红着脸,嘴角微动,想说什么。   萧泽勇把卷子递给她,“自己看看吧,高三学业紧张,不进则退,注意不要有丝毫分心。”   周媚大眼噙着眼泪迅速看了萧泽勇一眼,萧泽勇面色依旧宽容,嘴角还微微弯起,只是眼神冷淡,似乎在诉说着无情。周媚眼眸一闪,眼珠落了下去,她转过身,飞速跑了出去。   这之后虽然周媚喜欢萧泽勇的留言仍旧在,但是周媚自己的心淡了,而高三学生也没有那么多精力天天关注,渐渐地,这件事也如同一只飞鸟划过天空,没有几个人说了。      ☆、出去玩      11月份月考,高三二班的成绩普遍不错,萧泽勇走路都带着风,嘴角微弯。他走进教室,拍拍手,教室静下来,学生们都看着他。   “咱们这次考得不错啊,别的老师我管不了,但是物理这门课,这周日没作业!”   “哦哦哦!!!”   “萧老师最帅!!!”   “太棒了!我要睡一整天!”   “行了行了!”萧泽勇笑着听学生们欢呼,然后示意安静,“虽然没作业,但是下个月还有月考,不准骄傲!谁要是倒退了,罚打扫卫生!”   放学铃声打响了,所有人开始收拾东西,萧泽勇站在门边,安齐蹦过去,“走了!”   “下面等我,一会儿就来。”萧泽勇拿出包小鱼干递过去,安齐接过去拆了吃。   等了差不多十分钟,就在安齐快要失去耐心的时候,萧泽勇出现在了楼梯间。   他穿一身黑色皮衣,皮衣里面是打底的驼色薄羊毛衫,下面是黑色牛仔裤裤和皮靴,牛仔裤掖在皮靴里,显得十分利落。   萧泽勇虽然很帅,但很少这么穿,他在学校,最经常穿的便是牛仔裤、衬衫和西装等,看着像个优雅的成熟男士,笑起来也很好看,可这时换了这么一身,看起来就成熟多了。跟他更配了,帅得让人想尖叫,这不,几个花痴女生跟在他身后,各个捧着脸一身娇羞。   哼!臭美!安齐想。   不明白为什么明明看起来很开心的安齐突然又不开心了,萧泽勇笑了下,走过去揽着安齐。   萧泽勇带着安齐去了停车区,安齐问:“你有车?”   萧泽勇开了车门,把他书包扔后座,说,“借的。”   安齐坐在副驾,萧泽勇点着火发动了,这时路边学生少了,车很快开入马路中。   “去哪儿?”安齐吃得嘴角嫣红,到处找水喝。   萧泽勇拿了瓶水扔给他,“到了就知道了。”   萧泽勇开了音乐,柔和的英文歌充满了整个小车,让两人心情愉悦。车开到了安齐不认识的地方,他趴在窗子上看着外面一闪而逝的霓虹灯。   萧泽勇问:“漂亮吗?”   安齐摇摇头,“我又不喜欢。”   “那你喜欢什么?”   安齐想了一下,“麻辣烫。”   萧泽勇闷笑出声,笑声从沙哑的喉咙里发出,声带的震动让安齐明显能听到,他想,真好听。   “今天不吃麻辣烫,带你去吃其他好吃的。”   周六不上晚自习,但临近冬日,天黑得一日比一日早,他们开往城郊,到达目的地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了。   “这里有什么好吃的?”安齐下了车,呼喘出两团白气。   萧泽勇背着个背包出来,揽着他的肩膀,开了手电筒指着一个山包说,“这边。”   两人喘着白气往那边走,天黑了,到处都静悄悄的,手电筒的光范围不广,就好像无边黑暗里就只有他们两个。   转了个弯,应该是绕过了山体,安齐就看见前面散发着暖黄色光芒的一片区域了。   走了约十五分钟,来到一个栅栏外面,萧泽勇打了电话,一个人过来开门。   安齐走进去,这才看清,这大概是一处民居,只有三四层的样子,周围是宽广的、往两边延伸的木质栅栏,侧边似乎还有一个牛棚?安齐隐约听见哞哞的牛叫。   院子里没铺水泥,踩起来很软,有青草,院子边沿有好几棵树,树影和黑暗融为一体,只能隐约看到它在风里摇摆着的枝桠。   院子里有着稀薄的灯光,但也是进屋之后,安齐才看清这个人,黑壮高,浓眉大眼,不是特别帅但看着很正派的样子。   “叫李哥。”萧泽勇说。   安齐听话喊了一声,萧泽勇又说,“这是安齐,班上学生,这次考试不错,带他出来玩。”他揽着安齐的肩膀,时不时摸摸他的脑袋,安齐没躲,在外人面前,他自觉要给萧泽勇面子才行。   这房子在外面看着不怎么样,进去之后安齐才发现,居然装修得十分不错,咖啡色木质地板、银灰色柔软沙发、厚厚的柔黄地毯,还有桌上剪裁的月季花,精美的茶杯。   李军带着他们去了二楼,给他们打开一间房。   安齐被走进去,掀开窗帘看外面,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到,只有远处偶尔昏黄的光告诉他们那里还有房舍。   萧泽勇把东西放下,关上门窗,说,“外面冷。”   安齐紧接着打量里面,问,“这里是?”   萧泽勇:“朋友办的农庄,等会儿下去吃饭,他爱人做饭很好吃。”   安齐哦了一声,萧泽勇把他转过来,看着他,说,“他爱人是个男人。”   安齐开始没怎么注意,然后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疑惑看着萧泽勇,萧泽勇给他解释,“没错,他和他爱人都是男人,他们两个生活在一起。”   安齐眨眼:“怎么结婚?”   萧泽勇:“男人没法结婚,不过就算男女,结婚了不愿意在一起也能离婚,他们只是少了那一道手续而已。而且他们很恩爱,我不觉得他们会分开。”   安齐被这一陌生知识冲击得有些迷茫,他还不太清楚,两个男人生活在一起,到底意味着什么。   不一会儿,李军过来叫他们下去,安齐已经冲了个澡,换下了校服,穿着宽松银灰色大毛衣、蓝色牛仔裤和白色平底鞋。   银灰色很称安齐的肤色,他看起来很乖,萧泽勇很满意自己的选择。   下了楼,一个戴眼镜的文雅男子正在桌边干什么,听到脚步声,回头笑了一下。   “承哥,又来打扰了!”萧泽勇也笑着跟他打招呼。   名叫承哥的男人站在桌边,“一般进来,军哥就念叨着说让你过来玩呢!谁知你现在才过来。”   萧泽勇笑:“我这不是来了吗?”说着,给安齐介绍:“苏承傅,叫苏哥。”   安齐很有眼色,连忙叫:“苏哥好。”   李军带他们下去,拉开冰箱问,“喝什么?”   萧泽勇,“还是我们喝点啤的。”   苏承傅看着安齐问,笑:“你好。”   李军拉开一罐啤酒扔给萧泽勇,说,“他带过来的学生,叫安齐。”   萧泽勇不知道从哪里倒了一杯牛奶端过来递给安齐,安齐说,“我想喝可乐。”   萧泽勇,“太冰了。”   苏承傅,“我去煮姜丝可乐,你们先坐。”   四人把桌子搬空了,全部盘腿围坐在一起,他们前面架着个矮腿小方桌,桌上放着一个烤盘,几盘凉菜。烤盘里是半扇考得滋啦冒油的羊,羊烤的油光红亮,上面撒了一层孜然粉、辣椒粉,点缀着葱花香菜,看着就让人流口水。   安齐看着桌上的半边烤羊,闻着飘香,已经无法自制的开始流口水了。   “咕咚。”安齐不小心把口水吞下去了,几个正说话的大人看向安齐,萧泽勇说,“快点开饭,都要饿死了啊!”   苏承傅连忙把烧开的姜丝可乐端上来,给安齐和他自己都倒了一杯,“行了,开饭吧!”   安齐首先看准了一根羊肋,他飞速戴上手套,快而准的抓上去。   几个大男人都不示弱,全部据案大嚼,不一会儿,一桌人又烫又辣得嘶嘶呼气,他们吃饭的速度也开始慢下来。   李军喝了口啤酒,问,“过年有时间没?”   萧泽勇摇摇头,“哪儿有啊,教高三呢,还是班主任,顶多五天。”   “够了。”苏承傅说,“过年还是一个人?”   李军:“去长白山玩一圈儿。”   萧泽勇,“你们俩?”   李军:“不还有你嘛?”   萧泽勇瞟了一眼旁边吃得正香的安齐,苏承傅看到了,眼神疑惑问,他?   萧泽勇为不可查点头,“没时间啊,班主任还敢跑,看年级主任不削了我。”   安齐满意咬了一下口肉,这还差不多。   这一顿饭吃到很晚,萧泽勇和李军两人都喝得酒气冲天却无半点醉意,安齐吃饱靠在萧泽勇身边睡着了,萧泽勇胳膊揽着他,夹了最后一口凉拌萝卜丝,说,“行了,知道你们想我,明年不当班主任了,大把时间时间跟你们跑。”   苏承傅眼睛在安齐和萧泽勇身上转来转去,问,“他是你哪个亲戚的儿子?”   “我有什么亲戚?”萧泽勇问,“就那些糟心事儿你别提。”   李军,“那你刚才说那话时看他、过年和他一起?”   萧泽勇点头,看安齐睡得很甜,小脸红扑扑的,嘴角还微微弯起,右手拽着他的衣角。   “他是我班上一个学生。”萧泽勇微叹了口气,“父亲不在,他妈妈、把他托付给我,到时候我大概要照顾他。”   “他妈?”苏承傅惊讶问。   萧泽勇点头,“他比我好不了多少,我也是不忍心。”萧泽勇手掌覆上他的脑袋,眼神里有着担忧。   苏承傅和李军对看一眼,觉得这两人这关系,怎么看怎么奇怪。   ☆、赌就赌      第二日吃完早饭,苏承傅留在家里,他们三人出门了。   清晨,草地上满是露水,萧泽勇帅帅地叼根烟站着,李军一脚点地酷酷的坐在三轮摩托车上,两人是不一样的风格,但都很养眼。   安齐走出去,萧泽勇揽着他,“走,带你去体验生活。”   他拽着安齐上了三轮摩托后面,李军喊了一声,“坐稳了!”车也随着他的声音发动了,随着轰隆隆几声,小摩托欢快地向前跑去。   郊外的荒野格外静谧,青中带黄的枝叶上盛满深秋的露水,朝阳初升,露水闪烁着金色光芒。   小摩托驶入一片果林停下,几人下车,李军丢出几个木框下来,说:“正好你们来了,尝尝橙子和柚子。”   萧泽勇对安齐说,“他们种了些果树,不过现在只有橙子和柚子了,喜欢吃什么咱们摘什么。”   安齐说:“都喜欢!甜!”   萧泽勇笑说:“那好,咱们都摘!”   在果园挑挑拣拣,边吃边摘,两个小时后,李军的小摩托上又增加了一大筐橙子和两大筐柚子。   “咱们下面才是去办正事,中午的伙食靠你了。”萧泽勇说。   安齐好奇,“去干什么?钓鱼是不是?”他早看见了鱼竿水桶等物,听到萧泽勇说,摩拳擦掌跃跃欲试,“想吃鱼头炖豆腐!”   李军哈哈大笑:“那你可要钓一条大的上来!”   几人很快便到达一条小河,水很清,安齐踩在块石头上探头看,“真的有鱼!”只见水草悠悠晃动,一只鱼悠闲穿行,鱼身青碧几乎透明,一甩尾,很快便找不到身影。   萧泽勇和李军早已将渔具搬下来,走走看看,停到河边一处。   安齐几乎没有来过这种地方,他自有记忆以来便被父母家庭拘着,每日的生活对他来说都是黑白色的,唯有这段时间,他的生活里仿佛才渗进了色彩,变得丰富起来。他充满兴趣地到处跑来跑去,时不时摘一朵小花,或者拿根棍子在水里戳一戳。   “小心点儿!脚还没好利索呢!”萧泽勇喊。   安齐闻言蹦过去,问萧泽勇,“我也要钓鱼,我的鱼竿呢?”   萧泽勇把自己鱼竿定住,然后开始拿出给安齐准备的渔具,给他解说,替他收拾,直到最后甩下鱼竿,架在河边。   安齐坐在小凳子上,晒着暖融融的阳光,觉得这一刻美妙极了。   吃过一顿极鲜美的鱼头火锅之后,萧泽勇和安齐踏上了回家的路。安齐玩得很开心,吃得也很愉快,回来的路上,在车上都睡着了。   “到了。”萧泽勇停下车,叫安齐。   安齐迷迷糊糊睁眼,不想动,萧泽勇把行李背上,再拽着他下车,一路往回走。   回到小区,上楼,一个靓丽的女生趴在楼梯上,“哈喽~~~”   萧泽勇抬头,衬衫牛仔裤和风衣,一头大波浪,大耳环,唇色和指甲都是鲜艳的红色,这是谁?   萧泽勇渐渐瞪大眼睛,“郭倩?”   萧泽勇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那个女人。   时尚舒适的穿着,一头大波浪卷发,艳丽却不浓艳的妆容,她捧起一杯咖啡,并不喝,却看着他笑:“好久不见。”   萧泽勇打量着她,盯着她唇色一样红色的指甲颜色,说,“好久不见,差点认不出来。”   郭倩笑意盈盈,很大方的笑得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是不是变漂亮了?”   萧泽勇:“是啊,变漂亮了,和以前那朵小白花相比,更有女人味了。”   郭倩脸上的笑意更浓了,“谢谢,你也很帅,一直都很帅。”   萧泽勇问,“这么多年在国外,怎么突然回来了?”   “不期待我回来?”郭倩盯着萧泽勇,问。   萧泽勇:“怎么会,只是之前没有听过一丝风声。”   郭倩:“自从你大学毕业之后,就像消失了一样,基本上很少听见你的消息,这一次是我托人专门找你,要不然还不知道你住在这里。”顿了一下,郭倩说:“阿勇,我们和好好吗?”   萧泽勇脸上笑意淡了,说:“不好。”   郭倩,“为什么?”   萧泽勇翘腿靠坐在椅子上,与郭倩对视,说:“当年是你说要在一起,最后也是你说要分手的,已经过去六年了,看到我还在单身,就以为我在等你吗?”   郭倩:“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萧泽勇打断她:“我不知道你是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我们不合适。”   郭倩:“阿勇,我知道你生气我当年为了留学和你分手——”   萧泽勇:“可我并不喜欢你。郭倩,也是和你分开之后,我才发现的。”   郭倩咬牙:“你只是在说气话,我们在一起四年,那时候多么快乐。”   萧泽勇:“我们并不合适,当年和你在一起,也只是因为有个大美女追我。”   郭倩眼中闪烁着不服输的光芒,她说,“不!我会让你改变的,萧泽勇,我也还是当年那句话,我喜欢你,我要你做我男朋友!”   萧泽勇耸耸肩,摊手:“看来我们的意见不能达成一致。”   郭倩笑:“那就只好息战了。我刚下飞机就来找你了,你不该请我好好吃顿饭?”   萧泽勇做了个手势,“请。”   请郭倩喝完咖啡,萧泽勇带了一堆东西回去,换鞋时,安齐出来了,看向他身后,问,“那是谁?”   萧泽勇:“郭倩,一个朋友。”   安齐:“长得还不错,你女朋友吧?”   萧泽勇:“不是,就是普通朋友。”   安齐挑眉,一脸不信,他的视线终于注意到萧泽勇带回来的东西,他踢了下,问:“买这些干什么?”   萧泽勇换了鞋,把蔬菜和锅、老干妈、洗洁精钢丝球等提进厨房,把油盐酱醋摆放好,然后打开一本999道家常菜,翻看,随口说:“不能总在外面吃,有时间我做饭。”   安齐一脸不信站在门口,“你会做饭吗?”   萧泽勇把书放在一边,把蔬菜一一拿出来,说,“不会可以学啊!”   安齐挑眉,“我可不想吃没熟的,怪不拉几的食物。”   “那我们打赌。”萧泽勇手里拿着颗西红柿,转过头来,似笑非笑看着他。   安齐咳了一声,说:“赌就赌!好吃你赢!赌什么!”   萧泽勇:“如果你输了,元旦前都要给我洗袜子洗内裤。如果元旦大考退步了,则惩罚继续到下一次大考,直到大考排名进步,这个惩罚才可以取消。”   安齐气得七窍生烟,怒道:“如果你输了!到元旦前,不止我的袜子内裤要洗,我的房间要收拾,我的早中晚加夜宵都要好好准备!总之只要我要办的事情,你都得弄好!如果元旦大考进步了,则惩罚继续到下一次大考,直到大考排名退步,这个惩罚才可以取消!”   萧泽勇举掌,安齐一掌拍上去,啪的一声,萧泽勇笑道:“不准反悔。”安齐哼了一声,转身去了书房,不一会儿,就听到英语磁带播放的声音。   萧泽勇笑着摇摇头,关了厨房门,点燃一支烟叼着,然后哼着小曲,一边看999道家常菜,一边收拾蔬菜,然后时不时皱着眉头,盯着书目仔细翻查。   萧泽勇在房间里呆了足足三个小时,安齐饿得直敲厨房大门,萧泽勇也不开门,只喊:“去吃点零食垫垫。”   安齐看着新闻吃着薯片,得意想,哈哈,要输了吧!   晚上7点半,萧泽勇打开厨房门,安齐已经躺在沙发上睡着了,手里还未吃完的薯片盒啪的掉在地上,掉了一地薯片沫子,新闻刚刚放完,香飘飘的广告里,周杰伦正举着奶茶笑。   萧泽勇走过去推安齐。   安齐迷迷糊糊醒过来,看到萧泽勇还很迷茫,萧泽勇又踢了他一脚,说:“起来,吃饭。”   安齐坐起来,伸了个懒腰,有点冷,萧泽勇递过来一杯热水,安齐抿着喝了两口,懒洋洋看着餐桌上,一盘浇汁生菜,一盘西红柿炒蛋,一盘可乐鸡翅,看着都还不错的样子,他孤疑看着萧泽勇,萧泽勇盛了两碗米饭,递过去一碗,“尝尝呗。”   安齐尝了口米饭,很糯,仔细咀嚼还有米的甜香味,夹了片生菜,青翠甜嫩,夹了片鸡蛋,酸甜咸,综合了西红柿的味道,非常适口、鲜嫩,再夹了块鸡翅,唔,好吃!   安齐在萧泽勇充满笑意的目光下,把鸡翅拆分吃得干干净净,然后甩了筷子,怒问萧泽勇:“你作弊!”   萧泽勇老神在在,“我哪里作弊了?”   安齐:“你肯定以前就会做饭!故意装出第一次做的样子骗我上当!”   萧泽勇笑:“我今天就是第一次做饭啊,以前一个人住,根本懒得做。”   安齐:“我不信!你骗我!”   萧泽勇:“你要这样耍赖皮我也没办法。”   安齐眼珠转了转,蹦下椅子,朝厨房去,进了厨房,他环视一遍,哑口了。      ☆、又输了      他记得萧泽勇今天是买了一大兜子菜的,结果现在料理台上只可怜兮兮的躺着半颗土豆,和做好的十盘菜,有土豆丝、莴笋叶、红烧肉、炸豆腐……他拿双筷子去尝,土豆丝是糊的;莴笋叶炒得好老,苦的;红烧肉又咸又甜,炸豆腐还行,就是凉了,没味儿,跟没放盐似的……   萧泽勇站在门口,笑看他。   安齐黑着脸,把筷子扔下,然后又瞟到垃圾桶里的菜,终于明白萧泽勇在厨房呆三个小时是干什么的了。   安齐一脸低气压吃完晚饭,萧泽勇则看他一次,笑一次,安齐终于不爽,嗷唔叫着扑上去,把瘫在沙发上看电视的萧泽勇压在屁股底下,萧泽勇一个翻身没翻过去,和他拳打脚踢起来,两人从沙发上滚到地毯上,嘎吱嘎吱把幸存的薯片连同薯片盒子压成沫沫。   体育课上,体育老师还是召唤不动学生们,上课铃响之后,操场上还是只有寥寥几人,体育老师是个胖胖矮矮的四十来岁男子,脾气温和,整日乐呵呵的,他扫视到处的几个人,对赵长宇道:“怎么人都不出来?你去叫人!再过两个星期就要篮球竞赛了,你们班竟然都没准备?”   赵长宇:“篮球竞赛?”   体育老师:“你不知道吗?你们萧老师没说?”   赵长宇摇摇头:“没听说啊。”   体育老师:“还有两个星期就是篮球竞赛,年级之间的,赢了有奖品。”   赵长宇:“真的?我们也可以参加?”   体育老师:“全校学生。不然你去问问你们萧老师,三班一个星期前就开始准备了,你们居然现在还不知道!”   赵长宇嗷唔一声,转身向回跑。   不一会儿,萧泽勇也过来了,他站在班级门口,拍拍手,说:“也是我最近太忙,把这事给忘了,还有两个星期就是篮球竞赛,你们高一高二也参加过的,今年高三了,没那么多时间训练,每次体育课就出去跑一跑吧。”   说着,转身对赵长宇道:“凑得齐人吗?”   赵长宇答道:“6个人。”   萧泽勇点点头:“够了。”说完,两人将教室里人全部赶出去自由活动,然后召唤小伙伴们开始准备篮球赛。   看着班上学生都开始活动开了,萧泽勇抽了根烟出来,闻了下,想起来这里是学校,只好放回去,他漫不经心围着操场转着,扫视过自家学生们,看看他们都在干什么。他约莫走了几分钟,大致了解了下,又给篮球赛的同学们指点指点,然后往回走,准备回去趁着这时间查些资料。   路过教室时,教室里竟然还有一个人,他愣了下,走进去,看到安齐正趴在桌子上写着什么,他写得很入神,脑袋低得差点碰上纸面。萧泽勇走过去,在他桌上敲了敲。   安齐吓了一跳,抬头看到萧泽勇,心里直嚷嚷倒霉。   萧泽勇:“出去锻炼锻炼,瞧你这小细胳膊。”   安齐:“……我这就出去。”安齐磨磨蹭蹭放下笔、合上书、整理桌子。   萧泽勇:“……我还是牺牲下个人时间监督你吧。”   安齐傻了眼,“不用!真的不用!”迎着萧泽勇怀疑的眼神,安齐动作迅速快了起来,几乎是把书本往抽屉里一仍便站起来要往外跑。   萧泽勇跟上去,安齐:“萧老师,你还有事吧,你去忙你的吧!”   萧泽勇看他这副模样就好笑,说道:“我正好没事,也过去看看。”   安齐一脸悲戚,两人一前一后进入操场,而篮球赛也正进入白热化,王超运球向篮匡跑去,而他身后好几人紧跟不舍,两边加油声不断,王超身体一纵投篮,哐当一声,篮球钻框而落。第一个三分球应声而落。   “啊啊啊啊啊!!!!”王超兴奋跳起来,和几个队友撞肩拥抱。赵长宇双手撑在腿上喘息,看到萧泽勇过来,连忙道:“萧老师快过来救救我们!”   萧泽勇笑:“又不是正式比赛,训练而已。”   王超大笑:“怎么?输不起啊?”   朱颜丽大叫:“加油啊班长!把他干掉!”   赵长宇泪目:好丢人啊!   萧泽勇看看安齐,他正百无聊赖左顾右盼,萧泽勇问:“动一动啊,傻站着干什么?”   安齐从小就没什么兴趣爱好,闻言也不知道去玩什么,萧泽勇揽着他向器材室走去,边走边说:“教你打篮球怎么样?”   安齐:“太累,”   萧泽勇:“打羽毛球?”   安齐:“风太大。”   萧泽勇:“排球?”   安齐:“疼。”   萧泽勇:“乒乓球?”   安齐:“不喜欢。”   萧泽勇(==)III:“就篮球了!”   安齐无所谓耸了下肩膀,萧泽勇拿了个篮球扔过来,安齐身子一躲,篮球从他身旁擦过去,萧泽勇:“躲什么啊?拣过来!”   安齐向后看,篮球还在弹跳着滚动,安齐双手揣兜慢悠悠走过去,一脚将篮球往回踢。   萧泽勇满脑袋黑线,“篮球不准踢!抛过来!”   安齐捡了篮球抛过去,萧泽勇接了篮球,迅速拍打起来,说:“打个赌怎么样?”   安齐瞥了他一眼,示意继续说。   萧泽勇伸手看时间,说:“还有半小时下课,咱们就趁这时间来一场比赛,就这块地方,你持球我抢球,我的分高,你加入王超的篮球队,成为替补队员,参加年级竞赛,你的分高,每天晚上的补习就不用上了。”   安齐没说话。   萧泽勇挑眉:“怎么?不敢?我可是已经很让着你了。只要你赢我,每天的补习都不用了,这不是你一直想要的吗?而且,只是替补队员而已,又不是让你上场,你这就怕了?”   安齐:“我没玩过篮球,连规则都不知道。”   萧泽勇:“很简单,篮球篮球,最重要的就是投篮,这里投篮三分,这里两分,这里一分。不准带球走步、脚踢球或以拳击球,抢球不能打手、打人、推人、撞人、拉人、暴力伤人。”   安齐:“好。”   萧泽勇笑:“来,先试着玩一盘,不欺负你,先动态讲解一下刚才的意思。”说着微弯腿弓腰,拍球,“来!抢我的球!”   安齐看了他一眼,飞奔过去拍打球,萧泽勇双手猛拍几下,换手,安齐扑空,再扑,萧泽勇腿间过球,球再次到右手,萧泽勇侧对安齐,将安齐的手隔绝在外,安齐绕着萧泽勇转,萧泽勇笑,站着和他绕弯,几下就从安齐身后绕了一圈儿,投篮。篮球入筐,安齐往前奔过去,萧泽勇丝毫不给他机会,跳起接球,又投了一球。   球滚走,安齐奔过去抱住球,刚走两步,萧泽勇道:“带球走步违规!”   安齐冷哼一声,拍球,萧泽勇笑盈盈道:“再给你一次机会,这一把也是试玩。”   安齐拍球,萧泽勇看着他,安齐向左走,萧泽勇向左走,安齐向右走,萧泽勇向右走,将球抛给安齐,安齐接住,拍打。   萧泽勇走过去,安齐全身警惕起来,模仿萧泽勇的动作弯腿弓腰,谁知萧泽勇一个错步上前,在安齐反应过来之前便把球抢走了,安齐愣了下,才反应过来自己的球被抢走了,他转过身便看到萧泽勇一个三分抛投。萧泽勇回头看安齐,露出一个得意地笑脸,让安齐那个气呀!   “再来!”安齐怒道,转身过去揽球,萧泽勇笑盈盈看着他捡球,然后士气昂扬冲过来。   啪!啪!啪!随着一声声篮球拍打地面的声音,安齐在萧泽勇的攻击下溃不成军,很快,萧泽勇便领先一大截,而安齐只有可怜兮兮的1分。而这时,玩得差不多了的王超等人围了过来,汗涔涔站着看他们。   赵长宇:“萧老师加油!”   众人:“萧老师上啊!”   王超:“安齐你不行啊!要不要我教你啊!”   众人:“哈哈哈!”   安齐冷冷瞪了王超一眼,王超菊花一紧,众人:==III感觉到某种杀气是怎么回事?   萧泽勇拍打着从安齐手中刚抢过来的球( ̄_, ̄ ):“怎么样?要不要我让让你?你好像只得了一分,我没记错吧?”   安齐捏紧拳头,这个可恶的家伙!(σ`д′)σ   安齐飞速上前,左攻右戳,势如猛虎,萧泽勇满不在意地笑,双手轻轻一抛,安齐也猛地跃起,努力伸长胳膊,在篮球的抛物线上升轨迹上轻轻一碰,砰!啪!篮球撞击在球筐上,球筐一震,讲篮球反弹出去。   叮铃铃的铃声响起。   安齐挑眉看萧泽勇,对他做出不屑表情,萧泽勇==III:好了,下课了,我和你是17比1,恭喜你,你输了。   安齐满脸低气压,是个人都能看出来,周围人纷纷看向别处,有的人还左右散去,萧泽勇叫:“王超!”   王超正抬头左顾右盼,闻言哈哈哈摸头走出来,萧泽勇:“从今天起,每个体育课,训练半小时,每周末下午自习前,训练一小时,安齐也加入,成为篮球队的替补队员。”   ☆、郭倩      王超不知道安齐竟然和萧泽勇打得这个堵,听完之后惊掉了下巴,直到萧泽勇再次重复一遍,他才问:“安齐?他也来?”   萧泽勇:“每周两次训练时间他必须参加,其他时间……”萧泽勇瞟了王超一眼,王超立即打了个冷噤,萧泽勇接着说:“其他训练时间,一周加起来不得超过半小时,而且安齐也不必参加。”   王超点点头:“哈哈,当然当然,高三了嘛,四个小时准备时间,够了,哈哈哈。”王超摸着头干笑。   萧泽勇转向安齐,安齐拉长个脸,“知道了。”   又过了几天,萧泽勇正在出卷子,教导主任带着一个人进来,“小萧,这是刚从美国回来的郭倩,你先带带她,让她熟悉一下我们学校。”   萧泽勇看着郭倩,郭倩冲他得意一笑,萧泽勇,“主任,她?”   教导主任:“知道你忙,也不用多你多辛苦,你就带着她和你们班学生多熟悉熟悉。”   “我还在带班,高一组和高二组都没时间吗?”萧泽勇说。   教导主任,“他们正在为七校联合比赛做准备,只留下来四个实习生。你就先辛苦辛苦啊!听说你们还是校友?”   郭倩:“怎么?这么不想教我啊?”   萧泽勇知道没法推拒,只好应了。   萧泽勇给她倒了杯水,递过去,“喝吧。”   郭倩笑盈盈接过去捧着,“嘿,帅哥,脸这么冷?笑一个呗~”   叮铃铃~~~一阵铃声响后,安齐伸了个懒腰,把数学辅导书收起来,打着哈且看,这节课是物理课,他正把物理书拿出来,却猛然瞟见,萧泽勇带着一个女人进来了。   淡蓝色宽大衬衫,破洞紧身牛仔裤,一身风衣,她跟在萧泽勇身后。   众人问,“老师,这位美女是谁啊?”   萧泽勇拍拍手,“这位是从美国回来的郭倩,郭老师。”   郭倩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哈喽~大家好~我叫郭倩,大家也可以叫我的英文名字,梅米。”   “欢迎郭老师!”   “好。”萧泽勇示意安静,对郭倩说,“去那边吧,最后一排有一个空位。”   安齐眉头紧皱,她竟然还追到学校里来了?   下课后,几个同学又把萧泽勇围住了,安齐回头看郭倩,几个学生围住了她,正和她说的欢快,她似乎很爱笑,笑容极其灿烂。   “哎,从美国回来的,长得真好看,气质也好。”朱颜丽和同桌王珊珊窃窃私语,时不时回头看着郭倩那边。   朱颜丽:“她的唇膏颜色真好看,好想过去问问QAQ”   王珊珊:“好想打听下她的风衣是什么牌子的,我也想要QAQ”   自习课上课铃刚打响,教室内还有些吵闹,班上来了个美国回来的大美女,大家都有些好奇。   朱颜丽和王珊珊手牵手兴奋从教室后面回来,朱颜丽激动得脸都红了:“郭老师真好看!人也超级好!”   王珊珊用力点头,“她皮肤真好!细腻得看不见一点儿毛孔。”   朱颜丽:“她的指甲颜色和唇膏颜色好漂亮!还给我说了牌子色号,周末我们一起去专柜看看吧!”   王珊珊:“好啊好啊!”   赵长宇趴在桌子上一脸陶醉得回味着郭倩踩着高跟鞋的窈窕背影,“郭老师真好,真希望她能当我们的物理老师~”   朱颜丽和王珊珊回头看着他,浑身一抖,恶寒回过头去。   安齐冷眼看着他们:==   晚上,萧泽勇拒绝了郭倩的邀请,和安齐一起坐车回家,扔了书包,安齐问:“她怎么来我们学校了?”   萧泽勇,“鬼知道,反正她也没什么事。”   安齐停下手中的动作,看着萧泽勇:“不会是专门过去追你的吧?”   萧泽勇浑身一紧,然后呵呵笑,“怎么会呢?估计是巧合,巧合,哈哈。”   安齐看着他,转身走向他的零食柜,拿了一包薯片一罐可乐。   萧泽勇靠坐在沙发上:“给我也拿一包。”   安齐扔过去一包,萧泽勇打开电视,边吃边看,安齐也坐过去,蹬了拖鞋躺在沙发上,两人都以极其潇洒的姿势,一人霸占了半边沙发,边吃零食边看电视。   吃完薯片,萧泽勇踢安齐,眼睛却不离开屏幕,“回去写作业。”   安齐撑着脑袋不想动,打了个哈且,眼角挂着半滴泪,要掉不掉,也懒得去擦。   班上新来了个美女实习老师,然而对于高三生来说,最重要的始终还是学习。这些轶事对于他们疲倦而枯燥的生活来说,也只是调剂。   周末,安齐写完卷子复习完,看时间还早,正想睡个觉,萧泽勇从客厅探出头来,“完了?”   安齐打了个哈欠,点头:“正好再睡一觉。”   萧泽勇走进来,提着安齐往外拉,“正好,现在三点半,去学校打打篮球,到五点半带你出去吃好吃的。”   安齐完全把这件事情忘了个彻底,傻了似的,问:“不去不行吗?”   萧泽勇:“不行!你太不合群了!天天学习还不动一动,别到时候把身体搞垮了。”   安齐也是没脾气了,这哪里是班主任?有班主任嫌弃班上学生学习太用功了的吗?   萧泽勇关了电视,抓着安齐收拾东西出了门,到达学校的时候,篮球场上三个篮筐都被占了,看来人还挺多的,赵长宇估计也没来多久,还穿着校服外套,而王超则大汗淋漓,穿着球衣喘息。   萧泽勇把安齐拎过去,亲自拿了篮球给他讲解篮球的规则、玩法,还教他如何运球、传球、投篮、步法等等。   “你看我的动作,玩篮球就不能用身体其他部位,手就是人最为灵活的部位,把整个球掌握在掌心,达到灵活自如的程度,也就算是打好基础了。”萧泽勇说着,双手玩着球,左手、右手、胯下、背后,最后还一根指头竖着旋转整个球,球也真的不掉,稳稳立着,然后他把球抛给安齐,说:“你来玩玩看。”   安齐接住球,先是右手拍球,然后是左手,他的右手还算是熟练,左手就有些忙乱了,到胯下运球的时候,球一下子就滚了出去。   萧泽勇捡起球抛给他:“继续,把这些都试一遍,你自己也体验看看,球在你手中,究竟怎么不好控。”   安齐把后面的一一试了几遍,基本上都没办法做好。   萧泽勇看他做完,拍拍手,说:“你自己也应该体会到了,球是一个圆形,想要掌控好他是非常不容易的,这就需要大量的训练,和学习一样,都是基本功扎实,后面才好顺利掌握。好了,现在开始训练左右手运球,你需要的就是跟着我,首先就是绕过每一个障碍物,从那边运球到这边来。”   萧泽勇和安齐两人一人拿着一个球,萧泽勇带着球很快S形曲线绕过障碍物,然后转过头来看安齐,安齐拍着球跟过去,绕过第一个障碍物的时候有些手忙脚乱,到第二个障碍物的时候,球直接滚了出去。   萧泽勇:==III   安齐:(⊙_⊙)   安齐跑过去捡起来,继续,这一回,他速度慢了许多,不再追求和萧泽勇一样带球跑过去,而是拍着球走过去,萧泽勇只需要不到半分钟的时间,安齐硬生生花了五分钟,才走出障碍物区。   萧泽勇扶额,看来到他能上场,还有很长一段距离。   接下来,萧泽勇还和安齐一起训练传球,定点传球和动态传球,还有投篮,静态一分投篮和三步上篮等一些基础知识,最后两人热得不得不脱了外套。   安齐:“去哪儿吃饭?好饿!”   萧泽勇:“就食堂吧,吃麻辣鱼火锅。”   安齐点点头,他腿也有些软。11月份开始,天气开始变冷,走在路上大风都似乎能把人刮跑。   “冻死了!”朱颜丽和王珊珊上完厕所便急忙往教室跑,回到座位上缩着肩膀捂着灌满热水的杯子。   英语老师马舒抱着一沓卷子进来,“考试,没上厕所的快去!”   “老师,这不才刚考完!”底下一片哀嚎,不少人纷纷离开座位朝外跑。   马舒笑,“只要还没高考,你们就还得继续写卷子。”说着,便把卷子给第一排的人发下去,第一排的人拿了一份卷子便往后传。   不一会儿,人全部都进来了,马舒说:“这一届英语听力难度很可能会加大,我们现在开始就要开始习惯听听不清楚的磁带。”   不一会儿,磁带放出来,果然兹兹啦啦的老有杂音。   听听力的时候,马老师便下来四处转着,安齐注意到马老师还在他身后站着看了一会儿,又走了。   安齐文科不错,可以说,背的东西多的科目,他都学得不错,英语也是他的强项,因此这套卷子虽然难度稍大,他也做得很顺畅。   直到突然听到一声刺啦卷子被大力撕开的声音,他回头看。   马老师在倒数第二排一排角落里站着,她面对着一个低头坐着的男生,是董超,董超头发有些长,油油的,他戴着眼镜低着头,双手按在桌子上,压住自己的卷子,卷子明显被撕成两半,另外一半在马老师手里。   马老师似乎有些生气,“松开!”   男生犹豫着松开了手,马老师把他的卷子拿起来,他卷子下的小抄纸露了出来。      ☆、口语课      马老师把小抄拿起来看了几眼,把卷子丢给他,边往回走边说,“有什么可抄的?这卷子我改了又不算分?明天就给你们讲了,分数也只有你们自己清楚。这个时候抄有什么用?有本事你高考的时候抄还不被抓到!还写个破纸条?生怕别人抓不到是不是?”   放学的时候,安齐等了十分钟才往外走,楼道里几乎没什么人了,萧泽勇在一楼楼梯口等他,安齐看到他就想起晚上董超考试作弊被抓的事情,不过他明天也会知道,安齐没说。   萧泽勇问:“饿不饿?”此时已经九点二十分了,安齐晚上就吃了个手抓饼,此刻点点头说,“想吃羊肉粉和臭豆腐。”   萧泽勇:“晚上别吃这么多,吃份粉丝就行了。”   安齐:“臭豆腐和你分着吃,也不多。”   萧泽勇想着这小子一向饭量大,于是也同意了。   晚上回去,安齐拿出作业开始写,萧泽勇也坐在桌子对面,打开笔记本电脑,然后抽出一本书开始看,安齐好奇看过去,全是题目,他问,“怎么天天晚上你都要回来看书?备课?”   萧泽勇笑:“你们每个星期那么多卷子,以为都是哪里来的?”   安齐一惊:“不是买的吗?”   萧泽勇:“基本上有二分之一是我们出的。”   安齐嘶了一口气,他们一个星期基本上每天都要做一到两张卷子,也就是说,他们一个星期要出四五张卷子。这些卷子内容丰富,有的涵盖面广,有的题目深度高,有的则是稳扎稳打的基础卷。在题山题海中,卷子的质量保证才能让他们的时间的利用达到最大化。   安齐好奇:“也不可能都是你出题啊?”   萧泽勇:“物理组五个人,基本上每个人每周都要出一张。”   安齐问:“那这周哪张是你出的?”   萧泽勇:“昨天考试那张。”   安齐想起来了,那一张是基础卷,题目难度偏中上,除了最后两道大题难度高之外,选择题里有两道,填空题里有一道,都是比较新颖、解题思路巧妙的类型。   “你这周出到哪里了?”   萧泽勇,“快出完了,怎么?想看?”   安齐摇摇头,坐回去,萧泽勇一笑,继续看书。   11点半,准时睡觉,安齐坐在床边,叫:“萧老师?”   “来了!”萧泽勇应声,他正在阳台抽烟,点点红色火光一闪一闪,不一会儿,萧泽勇携着满身冷空气进来,但身上还有淡淡的烟草气味,还挺好闻的,安齐想。   董超考试作弊的事情,果然萧泽勇第二天一早便知道了,早自习便把他叫出去了,再进来的时候,萧泽勇拍拍董超的肩膀,董超眼眶红红的。   董超这边解决了,马老师那边却仍旧没解气,他第二天下午便抱着卷子气哄哄的进来了,把卷子往桌上一放,说:“听力难吗?一个个都错得一塌糊涂,语速和以前一样,就是发音含糊了一点,你们这就听不出来了?!”   他一边说,一边让人发卷子。   卷子发下来,安齐一看,听力错了五个,比平常多错了三个,再看看卷子其他地方,也都错得比较多。   马老师明显很生气,一边讲一边问,“这道题谁错了?举手我看看。”   班上稀稀拉拉开始举手,马老师看到之后便黑着脸问,“这个难吗?说得不清楚吗?怎么还会错这么多?”   班上静悄悄的,马老师一边讲一边发脾气,难得的黑着脸讲完了一整堂课,下课铃响的时候,安齐觉得大家似乎都松了一口气,马老师说:“卷子我们明天继续讲,今晚回去把卷子错得地方都订正一下,今晚作业就是这个!”   马老师走了,朱颜丽松了口气,和王珊珊面面相觑,“终于下课了!”   然而事情还没完,马老师开始每日上课前都让他们做五道听力题,然后一个星期后,一次体育课取消,而由郭倩给他们代课。   “又见面了!哈哈,大家好,这节课由我来上,听说你们上次英语听力错了很多呀?我在美国呆了六年,英语说得还行,你们萧老师说让我带带你们,很高兴能和大家一起上课,为了锻炼大家的英语听力和口语,下面我就全程英文了。今天我们来做一个游戏,我这里有一组单词,每十人一组,一组成员里有一个能看到,然后不能用上面的词语,用动作和英文描述给组员,由组员在限定的时间内猜出这上面写的什么。第一组先上来,我们试玩一下。”   郭倩一下子说了许多,底下议论纷纷,安齐英语底子不错,听懂了郭倩的意思。   第一组人很快上去了,他们拿到的单词是CAT,那人看了单词很快喵喵叫了两声,组员们很快猜出是猫。他们很容易的试玩了一遍,让大家知道了规则。   接下来就是真正开始了,这一次第一组成员拿到的是“嫦娥奔月”的成语,那人不太明白这个英语成语的意思,吭吭哧哧描述得不清不楚,组员们猜测了半天也没猜出来。   安齐他们这一堆人是第二组,他们很快上去了,郭倩笑盈盈看着他们,问,“谁过来?”   朱颜丽眼珠子一转,指着安齐,赵长宇也指着他,安齐讶然,其他人都纷纷跟从说让安齐上,安齐无所谓。   郭倩拍巴掌,“好,就由这位帅气的小绅士上来吧。”   安齐过去,拿到了一组单词,“狗急跳墙”。   “哇哦!”郭倩面向大家:“看起来好难得样子哦,怎么办,下面有谁会形容吗?”大家善意笑一笑。   可安齐正好知道这个词组的意思,不能用这几个单词,安齐于是用英语说道,“一个成语,第一个字,一种动物,汪汪。第二个字,焦躁,马上去做什么事,抓耳挠腮。第三个字,蹦起来。第四个字。”安齐敲敲墙壁。   安齐描述得很清楚,朱颜丽眼珠子转了几转,立即说道,“狗急跳墙!”   可惜他是用汉语说得,安齐点点头,说:“In English。”   可惜的是,他们组居然没有一个人急得狗急跳墙的英语是怎么说,赵长宇急得满头大汗,用英语形容,“一只狗被逼急了所以跳墙。”   安齐看着郭倩,郭倩笑道,“虽然猜出来了,但这位同学刚才说得有语病,你们说给不给他们过啊?”   “NO!”大家异口同声地说,哈哈笑着看班长大人出丑。   安齐一脸黑线看着赵长宇,这个理科极强,文科超烂的家伙,转头看着英语还不错的王珊珊,王珊珊拿着个小本子在写着什么。   这一次组内时不时有人说,但都说得有问题,安齐都想自己上了,王珊珊突然抱着小本子读出一连串英文,“狗急跳墙。”   虽然和安齐读到的那句话并不一模一样,但王珊珊自己的语言也组织得不错,得到了郭倩的认同。   “哇啊~”第二组赢了,几个人激动地跳起来,安齐脸上也带着淡淡的笑。   这一节课他们像玩游戏一样,很轻松很有趣,每个人都用努力适应着听英文,并且讲出英文。大家都很开心。   下课铃响,教室里还一片欢声笑语,郭倩拍拍手,示意大家安静,仍旧用英语总结,“大家都很棒,很开心能和大家玩游戏,希望下次大家能够勇敢点,大声的说,推荐大家在网上多看看英文新闻,或者多看一些英文的原文书,都对大家用词的灵活性有很大帮助,期待下次见面哦~”   “怎么样?郭倩讲的?”萧泽勇问。   安齐吃着羊肉粉,两颊鼓囊囊的,他吸溜了一口,闻言极快的咀嚼着,将东西吞下去,说,“还行。”   萧泽勇:“是吗,她也挺开心的,下了课还说了好久,对了,你是不是也上去玩了?她还跟我说了,说你说得可快了。”   安齐看了萧泽勇一眼:“我看你也挺开心的,还说我什么了吗?”   萧泽勇:“嗯,夸你呢。”   安齐不信,“是不是说我用词古板?不够灵活?”   萧泽勇随口问:“她在课上说了?”   安齐:“她真说了?!”安齐本来还挺自信自己的口语的,没想到居然被自己诈出来了,闻言黑了脸。   萧泽勇:“……没有,没有,她没这么说,她说你说得可顺溜了,又快又好。”居然被他诈出来了,丢脸啊。   安齐一脸不信。   萧泽勇:“真的!”   安齐不理他,低头吃东西。   萧泽勇继续描补,“她人挺好的,又开朗又漂亮,就是不太会看眼色,她这么说其实没有恶意,就是给你们建议,多听听外国时事新闻对你们也有好处。”   安齐瞪了萧泽勇一眼,恶狠狠吃东西,萧泽勇摸摸鼻子,感觉自己说得越多,错得越多。   ☆、篮球赛   时间过得很快,篮球赛马上就到了,这是一个阳光灿烂的周五,下午四点半,正好是自习时间,高三年级的篮球赛,高三二班抽到了和高三九班对决。   队员们已经热过身了,在最高温度18度的天气下,各个都穿着宽松的篮球服,篮球赛只用五个人上场,剩下的人是替补,赛时共四十分钟,分为上下两场。   高三九班的篮球打得也很不错,安齐站在篮球框下,时不时捏紧拳头又松开,萧泽勇递过来一瓶水,说:“别紧张,这只是高中球赛,大家水平都不怎么样,最主要的就是防守。”   安齐随意嗯了一声,盯着篮球场的目光却泄露了他的紧张。   确实如萧泽勇所说,一上场,大家都不约而同采取了人盯人战术,坚决不让对方得分,两方呐喊声不断,而球赛上却一点进展也没有,安齐突然骂道:“那个大个子太可恶了!一直追着赵长宇。赵长宇也真是的,被别人逼到这个地步,好几次球都从他手上被别人抢走了!”   萧泽勇:“还有王超和邓凯,这两人臭味相投心有灵犀,什么时候吃亏过。”   安齐嗯嗯两声,目光紧紧跟随着篮球移动,也不知道他听进去了没。   “加油!王超!投篮!投篮!唉!”安齐大声吼着,整个人都被篮球赛吸引了目光,眼珠子错也不错地盯着场内,紧紧两个星期,他却已经完全充分了解到了篮球的魅力。   萧泽勇摸摸鼻子,也将视线转到球场当中。   呼声如雷,大家都在为第一个投篮加油,哪一方能打破这个僵局,哪一方必然会向胜利跨一大步。   九班一人抢球正向二班球篮带球直冲,而二班的投篮地带却没有一个人,九班女生兴奋地直蹦,然而突然那人一个拍空,篮球从他手下飞出,被紧追在后的邓凯拦截。   邓凯个子不高,身形却极为灵敏,只见他猝不及防从对方手中夺过篮球,并且带球飞速返回九班投篮地带,顿时整个赛场的目光都被他吸引过去,双方加油声几欲震翻天。   “加油!加油!邓凯加油!”这是二班。   “快拦住他!拦住他!”这是九班。   整个比赛的气氛完全被调动,赛场所有人都拼尽全力,邓凯个子不高,跑步速度却极快,只见他双手一闪,就在九班一人向他奔来时将篮球传给赵长宇,赵长宇反手一转,篮球又被传给另一人。   篮球在二班人手上传递,转眼便到达九班篮框下,球最后被传到王超手中,王超人高马大,有两个人专门盯他,只见他站在内线上,前面两人拦着,几乎把他所有的去路都给挡住了,只见王超迅速跃起,竟是准备灌篮,九班二人纷纷跃起,伸直手臂挡住赵长宇的去路,而这时,只见王超双手一动,轻轻松松将篮球传到三分线外,周围空无一人的邓凯手中,周围人这才反应过来纷纷朝他冲过去,然而来不及了,邓凯轻轻一跃,双手一拨,篮球在空中滑下完美的弧度。   嘭!嘭!嘭!篮球在篮框上打了个转直直落入篮框中,落在地面发出嘭嘭的声音。   “啊啊啊啊啊!!!!!”随着一震热烈的欢呼,二班所有人兴奋得呜呜乱叫,篮球场上,他们奔跑、击掌、拥抱!   安齐眼中闪着兴奋地光芒,拽着萧泽勇的胳膊激动地直蹦,萧泽勇无奈道:“这才是上半场,下半场最后十分钟才是真正的比拼。”   不一会儿,上半场结束,中场休息十分钟,王超带着伙伴们回来,他们一个个热得直撩衣服下摆,露出微微有几分雏形的腹肌,其他人纷纷给他们送水,他们猛地喝了几口,然后底下脑袋淋湿头发。   萧泽勇啧了一声,“别感冒了。”   王超大咧咧道:“没事,等会儿跑起来,又要热死了。”   安齐忙问:“下半场怎么办?”   赵长宇微微喘息着道:“防守!只要守住他们,这三分足够我们胜出。”   邓凯道:“没错!咱们下半场最重要的任务就是防守,采取一对一联防,盯住他们每一个人,只要不进球,咱们是绝对的赢家!”   几人又凑在一起讨论了一会儿,休息时间马上便过去了,口哨吹响,他们该上场了,邓凯被留了下来,他上半场跑得很快,再跑下半场太费精力了,因此他可以多休息一会儿,等最后十分钟再上场。   然而事与愿违,下半场不到五分钟,王超抽筋了,因此九班灌篮成功,得了一分。   王超坐在地上,左脚抽筋抽的脸色发白,其他人连忙冲上去,按住他的左腿,并且将他的左脚脚尖向上压,好一会儿,王超才一瘸一拐站起来,两个人搀着他回来。   邓凯将萧泽勇扶着坐在一边,安慰道:“没事,我现在上去,也休息得差不多了。”   王超脸色很不好看,他拍拍邓凯的肩膀,“连我的那一份一起。”   邓凯和他击掌:“一定!”   萧泽勇把他的衣服扔过去让他穿着,“没事,不就是抽筋导致脚扭了?缺钙,多啃啃骨头,估计明天就好了,半决赛还等着你去参加呢!”   邓凯上场了,然而他们终究缺少了一大主力,二班这边的人普遍个子不高,通常都是又高又壮地王超充当主力,身形灵活敏捷的三分球手邓凯在外围和他配合,现在王超不在,面对人高马大的九班球员,二班球员的劣势很快便展现出来了。   果然,任凭二班如何防守,在最后五分钟时,九班一个三分球,打破了僵持已久的场面,九班追上来了!   在九班人的欢呼声中,二班人一个个面色铁青。   萧泽勇道:“换人!”   安齐:“他们明显体力不支了!可是换谁上去?上半场已经换了一个人了。”   王超脸色阴冷:“我上去!”   安齐:“不行!你脚都肿了!你不能上!”   萧泽勇:“你确实不行!安齐,你上。”   安齐:“我?我不行!”   萧泽勇:“有什么不行的?你投篮很有天赋,好好上!”   裁判看着这边,问:“换人吗?”   萧泽勇道:“换人!休息!”   邓凯几个下来,各个气喘吁吁,他们尽力了,然而就算是这样还是被九班反超了。   萧泽勇几人迎上去,为他们递水,拍着一个人的肩膀,说:“等会儿你换下来,安齐上。”   那人名叫龚勤,走下来气都没法喘匀,闻言点点头,连句话都说不出来。   邓凯看了眼安齐,问:“你行吗?”   安齐眼中明显流露出为难神色,他接触篮球也就两个多星期,不到五个小时,现在让他顶替上去,他实在是没有信心。   萧泽勇道:“没事,让他上去,现在你们都很累,体力差不多达到极限,他上去了,体力也是一种优势,而且他跆拳道黑段的,身手绝对没问题,投篮准度也不错,就是要小心不要犯规。你最喜欢带球走步,这一点要注意。”后面一句是对安齐说的,安齐连连点头,虽然还是苦着脸,但已经燃起了斗志,“我绝对不会拖后腿的!”   赵长宇拍拍他的肩膀,没有说什么。王超道:“拜托了。”   几人又围着讨论战术,萧泽勇也加入说了几句。不一会儿,安齐上场,九班还以为是什么秘密武器,结果他运球十分生疏,一看就是新手,九班中锋徐文成嘲笑道:“怎么?二班没有人了吗?竟然派一个新手过来?”徐文成是九班球员中个子最高的一个,足有一米八四,这次九班得分四分,都是他贡献的,可以说是九班篮球队的主心骨。   他一边说着,一边就轻易从安齐手上抢过一球,飞速带球向前跑去。   安齐心内恼怒,灵活的身形飞速向前,从侧面拍球,想要将球铲向不远处的邓凯,两人全速狂奔,竟然一点点将其他人甩开。   徐文成直到冲入投篮线内才被赵长宇拦下,球滚出球场,紧张的气氛却不见松弛,所有人慢跑着回到自己的岗位,在裁判的哨鸣声中,紧张的抢球又开始了。   两边都是严防,九班严防死守着不让二班进球,想要保持这个比分直到结束,二班则一边拼命进攻一边拼命死守,想要翻盘,在这最后几分钟里,每一秒钟都至关重要。   然而直到最后一分钟,比分仍旧僵持,九班人眼中露出笑意,二班人人焦躁又沮丧。   “加油!”王超怒道。   “加油!”萧泽勇也跟着怒喊,霎时,所有二般人都充满了干劲般怒吼着为球员们加油。   邓凯双眼紧紧注视着篮球的运动,然而他已经跑不动了,他的体力已经达到极限,腿上跟绑了铅块似的,其他人,除了四分钟前换上场的安齐和九班另一人,所有人都汗流浃背、步履迟缓。      ☆、假动作      安齐不懂战术,然而他现在唯一确定的是,只要球在己方这边,他们在最后一分钟翻盘的机会才能达到最大,他拼命的跑,追赶着运球的徐文成,徐文成似乎被他的速度吓到,拼命往前跑,但还是被安齐追到了,徐文成想用一个假球来误导安齐,只见他抱球向右一甩,安齐却并不上当,直直扑上去,将球拍飞。   篮球被拍飞,不远处跟着的二班球员一个运球,球飞速传到赵长宇手中,赵长宇飞快往前跑,而这边徐文成狠狠瞪了安齐一眼,安齐不为所动紧紧盯着他,安齐的主要任务就是盯紧他并且传球帮助其他人得分。   赵长宇和邓凯密切配合,两人将篮球运至九班投篮处,而以他们为中心,周围全部人都阻拦着他们的去路,甚至他们之间,都拦着九班球员,想要传球,非常艰难,想要投篮,更是困难。   而徐文成也跟了上来,他朝着邓凯奔过去,前面一个三分球就是邓凯投的,更何况现在球就在邓凯手上,他们要绝对小心。   呼!呼!呼!整个篮球场静得仿佛能听见他们的喘息声,所有人都静静站着,目光灼灼盯着邓凯手中的篮球。   突然,邓凯动了!只见他轻轻跳跃,双手抬球向上,只差手腕一翻,抛球而出。   所有人都跳了起来,徐文成更是首当其冲,他个子最高,拦在邓凯面前,犹如一堵墙。   然而这只是一个假动作!   邓凯将球传给了安齐!   安齐接过球,在所有人没有反应过来之前,轻轻跃起,投篮!   嘭!嘭!嘭!篮球完美入框,在地面拍打,紧接着,便是裁判尖锐的哨鸣声。   得分!   二班:九班,6:4!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瞬间,全场雷动!有人欢喜跳跃!激动得恨不能蹦上天!有人低迷悔恨,拽着同伴怒骂着狡诈的敌方!   安齐和邓凯清脆地击掌,两人满脸兴奋,一副恨不能再跑八千米的样子,其他人都冲过来,和他们击掌,跳跃,兴奋大吼!   萧泽勇静静看着他们笑,安齐目光转过来,带着灿烂笑容奔向这边,和跳起来和萧泽勇击掌,“我赢了!”   这场球赛赢得艰难,却瞬间把他们的距离拉近了,赛后,几人背着书包红光满脸出去吃烧烤、喝啤酒、大咧咧地侃大山。   萧泽勇:“今天没人只能喝一瓶,安齐,你只能喝一杯。”   众人大笑。   邓凯揽着安齐,拽着酒瓶子凑上去,“我最开始还老看不惯你。”说着,喝了一口酒。   安齐笑着挑眉,“哦?”   邓凯嘿嘿笑,挥手道:“那都是从前!从今天开始!你安齐!就是我邓凯的好哥们!”   王超举起酒瓶子:“加上我!”   赵长宇:“加上我!”   其他人:“加上我!”   安齐也捞起一个杯啤酒,举起,“干杯!”   “干杯!”   可惜好景不长,虽然二班赢了九班,但最后也止步半决赛,然而他们都不后悔,反而略带着点可惜的语气道:“等考完了再跟那群瘪犊子打!看谁怕谁!”   又一个周末,萧泽勇带安齐出去买书,第一轮复习即将结束,安齐要准备第二轮复习的辅导书了。   进了书店,陪着安齐挑挑拣拣了几本书,突然接到了个电话。   安齐看着他,萧泽勇挂了电话,说,“有个朋友来了,有点事情,我们就在对面,这是钱,选完了书也可以出去买点东西吃。”   安齐接过钱,随意点点头,目光回到书区,示意他可以走了。   安齐紧接着又选了好几本辅导书,不知不觉走出了高中区,他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来到课外书区,一排排走着,选了几本烫金硬壳英文原文书,突然,他的目光突然被一行字吸引,他走过去翻了翻。鬼吹灯?   萧泽勇走进咖啡厅,环顾四周,然后走到一处空位上坐下,朝坐在他对面的男人点点头,点了杯咖啡,“最近怎么样了?”   这名男子长相极为英俊,一身银灰色西装衬托完美身材,举手投足面带笑容,十分温雅,他是萧泽勇的高中同学,名叫温俊豪,温俊豪答道:“还行,你呢?”   萧泽勇点点头,“也挺好的。”又继续说,“不知道你知不知道,郭倩已经回来了。”   温俊豪抬眉看他,萧泽勇说,“那天见你回去后没几天,郭倩就回来了,她来找我,还到我学校当老师。”   温俊豪:“她现在?”   萧泽勇:“在我们学校,前两天给班上学生上了堂全英文课,下了课还挺兴奋地。”   温俊豪眉眼深沉,慢慢点点头。   萧泽勇:“她和以前变了很多,高中时还是个莽撞的小姑娘,又天真又活泼,去了美国这么多年,变得成熟多了,画着淡妆,穿衣打扮也非常时尚性感,办公室的男老师们天天给她献殷勤。”   温俊豪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温柔笑着,“还是和以前一样。”   “是吗?”   温俊豪:“以前就喜欢研究些穿衣搭配和化妆品香水什么的,没心没肺和所有人打成一团。”   萧泽勇又和温俊豪说了些话,送走了温俊豪。   萧泽勇走出咖啡厅,看向书店,眉头温柔舒展着。   顺着他的目光,可以看见厚薄不一的书籍将书架填得满满的,一个男孩靠在一侧书架上,男孩的目光被手里的一本书吸引着,全然不知此刻的他正吸引着另一个人的目光。   萧泽勇走过去,安齐居然还没有动,他玩心突起,一只手静悄悄按在安齐肩膀上。   安齐浑身一抖,差点儿跳起来,他白着脸抬头,待看清是萧泽勇之后,捂着心脏急喘几口气。   “怎么了?吓到了?”萧泽勇哈哈大笑。   安齐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   “看什么书呢?这么入迷?”   安齐躲过萧泽勇的动作,转身抬起一大摞书往出口处走。   还有一个月就是元旦,学校会出文艺晚会,除了学生们会出节目之外,新来的老师也要组织一个节目出来。而郭倩也得到了邀请。   “干什么?”萧泽勇从卷子中抬起头来,郭倩一脸谄笑看着他。   萧泽勇捏捏鼻梁,紧闭两下眼睛,站起来去拿茶杯,郭倩连忙手快把他杯子拿过来,给他倒水。   “做什么亏心事了?”萧泽勇笑着看她动作。   “嘿嘿。”郭倩笑着把杯子还给他,萧泽勇拿着茶杯盖拂开茶叶,轻轻吹了口气,啜了两口。   “那个,我不是今年刚来吗,听说新入职的老师在元旦文艺晚会上都要表演节目。”   萧泽勇端着杯子回忆了一下,“是啊,怎么了?应该会是跳舞或者合唱什么的,你跟着他们弄就行了。”   郭倩偷偷看着萧泽勇:“我想自己出一个节目。”说着递过去一个装订好的册子。   萧泽勇:“可以啊。”他接过来随手翻开,是一个小剧本。   萧泽勇:“想拍小品?这个也可以,只是人手够吗?”说完抬头看郭倩,而郭倩也一脸笑的看他,萧泽勇瞬间领会了她的笑意,把东西放下,“哎,那个我班上还有点事,你找朱勇给你看。”   别有用心路过的朱勇连忙道:“咳咳,那个,我最近不、忙……”   郭倩拽住萧泽勇,笑着看他。   萧泽勇:“真有事。”   郭倩:“既然猜到了,我就问一句,这个忙你帮不帮?”   萧泽勇看着她,还是没能抵住她的眼神,只好点头。   而刚点头,郭倩便欢呼起来,“哦,太棒了!女主角有了!”   萧泽勇:“……哎,什么?!!什么女主角?!!”   下午放学铃声响起,一二年级欢呼着向外冲去,三年级也慢吞吞从座位上站起来,要么去食堂,要么去校外吃饭,为晚自习积蓄能量。   安齐伸了个懒腰,刚走出去,到了楼梯口,看见萧泽勇急匆匆向外走去。   安齐还没来得及叫住他,萧泽勇便慌忙挤入人流中走了,安齐皱着眉头,瞪着他。   今天吃什么呢?安齐想了半天,懒得出去,去食堂买了碗热汤面和三角煎饼,又去隔壁小商店买了一串肉丸一串鱼丸放进去,一碗青菜面瞬间变得极其丰盛,安齐吸溜了几口手工面,吃着三角饼,在旁边人目瞪口呆的目光中把东西全部吃完。   安齐吃完,腆着肚子回去。   班上还有少数人,大多是吃完了饭回来的,安齐穿过走廊回到座位上,朱颜丽一脸八卦,“听说郭老师和萧老师去排练去了!”   安齐:“排练什么?”   朱颜丽:“元旦节目啊!”   安齐面无表情,朱颜丽给他解释,“我们学校的传统,每年新来的老师在元旦晚会上都要表演节目,一般都是所有新来的老师合伙表演一个节目,但是听说郭老师自己要求的,自编自导自演一个小品,还把萧老师给拉进去了!”   带着圆框眼镜的王珊珊回过头来,“郭老师和萧老师肯定是情侣关系。”   ☆、小品      朱颜丽点头,“他们明明是情侣,还要在我们面前假装只是普通朋友,真的以为我们眼睛瞎了吗?还是认为我们学傻了,这都看不出来?听说他们小品排演的还是一对情侣!啧啧啧!”   安齐:“哦。”   赵长宇哀叹一声,满面愁容,“为什么像我这么帅气又有才华的男生,没有一个女子有眼光?”   众人:“恶。”   下了晚自习回家,安齐一路无语,放下书包便又开始学习,萧泽勇开了电脑,不停地噼里啪啦打字,安齐悄悄看他,若无其事问,“明天晚上吃饭还有时间吗?”   萧泽勇随意道:“没有,郭倩组织了个小品,非得让我去。”   安齐:“什么小品?非得让你去?”   萧泽勇:“前面让她带你们英语听力,这个人情总要还。”   “哦。”安齐面无表情,“前面下的新闻都听完了。”   萧泽勇:“好,再给你下。”   安齐:“房间灯光太暗了,看得眼睛疼。”   萧泽勇:“那买个台灯吧。”   安齐:“袜子破了个洞,天气也冷了,我想回趟家。”   敲击键盘声终于停下来了,萧泽勇回头看安齐,安齐踢了拖鞋,翘起脚丫子给他看。   灰色纯棉短袜,果然在大拇指的地方有一个小小的洞,露出里面一小截白生生的脚趾头肉和指甲。   萧泽勇:“周末我跟你一起回去。”   安齐眉眼间俱是满意,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微微勾起唇角,然后很快压下去。   郭倩开始正式在学校开讲物理,这是她的本来专业,她渐渐忙起来的同时,也逐渐成为了整个学校的风云人物,大家几乎都在讨论她。   “太漂亮了,那天郭老师那一身西装,超帅气!天哪!怎么会有这么美丽的女人!”朱颜丽激动地俏脸泛红。   王珊珊陶醉得双手握在一起:“我觉得还是那天那套复古连衣裙好看,还有黑丝网帽,特别有气质。”   赵长宇:“还是那天的紧身皮衣皮裤好看,超性感!”   “听说十二班有个女生也跟风买了那一套,上周末出去和朋友逛街,超级吸睛!”朱颜丽说,“不过还是没郭老师穿得好看。”   王珊珊,“郭老师是要才有才,要颜有颜。”   “要身材有身材。美艳不可方物,简直比玛丽莲梦露都要性感,哦,我的女神~”赵长宇接话,陶醉得开始夸赞郭倩,郭倩和王珊珊全部恶寒想吐,扭过头去,安齐翻了个白眼,不想理这个白痴。   “安齐!”说曹操曹操到,郭倩站在门口叫安齐,安齐抬头,在周围几人疯狂的使眼色下,平静走过去。   郭倩里面穿着白衬衫和牛仔裤,外面套着一件驼色大衣,带着驼色贝雷帽和一副圆框眼镜,显得复古又慵懒,教室里的学生们纷纷从书海中抬起头来,女生在欣赏她的打扮,男生在欣赏她的美丽。连走廊上的学生们也纷纷朝教室里看,不少人还围过去问:“郭老师,有什么事吗?”   郭倩笑:“没什么事,你们萧老师有事找安齐,正好在忙,就让我来跟他说。”   正巧安齐到了,听见这句话,他漫不经心站在郭倩面前,生生站出了几丝痞意。   郭倩对他说:“你的作文入选全国优秀作文竞赛决赛,本来是你们姚老师过来说的,可是他这几天病了,于是通知到了萧老师那里,他那里正走不开,我们过去吧。”   安齐点点头,赵长宇跟过来听到这个,揽着安齐的肩膀说,“行啊你小子,无声无息的,要请客!”然后跟郭倩笑说,“郭老师,您还给我们带课吗?这段时间您来我们班的次数都少了!”   郭倩笑:“我在带高一九班,你们班还是萧老师带,想要我过来,就多求求你们萧老师,我也挺想你们班的。”   赵长宇:“那说好了啊,我去求萧老师,到时候您可不能说不来!”   郭倩笑:“一定来!”然后对安齐示意,两人一起出了教室。   老师的办公室不在这边,在专门一栋楼里,两人下楼梯,走在校园里。   郭倩突然问:“安齐?你还和萧老师住在一起吗?”   安齐点点头。   郭倩:“萧老师没有女朋友吧?”   安齐眨巴着大眼:“郭老师您问这个干什么?难道您喜欢他?我也不知道萧老师有没有女朋友。”   郭倩:“嘿嘿,是啊,帮帮我嘛,我送你一部手机怎么样?有什么情况都可以通知我!”   安齐(==):“萧老师不让我要手机,说影响学习。”   郭倩:“没关系,可以你毕业了送你,牌子你选,只要你跟我说说萧老师平日里都在忙什么。”说着,她从口袋里掏出两颗巧克力,递给安齐。   安齐看了她一眼,扒开巧克力扔进嘴里:“他6点起床,6点半出门,9点半回家,出卷子改卷子、备课、洗漱等等,忙到12点睡觉。”   郭倩又给了他两颗巧克力,连问,“周末呢?他放假干什么?有没有喜欢去的地方?”   安齐:“周六他一样上班,晚上会去买菜,做饭。”   郭倩讶异,“他会做饭?不对呀?他都没给我做过……”   安齐竖着耳朵听她喃语,心想,他只做饭给我吃!   郭倩自语几句,又问:“周日呢?他应该没什么事吧?”   安齐:“不知道。”   郭倩:“安齐,你帮老师问问,他这个周末有没有空?”   安齐不想问,但也找不到理由反驳她,只好点头。   两人再上楼,到萧泽勇的办公室里,他正被几人围在中间讨论什么。   郭倩把他送到便走了,走前还对他眨巴眼睛,安齐满脸黑线进了办公室,萧泽勇示意他先座,安齐便搬了个凳子坐在萧泽勇桌子边,饶有兴致地看着他桌上陈列着的各类参考书,为了能够精准把握高考命题方向,为了能尽量全面而巧妙地出题,萧泽勇私底下付出了许多心血。至少在安齐的印象里,萧泽勇的卷子网罗知识点最全面,总能够让他找到知识盲角,而在他的下班时间里,也常常抱着大纲翻查。   “喝杯水。”萧泽勇手放在安齐肩膀上,安齐扭过头去,接过萧泽勇递过来的热水。   萧泽勇靠在桌子边,说:“知道叫你过来干什么吧?前期陈老师把你的作文拿去参加国家级作文竞赛,作文入了决赛,昨天通知下来,想让你再交一篇,正好陈老师病假,消息就给我了。我带你过去语文组找潘老师,他跟你详细说说。”   安齐点头,把水杯放下,两人一前一后去语文组。   物理组在四楼,语文组在三楼,而潘老师则是个又矮又胖,却十分爽朗的男人,见他们过来,便知道来意了。   潘明看看安齐,点点头,说:“你上次的作文春日情感细腻、用词新颖,非常不错。”   萧泽勇与有荣焉,摸摸安齐的头,说:“他平时就爱看些散文小说放松心情,从小都是文科好。”   潘明是文科实验班班主任,非常叹恋安齐居然不是他的弟子,“这次国家级作文竞赛,高三组入围决赛的就只有两个人,一个是十六班的高小然,一个就是你,你们都非常优秀,但是国家级的作文竞赛,参加者是从各个省市走出去的,都是藏龙卧虎,所以在交决赛作文之前,我需要对你们进行特训。”   安齐:“什么时候决赛?”   潘明:“一个月后,你们需要把东西交给我。”   安齐:“怎么特训?”   潘明:“每天下午两节自习,我会给你们上课,教你们揣摩研究写作技巧和思路。”   安齐皱眉:“每天都要?有没有课后作业?”   潘明,“当然,每天课后要根据上课内容,写一些东西,看一些书目。可能会耽搁你们的学习进度,但国家级作文竞赛能够入围非常难得,对你高考择校也有很大帮助。”   安齐:“可不可以不参加?”   萧泽勇:“为什么不参加?”   潘明也连忙说:“必须参加!”   安齐显得很不以为意,说:“培训时间太长,每天复习压力那么大,抽不出来这么多时间。”   萧泽勇也点头说:“是啊潘老师,现在复习这么紧张,每天三个小时额外时间……这样吧,每天一节自习课,其他东西让他下课看,每周日下午,再抽三个半小时。”然后看安齐,沉声说:“不准不参加。”   安齐只好点头。   潘明:“……好吧,从今天下午开始。”   ☆、帮忙      晚上回家,安齐丢了书包去了卧室,不一会儿,满房间就飘出纯正的英语时事新闻,萧泽勇在厨房捣鼓一会儿,端出两碗馄饨和一盘煎饺,叫安齐出来吃。   安齐走出来,闻到煎饺子香味,肚子顿时咕咕叫,捻了只饺子扔嘴里,烫得差点儿叫出来。   萧泽勇埋头笑,安齐大着舌头连忙把东西咽下去,连喝了好几口水。   安齐瞪了他一眼,夹了个饺子拌进辣椒味碟,眼角悄悄瞟着萧泽勇,问:“周末有空吗?”   萧泽勇:“怎么?有事?”   安齐:“我没事,你漂亮的美女同事有事?”   萧泽勇皱了下眉头,安齐:“她让我问你你周末有事没?估计是想和你来一次二人约会。”   萧泽勇:“她怎么找你问?明天我去和她说。”   安齐:“别,她让我悄悄问你,你装作不知道。”   萧泽勇:“你跟她说我要去拜访大学老师有事。”   安齐哦了一声,问:“中午回来吃饭吗?”   萧泽勇笑:“哪里有时间出去,周末得大扫除好不好?”   安齐眉头一挑,笑。   萧泽勇瞟了他一眼,说:“袜子和内裤别又忘了洗。”   安齐脸一黑,想起自己和他打的赌,埋头狠狠咬碎一个煎饺子。   次日,自习课,安齐拿着个笔记本朝多媒体教室走,遇到郭倩,郭倩连忙走过来,掏出两颗奶糖递给他,问:“萧老师周日有空吗?”   安齐剥了一颗放进嘴里,说:“他说要去拜访大学老师。”   “啊。”郭倩有些沮丧,匆匆跟他说了声谢谢便往前走。   安齐转头看郭倩,突然叫住她。   郭倩回头,安齐看着她,说:“萧老师没有交女朋友的打算。”   郭倩奇怪看着他,说:“谢谢。”   多媒体教室,高小然和潘明都在了,高小然是个腼腆的女生,穿着宽松的校服,齐刘海马尾辫,带着黑框眼镜,见他过来,对他羞涩一笑,安齐面无表情点头。   潘明见他过来,咳了一声马上开始上课。   潘明讲得挺好,不死板,生动有趣,还给他们介绍了不少有趣的作者和书籍,安齐有时晚自习前和萧泽勇出去吃饭,便顺便去书店里买了几本回去看。   安齐越来越忙,连篮球都摸不到了,他整个人仿佛没有尽头的大海里的一叶扁舟,随着风浪起伏,但自身并不知道究竟远处的大陆是不是他想要去的地方。   年级又召开了一次家长会,学生们开始热烈讨论改选什么学校,安齐既没有家长可以参会,也没有目标究竟要考哪所大学。   教室后面的黑板上一半写着班上所有学生11月份月考成绩,一半写着各个大学的去年录取分数线,气氛骤然热烈而紧张起来。   然而就在这时,赵长宇谈恋爱的事情闹得满城风雨,安齐刚听到的时候,萧泽勇也知道了,他把赵长宇叫过去了。   “什么?你竟然不知道!”朱颜丽目瞪口呆,真想对他翻个白眼,“所有人都知道好不好?赵长宇还是你同桌唉!”   安齐,“……那个女生是谁?”   朱颜丽,“不知道,听说是外校的,两个人周末一起去补习认识的。”   安齐,“那你们怎么知道的?”   朱颜丽,“一起去去补习的有我们学校的人,留言也是从外班传进来的。”   安齐,“……”   王珊珊,“听说女生长相不是特别好看,但很甜,小鸟依人那种。”   朱颜丽,“没想到赵长宇每天跑嘴炮,居然喜欢这种类型的,还以为他喜欢成熟挂的呢!”   安齐忙得天昏地暗,一投入学习中,很快便把所有事情抛在脑后。   潘明明显对于他每天只去一节自习感到不满,因此课下作业布置得很多,还有大量的阅读量,让安齐每天眨眼时都觉得眼睛酸疼,萧泽勇还给他买了眼药水。不过每次滴完,安齐眼睛红通通的像兔子,萧泽勇还要笑话他。   这周郭倩又找他问了一次,萧泽勇还是回答要去参加同学婚礼,这一次,郭倩明显不太相信。   然而高三的生活却依旧是无趣和烦躁的,很快便又到了周末。   这周日,安齐起床,打了个哈欠,吃罢早饭就开始补作业,因为他下午又要去学校参加潘明的补习,所以时间显得很紧张。   萧泽勇则闲多了,慢悠悠洗碗,出去买菜,给阳台上两株吊兰浇水,然后洗床单洗衣服,坐在阳台的躺椅上晒太阳,上上网翻翻新闻看看篮球赛。   中午萧泽勇做饭,为了犒劳安齐,专门做了可乐鸡翅、香煎带鱼、孜然土豆泥、酿豆腐、奶油白菜和菌菇汤。   安齐坐了一上午,起来的时候皱着眉头扭脖子。   萧泽勇:“怎么了?”   安齐:“落枕了,脖子难受得慌。”   萧泽勇大手放他脖子上捏了两下,说:“吃完给你捏一捏。”   一桌子都是安齐爱吃的菜,他也饿得慌,狼吞虎咽了一会儿,填饱了肚子,才开始细嚼慢咽。   萧泽勇看他慢下来,笑问:“下午炖只土鸡,想配藕还是山药?”   安齐:“藕,炖的粉粉嫩嫩的好吃,吃完还可以下一把红薯粉。”   萧泽勇点点头,“吃完饭睡一觉,几点叫你?”   安齐看看客厅的钟,12点10分,于是说:“1点半吧,起来收拾收拾,坐车去学校。”   吃完饭太撑,安齐放原英文新闻听,然后慢慢在客厅里转圈消食。   萧泽勇洗完碗,和安齐一起看新闻,让他坐在沙发上,然后站他身后给他捏肩膀脊椎脖子。   萧泽勇手很大很厚实,也很有力,大拇指一搓,安齐便觉得被他搓掉一层皮似的火辣辣的疼,忙叫,“疼疼疼,力气小点儿。”   萧泽勇笑,力气小了揉了两下,问:“哪根筋疼?指出来我看看。”   安齐伸手在脖子侧面划了一条线,萧泽勇表示了解,专门围着那一块儿转,安齐由最开始的哀嚎,变为呻吟,“对对就是这里,啊、慢点儿、好、就是这里。”   揉捏了越有半刻钟,安齐站起来,动动脖子,萧泽勇一边转着手放松,一边问:“怎么样?还疼不停?”   安齐还真觉得一直被牵着的哪根筋好多了,动动脖子,也没开始那么疼了,虽然某个角度还是有点难受,于是说:“谢了,好多了。”   萧泽勇笑:“那就好。赶紧去睡觉吧,你还有四十五分钟。”   安齐躺在床上,一会儿就睡着了,这导致他被叫醒的时候,迷迷茫茫的竟然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穿完衣服,洗了把脸,他正站在门口穿鞋,门铃响了,安齐站起来开门。   郭倩穿着墨绿色羊毛风衣,十分潇洒的站在门口,见他开门,对他笑着眨眨眼,问:“萧老师在吗?”   安齐回过头,萧泽勇已经走过来了,郭倩对他笑,“请问,我有这个荣幸请你一起逛街吗?”   萧泽勇把抹布扔在一旁,笑说:“是我有幸请你一起逛街吗?”然后请郭倩进来,对安齐说:“不早了,你快过去吧,免得迟到了。”   安齐挑了下眉,看了他们两个一眼,背着书包往外走。   郭倩站在门口,笑看萧泽勇:“怎么?不请我坐坐吗?”   萧泽勇也才午睡刚起,正系着围裙泡了水准备打扫卫生,闻言请她坐下,泡了杯茶端给她。   郭倩笑意盈盈捧过来,萧泽勇坐在旁边沙发上,顿了下,说:“你不必这样。”   郭倩的笑意散了,她问:“你这么不喜欢我?我一邀请你你就说有事。要不是我过来找你,恐怕还以为你真的去参加婚礼了呢。”   萧泽勇:“我们不合适,我早就说了,郭倩,别这么固执,对大家都不好。”   郭倩:“你还在生我的气?我做得还不够多?你什么时候能够原谅我?”   萧泽勇比了个停止的动作,说:“郭倩,我再说一遍,我不爱你,以前和你在一起的时候你应该也发现了,我是个冷血的人,不相信爱情,既然你提出了分手,那我们也不要这么多年都陷在以前的烦恼里,该重新开始新生活了。”   郭倩双眼泪汪汪,控诉地看着萧泽勇,说:“萧泽勇,你混蛋!”说完,她拿起包毫不犹豫往外走。   门哐的关上,萧泽勇冷眼看她走了,拿起抹布开始打扫卫生。   爱情?爱情是个什么东西?还不是大家自己骗自己?   安齐一路都在想,郭倩怎么找上门来了?萧泽勇被逮住了怎么办?他会和她出去吗?他们果然有暧昧,以前究竟是什么关系?   “安齐,你来回答这个问题!”   安齐猛地回神,眼神聚焦看着潘明,潘明问:“安齐,你的想法是什么?”   安齐站起来:“老师,我刚才走神了,问题是什么?”   潘明笑:“呵呵,走神,没事啊,现在3点半,既然前面一个半小时没听到,那么我们就延点一个半小时,晚自习6点开始,上到7点半你再回去吧。”   安齐:“……”   ☆、元旦晚会      五点半上课结束,安齐去吃晚饭,萧泽勇已经等在教室外面了,安齐见他,上下望去,问:“你就穿这个去约会?”   萧泽勇满脑袋黑线,“我这么穿怎么碍着你了?”   安齐:“卫衣牛仔裤,这打扮太寻常了,站在郭老师身边,不寒碜吗?”   萧泽勇拍他的脑袋:“八卦死你啊!上了一下午课,第一句话就是打听这个?”   安齐:“好奇不行啊,这么个肤白貌美大长腿的前女友回来找你复合,你居然不心动?”   萧泽勇(==):“……胡说八道!”   安齐:“被我说中什么了?竟然恼羞成怒?”   萧泽勇:不想和他说话了!臭小子!   萧泽勇不高兴,本来准备就在食堂吃,结果遇到朱颜丽和王珊珊,几人拥上来,叫着让萧泽勇请客,萧泽勇咳了两声,说:“请客可以,但是吃的人都得打包票,12月月考成绩全部不准退步,否则要请在座所有人吃火锅!”   众人面面相觑,谁也不敢说自己下次考试能够不退步。   安齐:“我吃。”他说之后,便没人再敢说话。   萧泽勇:“怎么?不敢?那我只请安齐了?”   朱颜丽咬牙:“有什么不敢?大不了请客吃饭!我也吃!”   王珊珊跟着朱颜丽:“我也去!”   跟着的另外一个女生不敢去,于是推辞了,而赵长宇和王超看到热闹也赶过来,纷纷回答要吃穷萧泽勇,萧泽勇笑,让他们坐过去,然后去食堂刷火锅。   食堂的火锅种类比较单一,只有牛肉锅、鱼头锅和骨头汤锅,鉴于大家的口味,选了牛肉锅,锅里不放辣椒,但是萧泽勇问厨房要了一大碟油辣椒,一大叠葱花和香菜。   他们总共有七个人,于是还要了配菜,除了火锅丸子之外,还有白菜、红薯粉、金针菇、卤牛肉和卤牛肚、土豆片等,虽然种类不多,但都是火锅搭配必备。   火锅端上来的时候,还带着一个小炉子,锅底咕噜噜的冒着泡,热气腾腾,一下子把大家的热情都燃起来了似的。   萧泽勇说:“在座的各位都很优秀,能够成为你们的班主任我很开心,今天请大家吃饭,你们能够有勇气承诺下次考试进步,我非常开心,总之,希望大家能继续努力,再接再厉,争取能考入理想学府。”   众人举碗,喝了一小口橙汁,然后热热闹闹开始捞菜,锅里烧热,原本就有的牛肉、千张、海带和豆芽等物都已经可以吃了。   泛着奶白的汤汁显得格外可口,众人开始还有点拘束,但在安齐、王超和朱颜丽三人的疯狂捞肉带动下,也纷纷加入捞肉大军。   赵长宇有点蔫,他悄悄看了眼萧泽勇,捞了根豆芽吃,邓凯已经捞了好几次肉吃了,浑身发热,看他小姑娘似的一根一根老豆芽吃,笑道:“怎么了你?不就被萧老师批了一顿?吓成这样?”   众人看过来,朱颜丽大口吃着沾着红油辣椒的牛肉,嘴唇鲜红,笑说:“哈哈,你不会真的被吓到了吧?”   赵长宇看到萧泽勇看着他,恨不得替他们两脚,说:“哪有?”   萧泽勇笑,“好了好了,既然赵长宇同学喜欢吃豆芽,咱们就把豆芽都留给他吃,咱们都不要和赵同学抢啊!”   话音未落,安齐捞了一大块牛肉塞进嘴里,双颊飞快鼓起来,边咀嚼边继续夹肉。   王超也是纯粹的肉食动物,赶紧不说笑了,捞肉去了,众人见此,纷纷捞肉,赵长宇苦逼吃着豆芽菜,见此一捞袖子,飞速捞了块肉吃,王超啊啊大叫:“你怎么抢我的肉吃?你不是不吃肉吗?”   赵长宇飞速咀嚼,边吃边说:“谁说我不吃肉的?!”   萧泽勇看他们吃得飞快,嘴角挂着笑,给汤锅里添配菜。   赵长宇偷瞄了他一眼,见萧泽勇并不关注他,也松了口气,继续争肉吃。   一群大姑娘小伙子吃饭,怎么可能还剩东西?等众人吃完,各个腆着肚子站起来的时候,锅底几乎没有东西了,连配菜都全部捞光。   众人往回走,边说边笑,萧泽勇走到赵长宇旁边,赵长宇看到他,眼神明显索瑟了一下。   萧泽勇笑:“怎么?不就批你一次?还记仇了?”   赵长宇搭着脑袋不说话。   萧泽勇:“叫你家长过来,是因为事情实在闹得太大,年级主任下令严办,我也没办法,杀鸡儆猴,给大家紧紧弦,其实你要真喜欢那个女生,就一起学习,相互监督,到时候考到同一个城市甚至同一所大学,还愁不能在一起?”   赵长宇猛然抬头,看萧泽勇,喉头微动,“老师,你、你的意思是?”   萧泽勇:“被批评一次,下次就得长记性。我什么样的性子,你难道不清楚?”   赵长宇猛地点头,“谢谢萧老师!”   萧泽勇拍拍他的肩头,“行了,多大了,知道怎么做了?以后两个人低调点。”   安齐就在萧泽勇身后,模糊听到两人对话,还挺好奇的,晚上回家,他便问:“赵长宇他怎么了?”   萧泽勇看他:“哟,你也开始八卦了?”   安齐翻了个白眼,边从书包里那书出来,边说:“不能问啊,好奇心人人都有。”   萧泽勇说:“没啊,能问行了吧。赵长宇和一外校女生交往,两人补习课后在图书馆打KISS被年级主任看到,他认识赵长宇,于是就批了我一顿,叫我严惩,我叫赵长宇的家长来了一趟,那个女生估计也被狠批了。赵长宇没想到还挺长情,两人没法见面,最近心情一直不好。”   安齐:“然后呢?我看他今晚心情不错?”   萧泽勇:“他们正当交友、共同进步我可管不着,我说让他们先低调一点,忍一忍,等考到一个城市再谈就没人管了,他就高兴了呗!是不是学习劲头还挺大?”   安齐:“是啊,今天下课都不乱跑了,以往还喜欢偷看爆笑杂志什么的。”   萧泽勇颇为得意点点头:“那就对了,听说那女生成绩比他好。”   安齐:“……老油条。”   伴随着12月份月考来临,安齐也终于交出了一份作文,结束了潘明那里的补习,在家好好用功了几天。   考完就是元旦文艺演出了,那天,他们都搬着凳子围绕操场上临时搭建的舞台坐着。   每个人都发了糖,瓜子,水果之类的零食,聚在一起,一边晒太阳,一边吃零食,遇到好笑的还会哄笑出来。   郭倩的节目在倒数第四个,出来的时候,大家才发现,大概为了搞笑,里面的人居然全都反串了。比如,郭倩穿着棕色长卦衫,戴着眼镜和帽子,嘴边还有两撇小胡子。郭倩人长得本来就挺好看,这样乔装,居然难得的帅气非常。然而最搞笑的还是萧泽勇!一米八五的萧泽勇穿着白色蓬蓬裙,戴上棕色卷发和小礼帽,还化了妆!虽然萧泽勇的眉眼好看,化了妆也很不错,但是穿着女装,就显得又壮又蠢。萧泽勇一出场,笑声便一次次响彻全场。   特别是高三二班这边,男生们一个个笑得龇牙咧嘴,女生们一脸惨不忍睹,这还是我们的男神吗?⊙﹏⊙想哭!别拦我!   安齐看着萧泽勇的打扮,已经没脸看了,朱颜丽、王珊珊面面相觑,萧老师你发了什么疯?你这样会找不到女朋友的好不好!   元旦晚会结束,大家也多了半天的假期,纷纷忙着搬凳子、打扫卫生,干完活便纷纷走了。   安齐背着书包跑萧泽勇办公室,门嘟嘟敲响,紧接着响起萧泽勇的声音,“进来!”   安齐开了门进去,萧泽勇正在批卷子,看到他来了,说:“你先回去吧。”   安齐很好奇的走过去,萧老师的一沓卷子,边都被钉上了,所以改卷子是不知道是谁的卷子的,他问:“不能拿回去批吗?”   萧泽勇:“月考卷子只能在学校批。”   安齐把书包放在萧泽勇桌子角落,说,“那我就在这里写作业吧。”   萧泽勇点头,站起来给他接了杯热水,说:“别再冻着了。”   安齐把水捧着,好奇看着他,萧泽勇注意到他的视线,一边刷刷刷批改,一边问,“怎么了?”   安齐:“你到底是怎么说服自己表演这个角色的?”   萧泽勇:=_=      ☆、打电话      萧泽勇的批改卷子,一直到晚上七点才批改完毕,出去的时候天都已经黑了,整栋教学楼几乎都是黑的。   2009年的最后一天,两人去吃了顿火锅,吃得浑身热乎乎的,才一起回家。   “下雪了。”安齐仰头看着黑暗的天空,雪花落在他手上,一点点融化。   萧泽勇掏出一支烟点燃,眯着眼喷出缭绕的烟气。   街道上很安静,不远处车辆行驶的各种嘈杂声音不断传来,却仿佛与他们隔了一个世界般。   雪花落在地上,很快就积了一层薄薄的沙雪,像沙子一般把地面覆盖,居民楼的灯光不太亮,然而以前总是黑黢黢的地面,此刻却一片纯白。   “一转眼就四个月了。”安齐记得自己刚转过去的时候是九月初。   萧泽勇笑,喷出缭绕的烟气,“原以为是个乖宝宝,没想到是个刺头。”   安齐白了他一眼,两人又忍不住相视而笑,眼中尽是缱绻。安齐靠近他拽着他的胳膊,萧泽勇低头看他、摸摸他的头,安齐闻着他身上的气息,只觉得心里平静极了。   回家已经九点多了,安齐去泡了个澡,洗了头,然后穿着蓝色睡衣出来。   萧泽勇正打开电视再看,电视台正在播放法证先锋二,安齐坐在沙发上,换萧泽勇去洗澡。   这种时候,安齐怎么可能想去学习,他开始津津有味的看起电视来。他从小就基本在学习、看书、吵架和哭泣中度过,此刻这种静静和别人一起看电视的感觉,差不多也是在搬过来之后才体会到的。   安齐想了会,拿起话筒打电话。   电话响了一声又一声,直到传来机械的女声,“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Sorry your……”   安齐挂了电话,再打一次,还是没人接听。   萧泽勇正好出来,穿着和安齐同款的咖啡色睡衣,头发上还滴着水,他拿毛巾擦头发,随口问,“给谁打电话呢?”   安齐:“给母亲打,可没人接。”   萧泽勇浑身僵了一下,他侧过身避开安齐的视线,含糊说,“嗯,可能没在电话边。”   萧泽勇走进卧室,不一会儿出来,换了羽绒服和牛仔裤,还提着电脑包。   安齐问:“怎么了?”   萧泽勇:“啊,没事,电脑打不开了,下去修一修。”   安齐:“这么晚了,还有人吗?”   萧泽勇:“没事,有人的。”他蹲着拿出新袜子穿上,再换鞋。   萧泽勇出去了,安齐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不一会儿,电话铃声响起。   安齐走过去,接起,“喂?”   “安齐,是我。”   “母亲。”   “最近学习怎么样?”   “刚考完12月份月考,11月份月考进入了年级前三十。”   “好,再接再厉。”   “嗯。”   “吃得好吗?”   安齐有些讶异,回答:“挺好的。”   “住得惯吗?”   “住得惯,萧老师照顾我照顾得挺好的。”   “那就好。我这边工作有些问题,可能还要再呆半年。”   “半年?”安齐问。   “嗯,大概要明年七八月份才能回去。”   安齐沉默了一下,“好。”   “好好照顾自己,再见。”   “再见。”   挂了电话,安齐觉得有些奇怪,但又说不出来哪里奇怪。不一会儿,萧泽勇拎着电脑回来了,安齐问:“修好了?”   萧泽勇低头换鞋,点头:“好了。”然后拎着电脑包转回卧室。   “萧泽勇!”下班了,看萧泽勇要走,郭倩连忙叫住他。   萧泽勇拿着衣服回过头,给她一个疑惑地延伸。   郭倩提上包跟上去,拽着他的手臂,“下了班跑这么快?有什么急事呢?还是单纯在躲我?”   “想什么呢?”萧泽勇笑着想把胳膊从她手里抽出来,一抽居然没抽出来。   郭倩:“既然没躲我,那陪我吃晚饭吧。”   萧泽勇:“真有事,”   郭倩有点不太高兴,“怎么天天约你天天有事?萧泽勇?我有这么丑吗?让你一刻都不想多见到我?”   萧泽勇有点不耐烦,就因为郭倩的一句喜欢,给他带来了很多麻烦,他曾经严肃拒绝过她很多次,然而她却次次强硬,固执己见,非要达成自己的目的不可。   萧泽勇面上露出冷意来,郭倩看出来了,神色也淡了,她拽着萧泽勇的胳膊,萧泽勇站着,看着别处。   “我喜欢你。”郭倩说,“我为了你来到这里当老师,就是想和你多呆一会儿,感情都是相处出来的,你这么回避我……”   萧泽勇:“郭倩,我跟你说过了,我现在很忙,我是高三的班主任,没有那么多时间。”   “我——”郭倩咬唇,“是你妈妈又去找你了吗?我可以帮你!”   萧泽勇看着她,“其实我应该谢谢你,陪伴了我的大学四年,可是那四年我都没有对你生出感情,现在……”   郭倩眼神复杂看着萧泽勇,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滋味,她慢慢松开手,萧泽勇对她说了一句谢谢,然后头也不回走了。   那一瞬间,郭倩眼眶酸涩,几乎要落泪。   噔!手机震动一下,郭倩低头拿出手机看,常亮屏幕上是一个陌生而又熟悉的名字。   “出来喝一杯?”   晚上安齐回到家,换了拖鞋来到卧室门口,一眼便看到门神一般的萧泽勇,还是坐在电脑桌前噼里啪啦打字。   萧泽勇听见声音,回头看他,把最后一节烟在烟灰缸里碾灭,他看了下时间,打了个哈欠,问:“晚上自习还好吧?”   安齐点头,问,“最近老在电脑前干什么呢?”   萧泽勇随意一笑,“多出两份卷子赚钱啊,要不然养不起你了!一天三顿外加零食,哎,工资不够用啊!”   安齐翻了个白眼横他,把书包往床上一仍,去翻零食了。   “给我带一点过来。”萧泽勇喊,“饿死了。”   周末,阳光透过窗帘,洒在两个人的脸上,萧泽勇把胳膊搭在眼睛上遮挡阳光,但他已经醒了,不一会儿,便打着哈欠坐起来了,暖气烧得整个房间热腾腾的,他穿着短裤汲着拖鞋,视线扫到床对面。   只见一张床上,一个男孩侧躺着,他上半身连同脑袋,严严实实裹在被子里,被子被团成了个球。而他的下半身,则只着一只平角短裤,赤裸的双腿弯曲交叠。   他的腿非常白,竟然没有汗毛,一双腿犹如最上好的羊脂美玉雕成的一般,连脚踝、脚背、脚趾头,都是粉白粉白的。   “皮肤真好。”萧泽勇想着,走近他,目光在他那一双长腿上扫视着。   胖了,好想摸。   粉白可爱的修剪整齐的圆圆脚趾头,白皙修长、光滑细腻的腿,还有肉嘟嘟的、浑圆的臀瓣,萧泽勇不自觉屯咽了口口水,直到咕咚一声响,他吓了一跳,连忙转身向外逃去。   直到九点多,安齐才懒洋洋的起床,萧泽勇正坐在沙发上边吃零食边摆弄着他的笔记本电脑,安齐游魂似的从他旁边走过去,进了厕所。   洗漱完,安齐懒洋洋走到沙发边,跌进沙发瘫着,萧泽勇脚推推他,“早饭吃什么?”   安齐想了下,“生煎包、鸭血粉丝。”   萧泽勇看了下时间,八点三十五,站起来准备拿钱包下去,手机响了。   “喂你好?”   “喂?是萧泽勇吗?”   “郭倩?什么事?”   郭倩的声音有些低沉,“萧泽勇,我昨天的话有些过分,希望你不要介意。”   萧泽勇:“该我道歉才是,那天我也是心情不好,这些天要操心的事情太多了,还有很多是我以前没有接触过的,熬了几天夜,对你说了不该说的话,抱歉。”   郭倩:“我可不可以请你喝杯茶?”   萧泽勇:“抱歉,最近真的没时间,除了那件事外,我家里还有个小孩儿,我现在天天照顾他,还要带班,真的很累。今天下午还得回趟他家去拿衣物。”   郭倩:“……好的,那我挂了。”   萧泽勇:“嗯。”   挂了电话,萧泽勇回头就碰到安齐意味深长的眼神,他问:“八卦什么?我和她什么事都没有!”   安齐:“我说你和她有什么吗?这么敏感?还是你和她之间真的有问题?”   萧泽勇:“……我下去买饭!”他揣着钱包换了鞋就往外跑。   萧泽勇回来的时候,家里放着海外最新时事新闻的英文听力,安齐打着哈且,正站在阳台上晒太阳。   吃完早饭,收拾了桌子,安齐去写作业,萧泽勇看看时间,说,“我有事出去一趟,大概中午回来,我尽量早点回来,带你出去吃火锅。”   安齐应了一声,竖着耳朵听着萧泽勇换鞋关门的声音,然后迅速站起来,跑到阳台上往外看,看到他出了楼道,朝小区外去,高兴得小小欢呼一声,奔向零食柜。   抱了喜欢的零食出来,安齐趴在床上,一边写作业一边吃零食,薯片咬得咔嚓咔嚓。   写了一会儿,他从枕头下面掏出一本书,津津有味的翻看起来。   只看一个小时,安齐想,他看了下时间,十点过五分就不看了。   时间过得很快,直到十二点,安齐恋恋不舍将书放回去,心不在焉把化学作业收起来,摊开英语作业开始做。   萧泽勇一点多才回来,走过去看到他桌上都是零食袋子,问:“饿不饿?”   安齐哀嚎:“饿死了!”   萧泽勇把东西放在他桌上,拿本书压着:“换衣服,出去吃饭。”   安齐好奇问:“什么东西?”   萧泽勇:“六高今年高三的几次物理月考卷子。”六高和一中一样,在市内都是首屈一指的高中,平日里就喜欢相互竞争。   安齐:“!!!”   ☆、发烧      萧泽勇看他目瞪口呆的样子,笑了。   安齐:“你出去就是为了这个!”   萧泽勇笑:“正好有个学长在那边,和他换的,就我们自己教的班用,不准外传。”   中午的火锅很好吃,吃完,萧泽勇带着安齐回去拿衣服。   打开门,房间里很整齐,但地上已经落了一层淡淡的灰尘,萧泽勇带了个行李箱过来,安齐过去打开衣柜,朝外扔衣服,秋衣秋裤、毛衣羽绒服、围巾手套什么的都要拿过去。   一番整理之后,整个行李箱已经装满了,萧泽勇问:“还有什么要带走的吗?”   安齐在房间走着,摇头,“记不得了,我看看。”   安齐来到母亲的卧室,里面收拾得很干净,床单上几乎连一点褶皱都没有。   安齐又来到书房,里面静悄悄的,母亲常坐的桌椅上被收拾得干干净净,什么东西都没放,他在里面走了一圈。   “这是什么?”安齐把东西捡起来,是一板药,胶囊还有最后一粒。   “走了吗?”萧泽勇推门进来,安齐迅速把药板塞进裤兜里,快步走出去,“走了。”   天气越来越冷,早晚风很大,无论穿多么厚,都好像是能吹透衣服,直击皮肉。   “冻死了!”王珊珊一进来就跺脚,把东西放下,感觉拿着被子去接热水,饮水机那里好几个人拥着,见到她来,有人说,“还没开。”   于是王珊珊就抱着杯子跟他们挤在一起挡风,饮水机就在教室一进门,寒风就是从这里灌进来的。   不一会儿,萧泽勇进来了,大家就全部都散了,小跑回座位早读。   王珊珊抱着灌满热水的杯子回来,把杯子紧紧捂着,一脸幸福。   “你接到热水了?”朱颜丽今天来晚了,没接到热水。   王珊珊说,“下次我帮你。”   朱颜丽抱怨,“今早起来我说要穿毛裤,我爸非不让,说是要春捂秋冻,再冻我就要感冒了好不好!”   “你还没穿毛裤?我都恨不得穿两条毛裤了!”   两人小声抱怨,早自习不一会儿也结束了,老师也走了之后,有两个人背着书包进来。   不一会儿,那两个人走过来,对赵长宇道,“班长,我感冒了,想请两天假。”   赵长宇看着他们两个,“都感冒了?”   一个男生一个女生,女生鼻音重,能听出来,她穿得鼓鼓囊囊,还带了围巾,把自己捂的严严实实。   另一个男生,瘦瘦高高的,穿得校服外套拉链拉到最上面,在流鼻水,过一会儿吸一下。   赵长宇正在赶昨天的作业,他忘记把数学卷子带回去了,第四节就是数学课,他有些烦躁,说,“放这里,我等会儿问问萧老师。”   女生说,“我过来是拿书的,一会儿就过去打吊瓶,我妈妈还在外面。”   “那你带你妈直接去找萧老师。”赵长宇说。   女生有些害怕,赵长宇看看四周,问男生,“你呢?还上课吗?”   男生说,“我带他们过去好了,我也请假回去。”说着回去装书包。   然后等第四节课数学老师进来的时候便看到教室里空了小半部分人,她扫视一圈,问,“其他人呢?”   赵长宇赶紧说,“都感冒了,请假回家复习。”   安齐回头一看,大概有十多人的位置都是空的。   等到下午的时候,12月份月考的成绩便似乎已经出来了。   王珊珊拽着朱颜丽去办公室找萧泽勇问成绩,回来之后王珊珊的脸白了,似乎并不满意。   赵长宇也战战兢兢的,不再贫嘴,上课颇为认真的记笔记。   果然,晚自习的时候,数学老师余老师面色严肃坐上去,还带了一塌卷子,隐约能够看到卷子上的红批。   余老师看着他们发卷子拿卷子,那严肃的表情弄得整个班级都没有几个人敢说话,都是飞速拿了自己的卷子便低下头去看卷子,一时间,教室里只剩下纸张翻页的声音。   余老师:“看到自己的成绩了吗?高三已经过去一半了,你们就以这样的成绩去高考?能上什么好学校?”   余老师气极,似乎连话都懒得说。翻转着卷子说,“都看第一题。”看到第一题,她又忍不住了,讽刺问:“这道题还有错的,谁错了?举手?”   底下一片寂静,安齐看着自己卷子上的119分,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感觉,只一个劲的想,这是我的卷子吗?还是说在做梦?119分?应该不会呀?   安齐迅速把自己的卷子翻看了一遍,发现扣分大头居然在选择填空题,后面的几道大题错的少,但是最后一道只做出来第一问,因此扣了10分。选择填空,一个五分,安齐错了两个选择,两个填空。他觉得自己应该没错,但是红叉极为显眼。   突然,安齐听到一声细微的急喘声,他抬头看向声源。   王珊珊正坐在位置上,脑袋低得极低,然后就看到她的手不停地在动,似乎在擦眼泪,而她掖鼻子的声音也似乎说明了一切。   这一晚课上特别安静,每个人都低着脑袋看自己的卷子。   王珊珊始终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没动,没有去上厕所,也没用去接热水,朱颜丽也没动,只是不停地给王珊珊递纸,也没说什么话。   放学,安齐等到萧泽勇,一起走的时候见他面色不佳,也不敢多问。   萧泽勇却自己憋不住了,他问,“这次考试觉得哪里难?”   安齐:“没觉得难。”他偷瞄了萧泽勇一眼,“没觉得难,数学也是,可卷子发下来才发现有好几个都不该错的地方。”   萧泽勇叹了一口气,“考试就是这样,每次卷子发下来就后悔。”   安齐:“王珊珊哭了一整个晚自习。”   萧泽勇:“她没考好,每一门课都砸了,哭出来比憋在心里好。”   安齐:“总排名出来了?我呢?”   萧泽勇:“整个年级都考得不行,你也考得不好,不过排名没退步,23名。”   安齐松了一口气,可是萧泽勇却更忙了。   这次他们班考得不好,每个老师进来脸色都不好看,赵长宇回来还说,看见萧泽勇被年级主任批评了。   然后接下来的日子,萧泽勇便起得比安齐早,睡得比安齐晚,连中午饭也只在食堂吃了,似乎比起他来,萧泽勇才是那个处在人生的分界线上的人。   王珊珊好几天心情都不好,鼻头总是红红的,也不知道是冻的还是怎么的。朱颜丽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她,每天小心翼翼的,搞得他们这片地方总是低气压。   隔了一周,安齐也感冒了,在家里写作业的时候脑袋晕乎乎的,没精打采地拿着笔,似乎下一刻就能睡过去。   萧泽勇也是饿了去拿零食时,发现安齐不对劲,他走进,看到安齐脸庞红扑扑的,眼睛没精打采的耷拉着,问,“怎么了?”   安齐掀眼皮看了他一眼,萧泽勇大手抚上他的额头,好烫,“发烧了!”   萧泽勇连忙去找温度计,可是他一个单身汉,温度计就算有,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情急之下,给安齐戴上围巾,帽子,口罩,问,“站的起来吗?”   安齐点点头,可刚一站起来,整个人就往下滑,萧泽勇背过身去把他背起来,安齐说,“我能自己走。”   萧泽勇拍拍他大腿,“别动。”   安齐趴在萧泽勇背上,只觉得很稳,夜色朦胧中,他迷迷糊糊睁开眼又闭上,不知不觉睡着了。而他的手却紧紧抓着萧泽勇的外套,仿佛再也不觉得害怕了。   到了医院,萧泽勇把安齐放着,去挂号,再背着他上楼,直到医生给他扎了针。   安齐躺在病床上,挂着水,萧泽勇从外面进来。   外面寒风凛冽,他穿着衬衫,袖子勒起来,整个人热气腾腾,额间还有细小的汗珠。   萧泽勇坐在床边,大手摸着他的额头,轻声问,“头还疼吗?”   安齐点点头,萧泽勇说,“睡一觉,起来就好了。”   安齐问,“你呢?”   萧泽勇,“我在这儿,陪着你。”   安齐大而黑色眼睛看着萧泽勇,眼中充满了浓浓的依恋之情。他只觉得晕乎乎的,他闭上了眼睛,慢慢睡着了。   安齐再睁眼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萧泽勇正在打电话,听到他的声音,回头问,“头还疼吗?”   安齐想了一下,摇摇头。   萧泽勇把小餐桌放下来,把旁边桌子上放着的保温桶打开,一股热气腾腾的米香溢出来,安齐肚子立马咕咕叫了两声。   吃完饭,萧泽勇带着安齐办了手续回家,说,“今天就在家里复习,中午把你书带回来。”   安齐点点头,任由萧泽勇把自己捂的严严实实。      ☆、郭倩笑      好像学校里好多人就突然感冒了,上课的时候就听得到打喷嚏和掖鼻子的声音。还有好多人开始戴口罩上下学。   萧泽勇已经把这事跟年级主任提了,上课的时候说:“近期感冒的人太多,早自习和晚上最后一节自习课,想来上的就过来,家离得远的,请家长签字之后也可以在家里上。”   当天学校就开始了各种大扫除,喷巴士消毒水,弄得满走廊和教室都是一股消毒水的刺鼻味道,厕所味道最重。   萧泽勇回办公室,遇见郭倩,她穿一身普通黑色套裙,披散着卷发,哒哒踩着高跟鞋走路的样子,也十分性感。   她前段时间穿得太过时尚,听说被年级主任批评了,现在穿得保守多了,但她本人本身就有一股吸引人眼球的气质,有许多男老师、男学生就喜欢找她搭话。   郭倩看到是他,露出了个笑容,停着等他走过去,问,“好久不见啊!”   萧泽勇笑,“不是天天都有见面吗?”   郭倩笑说,“萧老师可是大忙人,哪有时间和我天天见啊。”   萧泽勇笑而不语,郭倩问,“明天是我生日,请问萧老师有时间一起吃个饭吗?”   他不说萧泽勇根本没注意,想答应,但是家里还有个发烧的安齐,不知道打针见不见效,发烧感冒,最容易反复。   见他一脸难色不回答,郭倩的笑容淡了,退了两步说,“是我唐突了,萧老师家里还带着个学生呢,哪有时间和我约会。”郭倩意味深长看了萧泽勇一眼,踏着哒哒的高跟鞋走远了。   萧泽勇打开门进去,看见卧室的灯还是亮的,他换了拖鞋放轻步子走过去,看见安齐趴在桌子上睡着了,他的肩膀上还披着件薄薄的毯子。室内有些暗,台灯黄黄的灯光下,安齐眼下一圈阴影,是他的睫毛。   萧泽勇顺着他的脸颊往下看,轻轻挪开他的手,看到他脸颊下的书——鬼吹灯。   萧泽勇又气又好笑,想骂他也不忍心,他把手搓热,放在他的额头上,不一会儿,又放在自己额头上感觉两者之间温度的差别。   安齐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晚上七点了,醒来时他还有些茫然,眨眨眼,他注意到桌子上的一片灯光,他爬起来探过头去,看到萧泽勇正在批改卷子。   注意到安齐的动静,他看过来,说,“饿了吗?有些低烧,今晚还去医院一趟。”   安齐点点头,刚从被子里出来有些冷,他茫然看四周,看到自己的衣服放在他的凳子上,安齐伸手过去拿。   穿完衣服,安齐才想起来,自己下午看书看得累了,就拿出鬼吹灯来看了会儿,结果后面好像睡着了。   安齐眼睛往桌上瞄,书还是原来模样,被发现了吗?额,一本小说摆在上面好明显。(=_=)   萧泽勇注意到他的目光,说,“上课看小说被抓到一定要好好罚你,但鉴于你现在不在学校,班主任也不好管你。”   安齐偷笑了一下,上去拿书收起来   萧泽勇伸手过来摸他头,然后狠狠一个“栗子”,安齐吃痛一下,萧泽勇说,“但是作为你的临时监护人,我就要好好批评你了,如果这次考试退步,就等着被没收吧。”   安齐疼得眼角含泪,恶狠狠的瞪着萧泽勇,萧泽勇嘴角弯起,一副十分温柔的模样,揉着刚才他揍疼的地方,安齐一个摆头,把他的手晃下去。   可恶的家伙,下手真狠。安齐瞪着他。   啊,手感真好,终于揍了他一顿,早看他这副中二模样不爽好久了好吗!还敢天天直呼他的名字,都不叫萧老师!   外面风雪大作,安齐一出来就打了个哆嗦,萧泽勇看见了,暗道不好,连忙揽着他,把他抱在自己身侧,出了街区走了好一会儿才坐上出租车,而安齐已经开始流清鼻涕了,昏昏沉沉靠着萧泽勇直打哆嗦。   萧泽勇抱着他揽在胸前,其实出租车内很暖和,他根本没用必要这么做,萧泽勇这是心急则乱。   果然到了医院医生看了之后,训了萧泽勇一顿,“外面风雪这么大,他在暖气房里呆着突然出来,一冷一热的,能不流鼻涕吗?本来就在发烧,这下夜里危险了。”   萧泽勇:“我晚上看着他,要是发起热来怎么办?”   医生:“要是发热了,就用凉水给他捂额头,两条帕子轮流弄。或者用浓度35%—45%的酒精,在前额、颈部、腋窝、腹股沟及大腿根部擦。”   萧泽勇一边听一边点头,细细记在脑海里。   另一边,安齐已经扎上针了,皱着眉头缩在被子里,瘦瘦一团缩着,看着十分可怜。   萧泽勇做完笔记,回来坐在安齐床边,看他缩成一团的样子,怕他睡不舒服,于是把手搓热,伸进被子把安齐的手脚拉平,安齐迷茫眨了眨眼,似乎是看到他了,伸手拽住他的袖子,然后顺从伸展身体,闭上眼睛继续睡。   萧泽勇坐在床头,安齐循着温暖靠过去,他的头缩在萧泽勇大腿边,萧泽勇握住他的手,给他掖被子。   夜半,安齐果然发起热来,萧泽勇时睡时醒给安齐盖被子,查看他的情况,当摸到他发热的额头时,双眼圆睁,霎时清醒起来。   安齐浑身滚热,双颊绯红,却连踢开被子的力气都没有,浑身软绵绵的,萧泽勇摸摸他的脖子、手臂,发现他虽然晚上打了吊瓶,但仍旧一滴汗也没有出。   这样可不太好,萧泽勇连忙去打了两盆凉水,把两块毛巾沁进去,然后拿了温度计过去。   “安齐?”萧泽勇轻轻叫,然而安齐却只是睁开水润润的双眼瞧了他一眼,然后又闭上,似乎一点意识也没有。   萧泽勇一个大男人,哪里有伺候别人发烧的经验?他心里直叫不好,眉头皱得死紧,手上动作却丝毫不含糊。   “安齐,来量体温,把温度计夹紧。”顾不上安齐听不听得见,萧泽勇坐在床边,把安齐抱起来,让他靠在自己怀里,然后把温度计放在他胳肢窝里,紧紧抱住他帮他夹好。另一只手则把被子提起来,将安齐裹好。   安齐如同任人摆布的洋娃娃一样,这么大的动作,他没有丝毫意识清醒的时候,仿佛晕过去一样,可把萧泽勇吓得不轻。   五分钟过去,萧泽勇把安齐衣服扒开,把温度计拿出来,37.4℃,还好温度不是太高,萧泽勇的心放回肚子里,把安齐扶好,让他躺平,然后给他拿毛巾,物理降温。   安齐做了一个梦,梦断断续续的,梦里的视角很奇怪,不断移动的视角让他头昏目眩,仿佛自己是一只纸飞机,在风雨下飘摇飞行,被打落打着旋儿往下落。   安齐恶心得想吐,皱着眉头眯着眼睛,睁开眼看到萧泽勇坐在床边,给他换毛巾,闭上眼又继续做梦,飞机转了个圈,安齐的视角也飞速移动,好晕,他不禁又睁开眼睛。   “醒了?”萧泽勇问,看着安齐,他面红耳赤,皱着眉头眯着眼睛,眼球还随着他的动作移动,然而眼里却没有焦距。   萧泽勇摸摸他的脸颊,又发起热来了,萧泽勇又换了次毛巾,把毛巾放好,然后从柜子里拿出两瓶白酒,一瓶打开,倒在一个碗里,拿棉布沁湿,然后在安齐颈部,手心里擦,犹豫了下,那屋里空调开高,然后把被子拉到安齐胸口处,给安齐腋窝里擦。   大约过了半个多小时,萧泽勇再给安齐量体温,37.2℃,虽然体温计上显示的温度没有下降多少,但是安齐身上却似乎没有那么滚烫了。   次日一早,萧泽勇撑着脑袋打瞌睡,然后脑袋一滑,猛地醒来,他茫然看着四周,然后迅速站起来,伸手贴在安齐额头上。   安齐脸色平静下来,眉头舒展,睡得很沉,而身上似乎也没有那么烫了。   把水盆里的水倒了,两条毛巾收拾干净挂起来,萧泽勇洗漱一番,振作精神,看时间,早上六点半,然后起身往外走,轻轻关上门。   安齐是被萧泽勇叫醒的,醒来时头还有些晕,萧泽勇拿着温热的毛巾给他擦脸,拿着杯子和盆给他漱口,然后把粥递过来。   “鸡蛋粥,饿不饿?你昨晚也没怎么吃东西。”萧泽勇坐在床头喂安齐喝粥。   安齐其实没什么胃口,鸡蛋粥有些烫,他第一口咽下去差点儿烫到。   萧泽勇看他皱着眉头拍着胸口,问:“烫?”然后舀了一勺轻轻吹,安齐把一整碗都吃了,萧泽勇把他放下来,说:“我去学校,你继续休息,早上医生会过来给你量体温,不准出去,外面太冷,无聊就看鬼吹灯,就在床头,我中午会过来,想吃什么?”   安齐拽着他的袖子,不想让他走,眉眼里满是依恋。   萧泽勇柔声问:“嘴里是不是还苦?中午吃糖醋排骨?再来一碗酸辣汤好不好?”   安齐:“都行。”他拽着萧泽勇,“你别走,我不想睡了,晕得慌。”   萧泽勇:“头晕?”说着,大手贴在他额头。   ☆、尿一身      这时的安齐特别乖巧,任他在自己额头上贴,“一闭眼就做梦,晕头转向的,不想睡。”他的声音也软软的,不似平时或懒洋洋或冷冰冰的调子,格外让人心颤,萧泽勇坐在他身边,问:“现在还晕?”   安齐拽着他的大手,摸他的骨节玩,不太想说话的样子。   安齐低垂着眉眼,头发软软地服帖在脑门,萧泽勇伸手拔了一下,免得扎到他的眼睛,安齐看了他一眼,把他的另一只手的手指头拧来拧去。   看着倒像个乖顺的小兔子,不似平日刺猬模样,萧泽勇嘴角带着笑意,看着这样的安齐,心里头软软的。   “好。”他说。   九点多医生过来,拿了温度计给安齐量,萧泽勇也已经给学校打了电话。   “昨晚还好有你,要不然发起热烧到今天就不好退了。”医生说。   萧泽勇,“他昨晚打了吊瓶,烧成那样硬是一滴汗都不出,浑身都滚烫了。”   医生:“他虽然瘦,但体质不错,估计属于平时不生病,一生病就不容易好的,这几天要好好照顾,防着反复。”医生把安齐眼皮扒开,看到里面有点红,说:“还在烧。”   萧泽勇点头。   转眼五分钟时间到了,医生把温度计拿出来,看看,说:“37.1℃,药要继续吃,有什么不舒服跟护士跟我说都行。”   萧泽勇:“好,谢谢。”   医生点点头,走了。   安齐躺得无聊,有点蔫,萧泽勇看看时间,还早得很,9点15分,于是便问,“想不想看鬼吹灯?”   安齐点点头,又说,“眼睛酸。”   这是烧的,萧泽勇摸摸他的头,喂他喝了口热水,说:“我给你念,你看到哪里了?”   安齐看看他,萧泽勇拿着书翻,问:“看到抚仙毒蛊了?”   安齐点点头:“就是那里,看到林家草堂那章了。”安齐支着身子凑过来看。   萧泽勇把他按下去,开始读起来:“黑灯瞎火被陌生人这么一吆喝,傻子才不跑呢。我胡八一自认为手脑健全,自然不会被他轻易叫停。转念一想……”   萧泽勇的声音低沉,却不沙哑,很明朗很温和的那种,读书的时候娓娓道来,十分舒服,安齐看着他坐在床边,窗外的阳光射在他的半边脸上,阳光并不烈,反而十分柔和,造成一种错觉,让安齐觉得,萧泽勇真的很温柔、很可靠。   傍晚安齐又烧起来了,最明显的症状就是头晕和眼睛酸。   萧泽勇正在收拾盒饭,护士们在忙交班,过半小时会过来给他打针。   “怎么了?”安齐动了下,萧泽勇眼尖看见,连忙问。   安齐不自然动了下:“想尿尿。”他今天被萧泽勇喂了很多水,总是想上厕所。   萧泽勇连忙过去扶他,安齐甩开手,说:“我能走。”然而他一下地,便觉得天旋地转,安齐不得已停住,闭了下眼睛,轻轻甩头。   萧泽勇过去扶他,问:“头还晕?”   安齐点头,只好接受自己上厕所都要别人扶。   进了厕所,安齐看萧泽勇,萧泽勇问:“站得住吗?”   安齐:“站得住!”   萧泽勇只好转过头,边把胳膊伸过去还边说:“拽住我胳膊,小心头晕。”   “我站得稳!”安齐再次强调,拉下裤子,迫不及待的放水。   放水时突然一阵晕眩,安齐身子一摆,连忙去拽萧泽勇,好容易站稳身子,安齐和萧泽勇同时低下头。   看着萧泽勇身上一条抛物线状湿嗒嗒的喷洒痕迹,安齐尴尬极了,轻声说:“不、不好意思。”   萧泽勇哭笑不得,站着动都不知道怎么动了似的,直到安齐捏出一包纸巾,萧泽勇把纸巾捞出来擦,问:“尿完了?”   安齐连忙转过身继续尿,好一会儿才停下来,穿好裤子,萧泽勇扶他去洗手。   洗完手,坐回床上,安齐问:“你裤子怎么办?”   上衣可以脱了,光穿里面的毛衣,就是有些冷,而裤子却只有一条,萧泽勇估计也没穿秋裤,难道光着腿?   萧泽勇摆摆手,示意他坐好,然后脱了外套扔进厕所洗手台,然后从柜子里拿出一条病号蓝色条纹裤,去厕所换。   安齐一边拿萧泽勇的手机听听力,一边注意着厕所的动静。   约一刻钟后,萧泽勇出来了,手里还拎着两件湿淋淋的衣服,正是他换下来的,他拿着衣服环视四周,然后把角落里一个挂吊瓶的架子推出来,放在空调底下,然后把两件衣服挂上去,让空调的暖风对着吹。   然后萧泽勇走过来,大马金刀坐在床边,安齐还有些不太好意思,毕竟自己尿了他一身,于是低眉顺眼偷偷瞄他。   萧泽勇一张脸上面无表情,安齐更加心虚了,把他的茶杯端给他,示意他喝。   萧泽勇接过去,喝了一口,然后放在桌边,继续盯着他看。   安齐脸上发热,小声道:“对不起嘛,我也不是故意的。”   萧泽勇:“哦,不是故意的,就可以尿我一身?说声对不起,一切就当没发生?我给你说一百声对不起,然后尿你身上好不好?”   安齐好憋屈,“那你想怎么样?”   萧泽勇:“怎么样?”他拖长了声音说。   安齐正竖着耳朵听,萧泽勇突然笑了,他的大手在安齐头上摸了摸,说:“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安齐偷偷抬头看他,萧泽勇弯着唇角说:“再说一次?念在你发烧的份上,这次就算了。”   这就算了?也许是安齐的表情太惊讶,萧泽勇突然说:“要不你也让我尿一次好不好?”   “不要!”安齐条件反射,然后看到萧泽勇戏谑的笑容时,突然明白了,他推了萧泽勇一下,萧泽勇做出凶恶表情道:“尿了我一身还不悔改?”   安齐身子一顿,然后看到萧泽勇夸张的表情,咯咯咯的笑出声来。   安齐在医院住了三天,而萧泽勇也请假陪了他三天,给他带饭,为照顾他晚上熬夜,给他念书放松心情,几乎把安齐照顾得如同在家里一般。   出院的时候,把安齐裹得严严实实,然后紧紧揽着他的肩膀往自己怀里带,一出医院便有出租车等着,到了家下车便紧紧揽着安齐往回走,像打仗一般。   好不容易挑了个出太阳的日子,安齐直到回家也不觉得冷。   家里暖气依旧,安齐坐了一会儿,然后开始脱羽绒服,萧泽勇连忙找了件外套给他穿上,说:“不准脱了。”然后倒了杯热水地给安齐,安齐坐在沙发上,说:“我已经好了。”   萧泽勇点点头,“我出去买菜,你在家里呆着不准出去,热水快喝,要是凉了就不准喝了,我马上回来,你看会儿电视都行。” 然后关上了门。   安齐嘴巴抿着笑,喝了一小口热水,只觉得暖到了心里。   安齐这次发烧,在家里呆了一个星期才好,还曾经住了三天院,全好之后,觉得仿佛整个身体都轻松了似的,强烈要求上学。   萧泽勇点头,还许诺:“如果期末考试没退步,过年带你出去玩!”   安齐自然是信心百倍,“你等着吧!”   安齐回了学校,很快适应了学校的紧张气氛,再次投入到学习中去,而萧泽勇,却似乎更忙了。   一天中午,安齐跑出去吃了羊肉泡馍,回来的时候校园里基本上没人在路上晃了,安齐吃得有些撑,不想回去趴着睡,便在校园内走着。   他们学校是闹中取静,虽然过两条马路便是市中心,然而他们学校却依山而建,很大,又安静,环境也好,绕着操场,一边是教学楼,另外一边便是山林。   安齐便从一侧上去,绕山转了一圈,再从操场另一侧往下走的时候,看见王珊珊抱着两本书朝着萧泽勇的办公室去了。她敲了敲办公室的门,门被打开,露出萧泽勇的脸,然后萧泽勇退了一步,让王珊珊进去。   安齐一惊,猛然想起来,萧泽勇这几天晚上回去,似乎在做什么梳理,把一二年级的物理都拿出来了,而王珊珊也是,每次中午都会不见,快到上课才出现。他们这是?   安齐大步向着教学楼走,甚至开始跑起来,他的速度越来越快,脚步在楼梯间发出蹬蹬蹬的声音,他急喘着跑上四楼,向右拐,向里跑,跑到一间门前,他猛地跳上去双手攥住门把手,旋转。   “……所以你看,这个地方的意思就是——”开门声打断了萧泽勇接下去的话,他抬头,看着站在门边气喘吁吁的安齐,又看看被猛地推开撞到墙上反弹着移动的门,皱眉问:“什么事?”   安齐怒气冲冲走过去,他看了一眼王珊珊,视线从她身上,转移到两人间的辅导书上,再转移到萧泽勇身上,他怒气冲冲的瞪着他,问:“你在干什么?”   王珊珊吓了一大跳,无措的看着安齐和萧泽勇。   萧泽勇走过去,“我在补课,你这么突然冲进来,有什么事?”   安齐胸口剧烈起伏,说:“不准给她补课!”   ☆、不公平      萧泽勇过来拉他,被他甩开,他迅速充红的眼瞪着萧泽勇,“不准给她补课!让她走!”   萧泽勇脸很黑,他说:“发什么疯?有事就说,没事别捣乱!”   安齐眼睛迅速充红,他转头瞪着王姗姗,王珊珊被他那一眼看得浑身一哆嗦,安齐逼近,龇牙咧嘴喝道:“滚!”   萧泽勇拽他,“你到底要干什么?!”   安齐不理他,逼近王珊珊,王珊珊吓得脸都白了,拽着课本就迅速绕过安齐,往外跑。   王珊珊跑出去了,狭窄的办公室里,萧泽勇看着安齐,“你干什么?”   安齐:“不准给她补课!”   萧泽勇:“为什么?”   安齐只觉得胸口翻腾得厉害,喉咙那里似乎有什么掐住一般,让他呼吸困难。他也说不出来到底是为什么,他吼道:“就是不准!不准给别人补课!”   萧泽勇扶额,理解不了这家伙的意思,努力平静下去,“我是老师,这是我班上的学生,我给她补课,有什么不可以?”   安齐深深看了他一眼,转身向外跑去。   萧泽勇在给王珊珊补习物理,就像当初给他补习一样。   萧泽勇是老师,是班主任,班上每一个学生,他都放在心上。   他并不只是对自己一个人好,自己对他来说,也不是特殊的那一个。   安齐的心就像被扎了一下,他的心以前是麻木的泡在冰水里的,就算受到什么伤害,他也不会觉得疼,他麻木了,他也无所谓。可是,当那颗心被温柔包围,重新暖和起来,有了知觉之后,你再刺他一下,他就觉得,好疼、好疼。   安齐跑过去,告诉王珊珊,萧泽勇只给他一个人补习,告诉萧泽勇,在不准对其他任何人好。   可是,不行啊,安齐想,我凭什么这么说呢?也许在他的眼中,自己只是一个家庭可怜的学生,他只是在履行答应过母亲的承诺?   他可以给母亲承诺,也可以给其他学生家长承诺。他可以对自己好,也可以对其他任何学生好。   这有什么区别呢?   安齐想,没有区别。   自己对于他,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学生。可是他对于自己,已经不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老师!   不公平!这不公平!   安齐犹如一只困兽,在没去过的地方迷了路,不知道该往那边走。   安齐顺着人流往前走,意识到的时候,发现自己回到了原来的家。   他顺着楼梯向上走,到了四楼,看见一个人。那人极瘦,几乎只有一层皮搭在骨头上,又因个子太高,便如一根竹竿,他穿着一身黑色长羽绒服和牛仔裤,露出布满青胡茬的下巴和油渍渍打结的短发。   “齐齐!”那人快步走过来,拽住他,“你妈在那儿!”   安齐一个不防被他大手钳住,想挣脱却挣脱不了,于是说,“母亲去美国学习了。”   那人一愣,然后问:“钥匙呢?快让我进去!”   安齐:“你抓着我我怎么拿钥匙?”   那人连忙松开安齐,安齐避开他两步,拿了钥匙开门,那人连忙兔子似的冲进去,安齐慢步走进去,靠在门边。   只听得书房传来稀里哗啦的声音,不一会儿,便听到那人神经质般的声音,“钱呢?钱呢?在哪儿?!”   那人满脸惊慌奔出来,咽了口水,要拽安齐,被安齐躲过,那人连问:“钱呢?钱在哪儿!”   安齐摇头,“我不知道,东西是母亲收拾的。”   “刘凤!刘凤!你把钱放哪儿了!”那人惊慌大喊,不停地走来走去。安齐看着他把整个屋子翻得乱七八糟,也没找出一分钱来。那人冲向安齐,安齐就算已经习惯了,但还是被他脸上扭曲的急迫、惊慌的表情吓到了。   安齐躲开,那人继续向他冲来,面上带着疯狂,“钱!钱!给我钱!”   他不知为何变得力大无穷般,很快抓住安齐,掐住他的脖子,狰狞道:“钱!”   安齐咳嗽着,“我没钱……咳咳。”安齐一脚踢在那人胃上,那人捂着肚子呕吐,安齐趁机爬起来,往外跑。   没跑几步,后面的人扑上来,把他按在地上,“钱!给我钱!”   萧泽勇接到赵长宇的通知,说安齐下午上课没到的时候,心里突地一下,猛烈跳动。   没到?怎么会?他不是中午在学校休息吗?他这是在闹什么脾气?萧泽勇有些烦躁的想。   “萧老师!”赵长宇叫道。   萧泽勇边往外走边说:“我出去找找,作业已经布置了,自习课你看着,有事等我回来。”   萧泽勇黑着脸往外跑,外面天气不好,天灰蒙蒙的,寒风大作,大片大片的雪花纷纷扬扬,路上行人不多,大多数步伐急匆匆的蒙头往前走,萧泽勇一路快走着左右环视。   他到哪里去了?!   萧泽勇越走越怒,眉头皱得死紧,他现实在学校找了一圈,连后山和几个人迹稀少的实验室里也都去看了一遍,然后出了校门,到以往安齐喜欢去的小吃摊、书店逛了一圈。   没有!不在!都不是!   萧泽勇心里暴躁得想揍人,站在寒风呼呼的路口烦躁地抽出根烟叼在嘴里,拿打火机点燃,结果点了几次都没法点燃,风太大了。   萧泽勇咬牙把烟捻在手里搓散,戾气渐渐蛰伏起来。   个养不熟的小兔崽子!居然还敢翘课!   叫我抓住,看我不揍死你!平常不发威,你还敢蹦我脖子上撒尿?!   萧泽勇气势汹汹往回走,准备回家看看。   畅通无阻的公交车突然堵起来了,萧泽勇看时间,已经过去十分钟了,怎么还在这里?车上人也焦躁起来,有人拍着门要下车,车门打开,萧泽勇眼睛忽然瞟到不远处的楼宇,心中一动,急忙跟着下了车。   街上堵得水泄不通,萧泽勇在车间穿梭,到了人行道上,快步向前走去,这附近便是安齐他自己的家,说不定是来这里了。   “让一下,谢谢。”行人拥挤,在前方围成一个圈,萧泽勇要从这里过马路,他突然听到了什么,耳朵一动。   “真是造孽啊,这个大的娃子。”   “还穿着校服,高中了吧。”   “过马路被人撞了,爹妈电话也打不通。”   “这一大滩的血,看着就吓人呐。”   哄的一声,萧泽勇只觉得什么爆炸了一般,他的心脏几乎停止了跳动,他咽了下口水,强自镇定,“让让!让让!”他几乎是吼着冲进了人群里,人们看到他也似乎明白了什么,纷纷给他让路。   萧泽勇站在内围,看着医务人员将一个学生抬上救护车,那学生干瘦、个长,并不是安齐,萧泽勇大口急喘着气,捂着额头,鼻头酸涩。   还好,还好,还好不是。   萧泽勇身子几乎吓软了,他好不容易再次走出人群,心里骂道:妈的,要让我找到,非打死你不可!   可是当萧泽勇来到安齐家楼下,快步上楼听到熟悉而微弱的呼喊时,心中一凛,急冲冲往上跑去,当他看到安齐被一男子掐着脖子浑身痉挛时,心中爆发了最大的愤怒!   嘭!打在那人身上的拳头几乎能够听到声音,男子被他掀翻在地,萧泽勇愤怒地上去不断踢打,似乎要把一路而来的担忧、愤怒、害怕等负面情绪全部释放出来。   “救、救命!”安齐被掐的全身痉挛,意识模糊间只听得一声大叫,然后脖间松了,他咳喘着,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而此时,那人已经被萧泽勇打得趴在地上。   萧泽勇见他醒来,连忙问:“没事吧?”   安齐眼泪一下子掉下来了。   萧泽勇连问:“伤到哪里了?”那人也趁机赶紧跑了。   安齐看着萧泽勇焦急的脸庞,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把萧泽勇给吓坏了,连忙抱着他安慰,安齐趴在他怀里,只觉得特别安心。哪里也没有这里更让他心里平静温暖了。   哭了五分钟,安齐眼泪少了,他缓过神来,自觉丢脸,趴在萧泽勇怀里打嗝,不肯起来。   萧泽勇抱着他,安慰:“没事没事,不怕,没事了啊!”   “我没事。”安齐开口,才发现自己嗓子嘶哑得厉害,他从萧泽勇怀里挣出来,扭着脸不让萧泽勇看,去拿书包。   萧泽勇跟在他身后,看着安齐不断擦眼泪的姿势,心里只觉得酸酸的。这个孩子,比他当年还苦。   安齐回了家,鼻头还是红红的,脸上还有两道泪痕,萧泽勇让他去洗脸,楼下超市买了大宝让他擦。   安齐不愿意擦这个,萧泽勇按着他的脸,给他擦上,安齐被他的大手按得心里狂跳,想扭开,萧泽勇却紧紧按着他。   萧泽勇一边揉开一边说,“不擦要皲的。”   安齐不自在给他揉完了,连忙向外走。   萧泽勇把大宝盖子拧上,拿只帕子擦手,随口问:“那人是谁?”   安齐哆嗦了一下,咬唇顿了一会儿,说:“名义上是我爸。”      ☆、寒风      名义上?萧泽勇看安齐,安齐说:“可自他染上毒瘾,我们家便支离破碎,我恨他,他没有照顾过我一天。”   萧泽勇心里叹了口气,从后面搭上他的肩膀,安齐转过身,把脑袋埋在萧泽勇怀里,说:“萧老师,这个世上就你对我最好了,你对我来说已经不只是一个普通的老师了,而是、”安齐想了下,“而是比任何人都更加可靠的人。”   萧泽勇摸摸他,“有老师在,别害怕。”   安齐:“萧老师,我好喜欢这些日子,和萧老师在一起,要是能够一直这样就好了。”   萧泽勇轻笑着点头,“臭小子,就怕你一毕业就忘记我了。”   安齐:“不会的。”   安齐其实还想说什么,但又不知道怎么说?说,萧老师,别给别人补课,只给我一个人补课?他说不出来。萧泽勇的话也提醒了他,毕业。毕业之后,他们是不是就天各一方?到时候,萧泽勇再给下一届学生带课、补习,他有什么理由不让?   安齐陷入了一种迷茫的沉思里,他不知道自己未来的方向究竟是什么样的,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想要什么。   那之后,萧泽勇仍旧在给王珊珊补课,安齐并没有去阻止,虽然之后王珊珊看他的目光有些害怕和躲闪。   安齐消沉下来,不过由于12月月考考砸,班上沉静下来的人不少,大家都沉浸在高三已经过去一半的迷茫里,回顾过去,只觉得时间过得太快,展望未来,面对的却是一片无边无际的苦海。   大雪连绵,不停地下,空调每天都开着,教室里却还是觉得冷。每日迟到的人变多,早自习不上,晚自习也可以提前回去,安齐每次都是从早呆到晚,和萧泽勇一起上下班。   这一天到8点钟,教室里已经基本没人了,两人关了门窗,冒着大雪与寒风走出学校。   雪连续下了好几天,一脚踩下去一个脚印,地上的雪被人踩化,然后雪又盖上去,把它冻住,所以很滑。   安齐一个没注意,跌了一跤在地上,萧泽勇连忙去扶他,带他去走脚印少的地方,这里雪还在,反而不滑。   “世上本没有路,走得人多了,也便成了路。”安齐念道。萧泽勇笑,嘴边便是一串白烟,“你想走什么路?”   安齐:“我也不知道,萧老师,你大学学的什么专业?”   萧泽勇:“我在师范学校,学的就是物理。”   安齐:“为什么选这个?”   萧泽勇:“当然是因为喜欢。从小到大,其他科目我都不及格过,唯独物理,我基本每次都能拿到很不错的分数。怎么?你想考哪个大学?选什么专业?”   安齐摇头:“母亲让我报考京都的大学,商贸学院的专业应该都满足她的要求。”   萧泽勇:“那你的想法呢?”   安齐抬头看萧泽勇:“我想考B市师范大学。”   “师范?”萧泽勇:“以你的成绩,报考B大,是不是要求太低了些?B大虽然在本市,但只是二本学校。”   安齐:“那样我以后还可以回来看你。”   萧泽勇一愣,然后哈哈大笑,心里极其熨帖,他摸摸安齐的头,“傻,你去哪里不能回来看我?只要你心里还惦念着这些日子。那你想学什么专业?”   安齐摇头,“我也不知道。”   萧泽勇:“有什么爱好?”问出来之后他也摇头,安齐被刘凤管得死死的,感觉基本没用。   安齐想了一下:“喜欢看鬼吹灯。”   萧泽勇叹:“还是喜欢文科呀!”   安齐点头:“喜欢看故事。”   萧泽勇:“那也可以尝试着写故事看看嘛!不过大学专业这个东西,自己心里还是要有个数。”   安齐心里则在想着萧泽勇刚才说的话,写?   郭倩最近很烦,她专门来一所高中任教,就是为了和前X任男朋友复合,谁承想前X任男朋友竟然把她当空气,总是拒绝她的邀请,她觉得自己简直是个笑话,好像一开始回国就是个错误的决定。   要放弃吗?郭倩不太想,好像有点太没面子。   郭倩心情不太好,如果不能复合,她不想在这所学校呆了。   郭倩想了下,拿起手机,给前X任男朋友发了个短信。   萧泽勇正在开会,研讨今年高考的出题方向,手机响了一下,他没管。   会后,他又忙了好一会儿,直到午饭后,他打开手机,才发现郭倩发来了一条短信,“阿勇,我们之间真的没有可能了吗?13点,我在学校小操场等你。”   萧泽勇看了下时间,正是12点45分,外面又在飘雪,这个时间点,外面几乎没人。今年入冬飘雪不断,学生们已经从刚开始的兴奋变得视而不见,打雪仗堆雪人的人也渐渐变少了。   萧泽勇穿着羽绒服,朝着后山小操场走去,后山因为下雪,少有人走了,课间操也变成了在走廊上聊天和远望,而大多数人都不想出教室,太冷了。   雪地上的脚印几乎没了,萧泽勇顺着水泥坡道上山,来到小操场,那里一片纯白,天地间只剩下洋洋洒洒的雪花。   “你来了。”郭倩看着他,她穿着紧身羽绒服和短裤、打底裤,头发已经拉直,带着一顶小圆帽。   萧泽勇:“怎么在这里?”   郭倩看着素白的天地,问:“你不爱我了。”   萧泽勇没说话,抽了支烟含在嘴里,打火机点了半天,都没点燃。   郭倩:“呵,我说笑了。你这样的人,看着对谁都好,其实对谁都有保留,你不信任亲情、爱情、友情,你只相信你自己。你怎么可能爱过我呢?”   萧泽勇把打火机收起来,把烟夹在耳边,说,“爱情?只不过是荷尔蒙的碰撞罢了,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我向来不相信。”   郭倩:“当年我真是眼瞎,竟然以为你这样又帅责任心又重的男人会是好老公。”   萧泽勇:“你眼睛哪里瞎?不是看清我的真面目了吗?”   郭倩:“萧泽勇,祝你孤单一辈子!”说这话时,郭倩有些哽咽。   萧泽勇沉默了,他上前,抱住郭倩,“对不起。”   郭倩埋在他怀里哭,边哭边捶他:“你这人怎么这么冷血!人家爱你多少年,你却总把人家当成朋友,偷了人家的心,还这么无辜的说还给我,你真是个大傻子!……”   安齐只觉得寒风仿佛穿透层层衣服,直击他的心房,又犹如一盆冷水浇下来,他从头凉到了脚。   看着远处那一对般配的俊男美女,安齐只觉得天旋地转,他飞速往回跑,跑了几步摔倒在雪地里,他也不管,就着雪开始往下滑。   直到下了山,跑到教学楼门口,他的嗓子里仿佛堵了什么,一口气始终无法宣泄出来。他深深地呼气、吸气,那一幕却始终在他的脑海里打转。   他们果然不是普通朋友!安齐咬牙,骗子!还说他们没有关系!没有关系大中午的出去约会!没有关系搂在一起!分明就是他先搂上去的!   安齐喘息着始终无法平静,他不知道压制在他体内暴动的困兽般的情感是什么,他只是觉得好难受,好迷茫,为什么?!为什么?!   下了晚自习。   “宵夜吃什么?这么晚怕是都关门了。”萧泽勇问。   安齐冷冷走着,没说话。   萧泽勇怪异地看了他一眼,问:“不饿?”   安齐还是没回答。   萧泽勇察觉到了安齐的异样,两人一前一后走着,一路无话,上了车,萧泽勇还是和安齐并排坐在后面,安齐却闭着眼睛靠在车窗上,看起来极为疲倦。   怎么了?看起来好累的样子,最近抓得太紧了?还是什么没考好?最近哪科考试了吗?明早去问问。   一路回家,安齐开了门,换鞋,把书包丢在床上,倒水喝。   萧泽勇打开空调,一边慢悠悠换鞋一边观察他,问:“饿不饿?下汤圆吃?”   安齐疲倦眨了下眼睛,也不知道听没听见。   萧泽勇有些着急了,过去大手抚在他额头上,“头疼?发烧了?”贴了一会儿,又贴在自己额头上,然后把两个人的额头碰在一起,安齐挣扎推开他,去厕所。   “没有发烧啊?”萧泽勇追着他的背影问,安齐没理他,哐的关上了门。   萧泽勇站了一会儿,回去下汤圆。   安齐站在镜子前,捧了一把冷水扑在脸上,接连掬了好几捧冷水,安齐冻得手指头发僵,他抬头,看着镜子里那个自己。   满脸水渍,头发凌乱贴在脸侧,脸色很苍白,眼中有红血丝。   安齐拿着帕子狠狠抹了一把,胸膛急速起伏几下,他不明白自己胸口堵着的到底是什么,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如此不受控制,不明白自己究竟想要什么,究竟该干什么。   他静静坐在马桶盖上,仰头呆呆看着天花板,嘴唇微张,极慢的吐气、吸气。      ☆、沉默      嘟嘟两声,门被敲响,紧接着便是萧泽勇的声音,“安齐!安齐!”   安齐呆呆转了个脑袋,看向门边,卫生间的门是玻璃门,乳白色的玻璃可以遮挡人的视线,只是当人离玻璃门极近的时候,在玻璃门上投射下的影子,会轻易被门后的人捕捉到。   就像现在,投射在玻璃门上的,便是萧泽勇敲击的手的影子。   安齐走过去,打开门,萧泽勇从上到下看了他一眼,然后看向卫生间里面,“汤圆好了。”   安齐:“不想吃。”   萧泽勇推着他:“不行,必须吃。”   安齐坐在餐桌上,萧泽勇端了两碗汤圆过来,又白又圆的汤圆软绵绵的躺在瓷白的小碗里,安齐拨了一个,轻轻咬了一口,馅流入口中,。   萧泽勇看着他吃,问:“好吃吗?”   安齐看着他,点点头。   萧泽勇似乎很高兴,也吃了一个,说:“锅里还有,不过这个太甜,也不好消化,晚上还是少吃。”   安齐吃了四个,便放下碗,他坐着看萧泽勇吃,萧泽勇似乎很喜欢吃这个,一连吃了两碗,每一颗都先咬开个小口子,吸一口馅儿,然后再将剩下的一口吞了,鼓着腮帮子吸着气,也不怕烫,敢三敢四嚼完吞了。   吃完,萧泽勇叫安齐去写作业,他去洗碗。   安齐拽着他的衣角,萧泽勇回过头去,安齐抱着他的腰,萧泽勇问:“这是怎么了?一晚上兴致都不高?谁欺负你了?还是没考好?”   安齐不想说话,静静靠在他胸前,只觉得堵在胸口的那口气消散了点儿。   安齐越来越沉默了,萧泽勇不知道他怎么了?连问了几个代课老师,都说他的成绩很稳定,没听说哪一门考砸了呀?问赵长宇,赵长宇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哀叫说安齐现在脾气大得很,谁都不敢惹他,整天冷冰冰的,看人一眼能把人给冻住了。   没考砸,没人惹他,上下学他也都跟着一路,什么事都没有啊?难道是考前焦虑?   萧泽勇到底是经验少,没见过这个,只听同事们提过,因此连忙去问。   “怎么了?你们班人?哪个?”   萧泽勇摇头,“没,这不马上下学期了吗?我怕班上学生压力大,提前了解一下。”   “压力大,心浮气躁,爱发脾气,还有食欲不振、睡眠不好、注意力不集中、记忆力下降等症状。不过不同的人症状不一样,还有的会头晕、心悸、嗜睡、尿频、腹泻……”   “有没有不爱说话的?”   “怎么没有?不过这样的尤其小心,心里憋着气呢!不释放出来别把身子憋坏了!”   “一般什么时候会考前焦虑?”   “这个不好说,有的人还考试当天拉肚子呢,也有一整个高三都睡眠不好的。”   萧泽勇心里烦了,所以这是考前焦虑?压力太大了?   萧泽勇考虑来考虑去,觉得出去玩是最好的排压方式,可是现在马上要期末考了,也不敢带他去那里,只想着等考完再说,他们两个,跟着李军他们一起出去玩,让他好好放松一下。   体育课,现在的体育课名存实亡,要么出去打雪仗,要么在教室吹暖气。   萧泽勇来到教室,往里面一望,大多数是女生,他走进去,转了一圈儿,来到安齐座位上,没人。他问王珊珊,“人呢?”   王珊珊摇头,“不知道。”   朱颜丽说:“体育课出去了。萧老师,他最近怪怪的。”   “哦,哪里怪了?”   朱颜丽,“总感觉别人都欠了他百八十万似的。”   萧泽勇点点头,不动声色往他抽屉里看,抽出两本包了书皮的书,萧泽勇没见过这两本书,安齐拿回去的书就没有一本包书皮的。   “无论走到哪里,都应该记住,过去都是假的,回忆是一条没有尽头的路,一切以往的春天都不复存在,就连那最坚韧而又狂乱的爱情归根结底也不过是一种转瞬即逝的现实。”萧泽勇皱着眉头。   操场上,王超凑到安齐边上,问:“哎,最近怎么蔫了吧唧的?”   安齐没理他,王超递根烟给他,安齐瞟了他一眼,把他手拍开。   “不抽?”王超拿回来含进嘴里,自己给点燃了。他看着安齐冷冷的模样,心里有些怵,但又想起伙伴们的话,说:“最近怎么不太高兴?是不是压力太大了?要不出去放松放松?”   安齐自然理解他的放松是什么意思,无非是上网吧打游戏之类的,安齐没接话。   王超轻轻拿胳膊撞他,“反正是上午最后一节课,咱们现在过去还能玩三个小时,萧老师也不会发现的……”   安齐把烟拽过来点燃,呼出一口白烟,站起来说,“走吧。”   王超惊讶了一下,连忙跟上去。   王超带着安齐来到网吧,安齐走到游戏机前,看到一个人玩了一会儿,然后自己上手开始玩了。   王超看他十指纷飞,除了刚开始比较生疏,之后便开了挂似的一路厮杀,连忙道:“可以啊,这么厉害!早知道早点带你过来了!”   有个人过来拉王超,王超回过头带着那人走远了点,那人问:“就是他?”   王超点点头:“放心,一个顶八个。”   那人点头,“那几个小子每次来都跟我们叫板,这次给他们一个教训!”   王超看看时间,还差5分钟,他紧张的看着门口。   安齐正在打游戏,打游戏的时候,全部身心都仿佛随着电脑屏幕里的小人移动,能够暂时把所有烦恼忘却。他从小便如同一个小大人般,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在脑袋中都有条有例。   如果生活同以往一般,没有自由,便察觉不到禁锢;没有欢乐,便感受不到悲哀;没有色彩,便不会觉得黑白单调。   生活?什么是活着?为什么要活着?就是为了学习?考试?上大学?工作?然后结婚?生子?慢慢变老?   安齐没有感受到他对这样生活的丝毫期待。如同程序一般的生活,谁又能说得清,什么是好?什么是坏?什么事不该做?   安齐的十指在键盘上纷飞,想着,翘课抽烟打游戏,原来也就是这样,也没用什么特殊的感觉。   “嘭!”一声巨大的砸桌子的声音将安齐的思想拉回现实,紧接着便是怒吼声、劝驾声、惊叫声。   安齐偏头,一个人扑倒在他面前的桌子上,王超怒吼着和一人扭打,冲着他喊,“安齐!快过来帮忙!”   安齐冷眼看着网吧变成打斗场地,老板带着几个大汉把几个打斗的家伙一个个扔出去,他没动,一个人领着把椅子扔过来。   萧泽勇猛地站起来,凳子在地上拖拽,发出巨大的一声吱。   他猛地向外跑去,甚至来不及拽起椅子上的外套。   萧泽勇急冲冲跑到距离学校只有一千米外的一个网吧边,看到地上的一滩血迹,吓得心都要跳出来了。突然手机响了,他连忙拿出手机,抖着手接了电话。   冲进派出所,萧泽勇看到一溜蹲在墙根下的一排人,奔过去挨个看,突然,他瞟到了什么,急冲冲向里面奔过去。   安齐正坐着,一个女警拿着碘酒给他上药,突然一股大力拽他,他回过头去,看到萧泽勇急切而怒气冲冲的脸庞。   萧泽勇拽着安齐,急切问:“怎么回事?还有哪儿伤到了没?不是在上课吗?你怎么敢翘课?”   一连串的问题让安齐无从回答,他看着萧泽勇急得发白的脸和满脑袋的汗珠,竟然有些想笑。   萧泽勇看着安齐,他左眼尾到太阳穴处一片红肿,上面擦了碘酒,很难看,也很显眼。再打量他浑身上下,漂亮的蓝色羽绒服上蹭得全是灰,皱巴巴的。   萧泽勇怒瞪着安齐,想打又下不了手,做出凶狠状,“还笑!你还有脸笑!”然后看向王超几人,眼中怒气全部飚向他们,把王超几个吓得直哆嗦。   安齐眼角肿了,一动就疼得慌,女警把碘酒收起来,说:“下次别做这么危险地事。”然后看着萧泽勇,问:“您是他们老师吧?”   萧泽勇站起来,伸出右手,说:“我是他们班主任,萧泽勇。谢谢,应该是您给我打的电话吧。”   女警抿嘴笑了一下,和他握手,说:“没事,你这学生也够大胆的,眼瞅着那空调掉下来了,他竟然敢上去抓人,不过也幸亏他机灵,否则被那么高掉下来的空调砸了,可不得出大事!”   萧泽勇一脸迷茫,什么?      ☆、派出所      而这时,一个胖胖的男人走过来,一脸感激,“您就是他们老师吧?多谢您!要不是他、我们家孩子……真是、谢谢!谢谢!”   萧泽勇被他握住双手,重重摇了下,他问:“您是?”   胖胖的男人忙招手,一个女人带着一个十八岁左右青年过来,说:“我是这孩子的家长,今天多亏了安齐。哎,都是我们没管好,这孩子去网吧上网,还和安齐他们打起来了,然后五楼一个空调不知怎的竟然掉下来了,幸亏安齐反应快,把我家孩子拽出来了,否则这么高、哎、真是、不知道怎么说了,真是谢谢安齐!谢谢您!谢谢!”胖胖的男人再次握住萧泽勇的手,表示感谢。   萧泽勇连忙说:“没事,没事,我也是刚知道,也是他们不该,怎么在网吧打起来了。”说着,他推推安齐,安齐站起来,男人身后的女人带着孩子过来,女人一脸怒容,看向安齐,连说:“都是我家这小子不好,谢谢你!”   安齐摇头,他看着这一家三口,女人还揪着孩子的耳朵教训,还拉着他上来给安齐道歉,男人拉着萧泽勇道谢,给他递烟。   王超上来,悄悄看安齐,安齐没看他。   好不容易从派出所出来,已经是下午两点多了,萧泽勇走在前面,安齐走在旁边,身后王超几个均是低着头、小心翼翼瞅萧泽勇。   萧泽勇带着他们去车站等车,问:“翘课?嗯?”   王超几个人吓得一抖,不敢说话。   萧泽勇:“上网吧?!”   王超几个:TAT   萧泽勇:“打群架?!”   王超几个:TAT   萧泽勇:“还进了派出所?!”   王超几个不敢看萧泽勇,萧泽勇目光如同镭射激光一般扫视着他们,把他们看得纷纷流下宽面条。   萧泽勇:“今天回去写个检讨,把从翘课开始的事情写得清清楚楚,然后找家长签字,明天我一个电话一个电话打给你们家长。”   王超几个:QAQ   萧泽勇看着他们几个上了车,给老师上课老师打了电话,然后带着安齐去医院检查。   回到学校,萧泽勇让安齐回教室上课,再去找年级主任,自然又是一顿批,不提。   晚上回家,安齐极为安静,换了鞋就往卧室走,放下书包,抽出书,看样子是想写作业。   萧泽勇走过去,坐在他对面,说:“聊聊。”   安齐动作停下,坐在床上。   萧泽勇:“最近心情不太好?”   安齐:“我也不知道。”   萧泽勇:“学习压力太大?”   安齐摇头,没具体说不是,还是不知道,还是不想说。   萧泽勇:“太累了?下个星期就期末考试了,考完带你出去玩。”   安齐不摇头也不点头,问:“我是不是给你带来麻烦了?”   萧泽勇:“中午的事?”他笑,“没有。”   安齐:“我在你这里借住了四个月,你要给我洗衣服、叫我起床、给我买饭、帮我学习,几乎一整天没有什么自己的时间,你觉得烦吗?”   萧泽勇皱眉:“你怎么会这么想?”   安齐不说话。   萧泽勇说:“我从来没觉得你烦,你是我的学生,我照顾你是心甘情愿的,你没有打扰我的生活,我没有不开心。”   安齐看了他一眼,萧泽勇继续说,“真的,相反,我还挺开心的。”我一个人住着,有时候还会觉得很无聊,你住进来,刚刚好。这一句话,萧泽勇没说。   安齐嘴角牵起个弧度,笑了下。萧泽勇摸摸他的脑袋,调侃:“这个小脑瓜里,整天都在想些什么呢?”   萧泽勇去下了两碗番茄鸡蛋面,安齐勉强用了一碗。他吃不下,但他没说。他甚至还和萧泽勇调侃了两句。   气氛不错,萧泽勇想,看来青春期的孩子果然需要谈心,否则根本不知道他们在想些什么。   马上要过年了,大家都有几分松懈,自习课上窃窃私语的声音多了起来。   安齐正在写作业,冷不防一张纸条扔过来,掉在他桌子上,滚了几圈,他回头,王超给他做手势,竟然是让他拆开?   安齐懒懒瞥了他一眼,不想动,王超边做手势边夸张做口型,“拆!给!你!的!”   安齐本不想管他,但他嚷得安齐没法静心解题,安齐没办法把纸条拆开,上面是王超的狗爬字,“下自习打篮球?请你吃饭!”   安齐默默翻了个白眼,写下两个大字,“不去!”   纸条砸回去,又砸回来,“兰州牛肉拉面,和王大娘的臭豆腐。”   纸条砸来砸去,冷不防一声咳,教室里一片安静,安齐抬头,看见萧泽勇正看着他这边,周围人全部伏低肩膀。安齐低头想把纸条捡起来,萧泽勇快步走过来,捡起纸条,目光在安齐和王超身上转。   萧泽勇打开纸条,看见上面有两个笔迹,一个如狗爬难以辨认,一个似方块极为端正。   “下自习打篮球?请你吃饭!   不去!   西安牛肉拉面,和王大娘的臭豆腐。   。。。   特别好吃!每次人爆满,还要排队!请你,嘿嘿。   鸿门宴?有话快说!   嘿嘿,那啥,萧老师不是对你挺好的?还给你补习?你能不能套一套,看看期末考试物理有哪些重点?”   纸条直接扔到都快伏到桌子上的王超脑袋上蹦开,王超满脸宽面条泪,萧泽勇说,“把这纸条拿回家给你爸签字,明天交给我,我打电话确认。”   王超:QAQ不要啊……   萧泽勇看看安齐,没忍心说他,转身走了。   安齐看着他的背影,眼神淡淡的,有些黯然。他蔫蔫眨巴了下眼睛,继续写作业。   萧泽勇看安齐几天心情都不好,晚上放学带他去吃牛肉拉面和臭豆腐。   安齐默默吸溜着拉面,萧泽勇给他拌了个辣椒醋碟,把臭豆腐放在旁边,让他看着倒。   安齐哀怨看了他一眼,萧泽勇绷不住,笑了,摸了他脑袋一把,“怎么最近心情都不好?是课业太紧张了?”   安齐看他一眼,继续吃面,不太想说话。   萧泽勇柔声说:“到底怎么了?跟我说说?”   安齐:“……你和郭老师,是在交往吗?”   萧泽勇莫名其妙:“没有啊?”   吃完宵夜,两人上公交车,此时车里乘客已经很少了,两人连排,坐在最后面。   安齐看着窗外,静静说,“萧老师,你是个非常好的老师,好到我差点忘记了你是个老师,你对所有人都好,你有自己的生活,而我只是你的一个普通学生。”   萧泽勇:“嗯?”   安齐:“你只是受我母亲的托付照顾我,你责任感强又成熟,把我照顾得太好了,让我渐渐对你失去戒心,对你有了超出所有人的依赖,我害怕你离开我。”   萧泽勇有些心疼,揽着安齐,“不会的。”   安齐:“可你不只是我一个人的老师,你也会其他同学好,可我想你只对我一个人好,最好连结婚都不要结。”   萧泽勇顿住了,不知道该说什么。   安齐:“我是不是很不讲理?”   萧泽勇:“至少现在我没有这个心思,我和郭倩没有什么,照顾王珊珊,是因为她心里压力太大,我是班主任,不能不管,过了这一阵就好了。”   安齐轻轻牵了一下嘴角。   期末考试完,安齐在教室里发呆,萧泽勇还在批阅卷子,外面寒风大作,看样子是又要下雪了,今年冬天雪特别多。   打扫卫生的人把垃圾倒了,跑回来背着书包问,“还不走吗?”   安齐摆手让他走。   蹬蹬蹬的脚步声越来越远,安齐无聊,把抽屉里的包皮书拿出来看。   不一会儿,脚步声在楼道里想起,安齐看向门口。   门被拉开,萧泽勇看进来,问:“怎么一个人在这里?”说着进来揽着他向外走,说:“去我那里,今天加班把卷子改完,我们明早就出发。”   两人穿越寒风凛冽的走廊,推开萧泽勇办公室的门,再关上,便觉得入坠天堂。   萧泽勇把温热稍稍发烫的水杯递给安齐,安齐抱着抿嘴喝。   萧泽勇坐回去继续批阅卷子,安齐无聊得发呆,萧泽勇递过来一本书,安齐看着上面鬼吹灯四几个大字惊愕。   萧泽勇说:“刚考完,放松下。”   安齐心里百味交集,接过来翻看。   鬼吹灯仍旧很精彩,安齐看得很投入,被萧泽勇叫着要走时,看着外面漆黑寂静的校园,吓得腿软。   萧泽勇一脸笑,“怕什么?我不是还在?”   他揽着安齐走,安齐也拽着他的衣服,感受着他温热的身体,这样心里才仿佛有安全感。   两人走出去,身后突然想起嘟嘟嘟的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在这个空无一人的校园里,显得十分恐怖。   安齐的身子僵了一下,萧泽勇感觉到了,他说:“怕什么?应该是还有别的老师在。”   安齐还是怕,面色隐隐发白,萧泽勇揽着他肩膀,力量有些重,两人停下来,面向高跟鞋的方向。   高跟鞋的声音越来越大,不一会儿,一个人影在黑暗中显现。   “吓人哪!”那人惊叫一声,拍着胸脯走过来。   萧泽勇认出了她的声音,“郭倩?”   ☆、囧      郭倩走近,轮廓渐渐清晰。萧泽勇的视线从她手上抱着的盒子上转移,郭倩看在眼里,笑了一下,调侃道:“没办法,男朋友非要我辞了这边的工作。”   萧泽勇点点头,“下个学期?”   郭倩笑:“东西今天都搬完了。”   安齐正处在震惊当中,又一个脚步声渐渐响起来。   脚步声渐进,不一会儿,郭倩笑,甜甜叫:“俊豪!”   一个高大的男人身影出现,他穿着一身银色西装,将高瘦完美的身材衬托得恰到好处,安齐认得他,他和萧泽勇曾经在书店对面的咖啡厅里喝过咖啡。   萧泽勇笑:“原来是俊豪!你们终于在一起了!恭喜啊!有好消息一定要通知我一声啊!”   “借你吉言。”温俊豪走过来,把郭倩手上的东西接过来,埋怨说:“不是说等我过去拿吗?”   郭倩笑:“我又不是手脚有毛病,你都来来回回好几趟了,这最后一点东西,也没什么了,我拿的动。”   两人看着十分甜蜜,安齐脑袋这会儿还有点儿对不上。所以说,郭倩是这个人的女朋友?那萧泽勇呢?那天两个人抱在一起?是他眼睛出问题了?   安齐满心都是疑虑。   “当初你小子就爱跟着郭倩,全世界都知道你打得什么主意,这么多年了,有情人终成眷属,俊豪,是不是得请客啊?”萧泽勇说。   三人边走边说,郭倩的手放在温俊豪的臂弯里,温俊豪看着郭倩,目光十分温柔,说:“自然是要请的,只是这几天我们有事,过完年回来再找你。”   萧泽勇:“那我等着!”   三人说说走走,分别后,安齐还一脸懵逼,也许是他的表情太直白了,萧泽勇说:“那是温俊豪,从我和郭倩在一起时,就一直暗恋郭倩,如今他们终于走到一起,真是可喜可贺。”   安齐:“你不是和郭倩在一起吗?”   “咳咳咳!”萧泽勇被自己口水呛到,连磕几声,问:“你从哪儿听的?咳咳!”   安齐一脸无辜,“大家都这么说啊?你和郭倩是男女朋友,只是在一个学校里避嫌,所以才没跟我们说。”   萧泽勇:“瞎说!我们只是普通朋友好不好?”   安齐继续睁着眼睛说瞎话,“有人还说看到你们抱在一起,还说是萧老师主动的。”   “咳咳咳!”萧泽勇再次惊天动地咳了一阵,“瞎说!咳咳!传得什么乱七八糟的!都是学生!怎么这么喜欢八卦!”   安齐看他的样子,心知有异,只是郭倩和别人在一起这个消息一出,让安齐只觉得压在心头的大石头瞬间没了,整个人犹如轻松了十斤似的,什么事都无法影响他的好心情。   腊月28,他们终于放假了,一直到元月4号,他们有五天的时间,可以出去玩。   萧泽勇为了给安齐放松心情,早已跟李军说好了,28日批卷到那么晚,就是为了能够早点出发,多点时间出去玩。   29日一大早,两人6点钟起来,洗漱一下,提着包便关门下楼。   打车来到东郊齐河路,李军和苏承傅已经等在那里了,四人集合,开始了为期四天的雪山行。   因为萧泽勇和安齐时间的关系,他们这次没去长白山,而是去C市周围的覆盖面积极广的一个林区游玩,光是驱车过去,便要花费四个小时。   越往目的地开去,越冷,路边便能看到皑皑白雪,窗户上起了白色的小水珠,雾蒙蒙的,李军和萧泽勇坐在前座,安齐和苏承傅坐在后座。   安齐打开薯片盒,朝苏承傅递过去,苏承傅拿了一片吃。李军说:“帮我开瓶水。”   苏承傅便从书包里去掏水,并且给他打开,趴在前座椅子上扶着、给李军喝。   安齐看着他们的动作,眼睛一眨不眨。   李军喝完水,苏承傅坐回来,对安齐笑了一下。安齐吃薯片的动作继续接上。   他们第一个到达的地方是滑雪场,到达酒店之后,四人先大吃一顿,然后选了两个标间,进去放下行李,然后来到滑雪场,租借到设备之后,进了滑雪场玩。   滑雪场很大,白茫茫一片雪地,还能看到远处干枯的山林和起伏的山体。   安齐是四个人里唯一不会滑雪的,拄着滑板笨拙的走进来,萧泽勇停下来教他。苏承傅和李军来玩过好几次,轻巧一动,便立马向前滑去。   安齐盯着他们的动作,试探得向前走一步,萧泽勇过来教他,“滑雪是一项很让人上瘾的运动,我相信你也会喜欢的,那种自由飞翔的感觉,没有任何人会拒绝。但是滑雪最重要的前提是安全问题和基础,不做自己能力以外的事情。现在就开始做热身,然后练习用滑雪板走路,一些安全性问题我来告诉你……”   走一会儿,回去喝杯热咖啡,萧泽勇是个很有责任心的人,无论是在学校当老师,还是收留安齐住在他家,还是现在教安齐滑雪,萧泽勇本来可以上高级滑雪道的,可是为了教安齐,一个下午都留在这里,他几乎是手把手的教导安齐,让安齐第一次来就几乎爱上了这项运动。   4点多安齐便腿脚酸软,不得不和萧泽勇回去了,李军和苏承傅也已经回来了,四人便驱车来到最近的汤池泡温泉。   他们一行四人,便订了一个汤池,泡进去的时候,安齐缓缓呼出了一口气,不禁感叹,太舒服了。   苏承傅的眼镜取下来了,烟雾朦胧中看着眼神有些涣散,李军便跟在他身边,有台阶或者下汤池的时候就在旁边提醒他,并且拉着他的手。   汤池里起伏着一个大托盘,托盘里放着几杯啤酒和几盘子小菜,托盘在汤池里飘飘荡荡,李军和萧泽勇先后取走一罐啤酒打开喝。   安齐躺在汤池壁上,只觉得全身都特别舒服,萧泽勇拿了一罐可乐问他:“渴不渴?”   安齐瞟了他一眼,面颊绯红,眼含秋波,萧泽勇不自觉挪开视线,猛地喝了一大口啤酒。   安齐错开萧泽勇递过来的可乐,反而摸托盘,拿了一罐啤酒。   萧泽勇:“又喝啤酒?这种的烈。”   李军笑:“小萧,你这是把他当小屁孩了?都18了还不喝酒?”   安齐懒洋洋打开,伸出舌头在开口处舔了一下,似乎是尝了下味道,然后小小抿了一口。   苏承傅看得心痒,也过去拿啤酒,李军拽住他的手,苏承傅挑眉,李军说:“你身子不好,不宜饮酒。”   萧泽勇调侃道,“军哥,连安齐都来了罐啤酒,你不让承哥喝?太不地道了吧?”   安齐盯着他们两的互动,似乎也饶有兴致。   苏承傅有些不太开心,非要喝,李军便把自己喝得差不多的啤酒杯递过去,凑在苏承傅嘴边,苏承傅翻了个白眼儿,就着他的手喝了一小口,啤酒便完了。   萧泽勇哈哈哈大笑几声,见安齐也眼带笑意的盯着他们,苏承傅推开李军,李军连忙把托盘拉过来,喂他说:“下午滑了那么久,饿了吧,来吃片酱牛肉。”   泡完汤池,安齐完全不想动了,几人驱车回去吃了顿饭,天南地北一顿调侃,然后回到酒店,安齐还要补作业。   次日,几人驱车再向山里进,爬山、看日出、凿冰、钓鱼、再回去滑雪,虽然大雪封山,几人没能进入景区深处,但是也意外的玩得格外高兴。待回去之后,李军和苏承傅也硬是把另外两人带回他们的住处,说是要补过新年。   李军和苏承傅住在C市周边的一个镇上,自己设计并装修了房子,并且包下了房子背靠的一座大山,果园、鱼池、田地,两人过上了归园田居的生活。   这次他们回去,已经是正月初二的下午了。   虽然一路游玩,然后回去之后还是觉得累得慌,安齐回去之后便匆匆洗漱,然后午睡,等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这一觉睡得很实,醒来之后,他精神颇为饱满。   他走出房门,其他几人正捧着茶窝在沙发里看春晚回放,安齐加入进去,苏承傅给他热了姜丝可乐,安齐很喜欢。   这几天的出行,几人变得熟稔很多,一边看补看春晚一边调侃,安齐问苏承傅,“你们过年都不回各自的家吗?”   苏承傅摇头,捧着热茶,嘴含微笑,说,“我们两个在的地方就是家啊。”   安齐:“你们,就一直住在一起,都不再结婚了吗?”   苏承傅看安齐似乎对他们很好奇,说:“我们住在一起,已经相当于结婚了,除非两人分开,否则不会再结婚。”   这和安齐以往受到的教育并不相同,上一次他还没有想那么多,这一次他却对于他们十分好奇。两个男人,究竟是怎么在一起的呢?   苏承傅却问:“你和萧泽勇怎么认识的?”   说到这个,安齐却有点不好意思,萧泽勇适时将手搭在安齐肩膀上,笑说:“你们都不知道,第一次见这小子的时候,都把我给蒙骗过去了。”   李军嘴里含着糖果,问:“怎么说?”   萧泽勇说:“这小子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乖得跟只猫儿似的,我都不敢大声音说话,生怕吓着他,谁知道,他根本就是装得,不到一个月,上课就给我打瞌睡了。”   安齐被他揭底,又几人看得脸有些发红,忙说:“我是晚上睡太晚了!”   萧泽勇:“是的是的,晚上睡太晚了,不仅上课打瞌睡,还跟王超打架,压着他打,班主任去家访,还一脸无所谓。你真的是个乖乖三好学生。”   李军苏承傅大笑,安齐怒瞪萧泽勇,萧泽勇连忙举手,说:“好好好,不说了不说了。”   ☆、旅游      当天晚上,四人便开始做大餐了。   幸好年货已经提前办好,大扫除什么的也已经做完,四人便开始贴对联、剪窗花、卤肉洗菜,李军还带着他们来到不远处的菜园子里,摘了两颗大白菜,说:“别看只是白菜,这打了霜的白菜,可最甜,保准你们吃了比肉还香。”   忙活了两个多小时,晚上八点钟,四人齐齐上桌,举杯同庆,新的一年大家能够心想事成,万事如意!   几人说说笑笑,闹到晚上十点多,才各自回房睡去。   安齐半夜被渴醒了,他睁眼看半天,才想起来,今天几人旅游回来了,住在李军和苏承傅家里。   他眨眨眼,坐起来被子滑下去,萧泽勇迷糊看了一眼,问,“怎么?”   安齐:“渴了,我下去喝水。”   安齐汲着拖鞋悄悄开门,关门时,他听到三楼有奇怪的声音,本来不想管,但这声音太怪异,他顺着楼梯走上去,看到对面一个虚掩的门里冒出昏黄的光。   那声音越来越大,听得安齐浑身发热,他悄悄走过去,顺着门缝看到了两个人。   “嗯……啊……军哥……慢、慢点……不行了、不行了……”   ……   安齐不记得他是怎么下去的,只当那冰冷的水灌入口腔喉咙时,他才惊醒过来似的,他把水杯放下,有人追似的往回跑。   安齐躺在床上,脑海里尽是刚才的画面,他浑身发热,脸部发烧,刚转个身子碰到一块坚硬火热的肌肉,便浑身僵硬了。   萧泽勇起来的时候发现安齐竟然已经收拾好了,他坐在窗边看着外面原野,金色的太阳光照在他白皙的脸上,连那一层细细的绒毛似乎也看得见,他像个瓷娃娃一般,乖得很。   “这么早就起来了?”萧泽勇问。   安齐被吓得浑身一抖,转过头来看他,像个受惊的小兔子。   萧泽勇走过去:“怎么?吓到了?”屋内暖气很足,他就穿了件背心和平底短裤,安齐脸红地转过脑袋。   萧泽勇一愣,低头看着自己那家伙正高高竖起,呵呵一笑,摸摸他的脑袋,大咧咧走了。   安齐出了房间,正好看见李军和苏承傅——   李军正揽着苏承傅的腰部,手掌似乎在揉捏一般,苏承傅一脸轻松,说,“真舒服。”   李军笑,咬着他耳朵:“我就说没有坏吧。”   苏承傅黑了脸,抬脚踢向他两腿之间,李军身子一退,笑盈盈避开攻击,而苏承傅却因为腿脚酸软而向前摔去。   “哎,小心点儿!” 李军紧张扶住他,一脸严肃。   苏承傅被他教训,推着他说,“哎呀知道了,滚吧!”   安齐在门口犹豫,苏承傅对他笑,“早!”   安齐出门,回他:“早。”   苏承傅说,“昨晚睡得好吗?这边夜里虫鸣,早上还有鸡鸣,不习惯的都睡不太好。”   安齐看了他一眼,有些不好意思,他挪开目光,说,“还好。”   苏承傅摸自己的脸,笑:“胡子没刮干净吗?”   安齐连忙摇头。   两人下楼,安齐注意到苏承傅步子有些奇怪,他眼光游移,突然问,“你们、不结婚吗?”   苏承傅回头,“嗯?”他笑,“是不是很奇怪?我们两个都是男人。可是他爱我我爱他,我们为什么一定要用结婚来证明彼此相爱呢?难道陪伴不是最长情的告白吗?”   “爱?两个陌生人真的可以有爱情吗?”   苏承傅:“为什么不能?”   安齐:“因为……”   苏承傅笑:“因为男女之间的爱情都可以随时破裂,所以我们之间的便不牢固吗?”   “不是这个意思。”   苏承傅:“爱情这个东西,只有你等到了、亲身经历过,才会有感觉,是一种无法用语言描述的东西,只能自己去感受,用心去体会。”   苏承傅说这个的时候眼神很暖、很愉悦,安齐很迷茫,他还是不明白。爱情?   苏承傅说完,看了安齐一眼,补充道:“爱情,就是你想和他在一起,非常非常想,想到你愿意为了他抛下你最重要的东西的时候,你的爱情也就到了。”   安齐心里一动,非常非常、想和他、在一起?   早饭后,几人便开着三轮车去钓鱼,冬天河面上冻上了薄薄一层冰,几人过去后,很快选定了地点砸了洞,甩了钓竿进去。   说起来,萧泽勇能够和李军、苏承傅关系这么好,除了几人性格相投之外,还和他们的共同爱好有关系,都喜欢旅游、钓鱼、滑雪、游泳。   鱼并不多,应该是游到更暖和的地方去了,不过今天天气很好,还有暖融融的太阳,几人扎着小马凳坐在野外,看着灰扑扑的荒草和枯林,就算只是聊天,也别有一番意味。   李军:“我们来比赛,看今天谁钓到最多的鱼!”   苏承傅第一个叫好,“我和你比!”   萧泽勇:“赢了有什么奖励?”   李军:“谁赢了今天只等吃饭,不用做饭洗碗。”   李军话音刚落,苏承傅道:“好!”   萧泽勇碰碰安齐胳膊,说:“你参加吗?”   安齐刚点头,苏承傅说:“第一名有奖励,最后一名也得有惩罚。”   安齐知道自己使他们四人中最弱的一个,于是便问:“惩罚是什么?”   苏承傅看向他,笑说:“最后一名,今天下午的剥栗子,就由他负责了。”   萧泽勇给他解释,“下午就不出来了,在屋里玩,到时候把栗子扔进火盆里烧熟,烤的金黄绵香,又甜又好吃。不过这里面,苏承傅最喜欢钓鱼,可是一把好手,你要小心了。”   安齐点头,表示同意,觉得就算输了惩罚也没什么难的。   然而即使他们每个人都兴致勃勃,没有鱼上钩,不一会儿便无聊起来,便开始聊天。   安齐若有所思,问:“你们怎么认识的?”   苏承傅嘴角抿着笑,说:“小时候就认识了,青梅竹马。”   萧泽勇搭话,“他们两个啊,我认识的时候就在一起了,正好今天把情史讲一讲,到底是谁先告得白!”   李军说:“阿承,你说。”   苏承傅:“是我追的他。”   安齐眼神在他们两个之间环顾,萧泽勇笑:“快讲快讲,别吊我们胃口!”   苏承傅有些怀念,说:“其实也没什么好讲的,我家和他家从小是邻居,小学、初中、高中都是同班甚至同桌,关系特别好,经常周末也聚在一起,他对我很好,老是护着我,暗恋他的女性朋友都嫉妒我,可他还傻乎乎的什么都不懂。再后来他去当兵我考上大学,也不在一个城市。渐渐联系得也少了,我本来就察觉到自己喜欢他,因此常常过去找他,一来二去,他也渐渐意识到了,所以我们在一起,也算是水到渠成,并没有太多波折。而比较麻烦的,则是我们在一起之后,面对各自家庭时所受到的压力。我们两个受到了很大的来自家庭的阻挠,最后认定彼此,坚持在一起。不过这个世界对于两个男人在一起,还是抱有很大的误解,我们来到这个小山村,也算是为了能够活得更加自在和开心吧!”   李军和苏承傅对视,绵绵爱意仿若丝般将两人黏在一起,插不进任何人。   他坐在萧泽勇身边,说,“萧老师,你有过女朋友吗?”   “嗯?怎么问这个?”萧泽勇盯着河面,随口答,“交过,不过都没什么感觉,最后全分了。”   安齐,“没感觉?谈恋爱要有什么样的感觉?爱情?究竟是什么东西呢?”   “爱情?”萧泽勇摇头,“谁知道呢?”   安齐:“有人嘴里说着爱,却把妻儿抛弃;有人嘴里喊着恨,却又下不了狠心;有人宁愿痛苦一生,仍旧不依不饶不肯放弃。他们之间有爱情吗?如果有,那爱情真的好可怕。可是为什么有的人就能够粗茶淡饭、到老了还手牵手?有的人能够跨越性别,不顾一切的在一起?甚至有的人能够穿越生死、殉情同亡?”   萧泽勇:“这我可答不上来,李军?你说呢?爱情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李军唇角微微泛起微笑,他说,“我以前也不知道,总以为是别人瞎说,直到自己经历了这道坎,才觉得,爱情,真是个奇怪的东西。它牵连在我和苏承傅之间,是任性的、苦涩的、温暖的、甜蜜的,就像一颗巧克力,虽然有苦味,却更衬得甜香,尝过之后,便不会忘记它的美好。有句话叫除却巫山不是云,如果当年我没有坚持,那可以想象,我绝对不会再碰到像阿承这么契合我的人,也绝对不会像现在这么自由、幸福、感恩每一天。我不后悔,爱情是个让人心甘情愿沉迷的东西。虽然疯狂,然而说到底,也只是自己心底里决定要去追寻的东西。”他揽住苏承傅的肩膀,两人甜蜜一笑。   “行了,知道这么多干什么?高三可不准早恋!”萧泽勇笑说。   安齐看着萧泽勇,没说话了。   ☆、明朗      苏承傅的钓鱼技术果然是最棒的,他钓上来一条约5斤重的胖头鱼,是当之无愧的第一名,而安齐也意外的收获到了一条2斤重的财鱼,几人收获颇丰,兴致勃勃回去,就拿那5斤重的胖头鱼开火。   收拾干净之后,鱼头和鱼骨剥下来一起熬汤汁,做鱼头豆腐火锅,鱼身上的肉,一半片下来腌起来做滑鱼片,另外一半挑去骨刺剁碎做鱼丸子,然后豆芽、白菜、奶油青菜、豆腐泡、红薯粉、魔芋、海带、白萝卜、千叶豆腐等全部摆盘放在一边。   鱼头豆腐都是越炖越香,苏承傅作为大厨,让这香味飘了整整一个多小时之后,才宣布可以开饭了。   四个男人就是四头狼,一个小时,5斤重的鱼吃得一点不剩,还有各种配菜,全部光盘。   吃完饭,几人也不想回去睡觉,放了个喜剧电影,便靠坐在沙发上边看边聊,不时爆笑不断。   安齐从火盆里扒拉出几个栗子,剥了几个之后,两只手黑乎乎的,他捻了一颗到萧泽勇嘴边,示意他吃。   萧泽勇看着安齐笑意盈盈的模样,嘴上也不由自主勾起笑容,他伸头含起安齐手里的栗子。安齐心里砰砰直跳,他看着萧泽勇将那颗栗子吃掉,问:“好吃吗?”   萧泽勇点点头,“又甜又糯。”   安齐抽出一张纸擦掉手心里的汗,又给萧泽勇喂了一颗,每一次萧泽勇从他手里含起栗子的时候,他的嘴唇离安齐的手指头那么近,几乎都要碰触到,他的鼻息从安齐手背上轻轻拂过,让安齐整个人都热了起来。   “你也吃。”萧泽勇说。   安齐脸上红扑扑的,他点点头,拿起一颗栗子含进嘴里,舌尖在手指头上绕了一圈儿,整个人透着一股子极兴奋地精神气。   当天下午4点,李军驱车送两人回去,告别了李军,萧泽勇问:“晚上想吃什么?”   安齐并不饿,说:“回去煮面吧。”   萧泽勇点点头,他被安齐喂了一下午的栗子,也不饿。   两人走在小区里,安齐红着脸,悄悄瞟着萧泽勇,上前去拽着萧泽勇的袖子,萧泽勇对他笑笑,揽着他的肩膀往里走。   开了门,安齐进去换鞋,换了拖鞋趴在沙发上,不想动,萧泽勇把包扔到沙发上,开了电闸,去卫生间把热水器打开。   回来还要洗头洗澡洗衣服,萧泽勇想到这个大工程也不想动了,他走过去,安齐给他让了下,两人又各自霸占了半边沙发。   萧泽勇打开了电视,换了好几个台,都是各种春节晚会,没找到什么正经电视剧看。   安齐偷偷看萧泽勇,伸脚放在他腿上,然后时不时推他一下,萧泽勇被他推也不管,自顾自的找台。   安齐悄悄挠他的脚,萧泽勇身子一抖,脚回缩一下,他转头看了安齐一眼,安齐安安静静不动。萧泽勇把头转回去,不一会,安齐又挠了他脚一下,萧泽勇脚一缩,身子一抖,他又瞥了安齐一眼。安齐抿着嘴止住笑意,在萧泽勇不注意的时候又挠了一下,然后萧泽勇迅速反扑过来,用腿将安齐双腿禁锢,然后一只手将他的两只手固定在头顶,然后一只手挠安齐的腰部,安齐被他挠得犹如上了岸的鱼不停挣扎,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了,萧泽勇这才松开他,躺回去。   过一会儿,安齐才有力气坐起来,脸上还含着笑意。   非常非常、想和他、在一起。   只要和他在一起,让他过一百个高三,他都愿意。   萧泽勇看了他一眼,心想,果然安齐是学习压力太大了,出去玩了一趟,回来心情好多了,性格活泼了,会给他剥栗子,还会挠痒痒。虽然幼稚了一点,但是也比以前成熟的面无表情脸好太多了。   萧泽勇解决了一大烦恼,心里美极了。觉得自己简直是伟大的老师,堪比蜡烛和春蚕!   萧泽勇洗了澡出来,打开卧室门。   安齐坐在电脑前,连续关了好几个网页。   萧泽勇擦着头发坐过去,问:“看什么呢?怎么我一来全关了?”   安齐眼珠子乱转,就是不看他,清除历史记录,关掉浏览器。   安齐的拖鞋里还有冰冷的水渍,不想穿,而他的凳子和床之间大概有半米距离,于是便跪在凳子上,双手撑在床边,跪趴过去。他洗完澡后,仅穿着一件睡衣和一条短裤,短裤很短,基本和大腿根平齐,萧泽勇看着他灯光下如玉的长腿。   安齐从凳子上爬到床上,萧泽勇站起来说,“睡裤也不穿,不怕冷啊?”   安齐盘腿坐在床上,拿出鬼吹灯看,说:“睡裤找不到了。”   萧泽勇站起来扒开衣柜,从里面翻找出一条睡裤,仍给安齐,说:“穿上。”   “又不冷。”安齐虽然说着,还是靠在厚厚的被子上,撑开腿,穿上裤子。   萧泽勇坐在电脑前,打开年前留下的工作纪要,简单回顾上半年做了哪些事情,还有那些事情没做。   安齐问:“萧老师,你和以前的女朋友约会通常都干些什么啊?”   萧泽勇一愣,“问这个干嘛?高三不准早恋!特别是这半年!等你毕业了,我再也不管你了。”   安齐:“就八卦一下啊,我们来聊天啊,假期最后一晚上了,不想看书。萧老师你这么工作狂,居然还曾经有女朋友?”   萧泽勇黑着脸:“我这么帅,怎么可能没有女朋友?”   安齐:“那你们怎么分手了?是不是每次约会都太无聊了?”   萧泽勇:“怎么可能?都是按照她的意思逛街看电影。”   安齐:“那萧老师喜欢什么?”   萧泽勇:“喜欢游泳滑雪溜冰钓鱼打篮球,还有物理。”   安齐:“一点都不浪漫,怪不得萧老师的女朋友跑啦!”   萧泽勇黑了脸,安齐偷笑,眯着眼睛的模样像极了一只懒洋洋的猫咪。   安齐又问:“萧老师你喜欢吃什么?我喜欢吃辣的。”   萧泽勇:“知道,你还喜欢垃圾食品,一点都不健康。”   安齐瞪着大眼看萧泽勇,萧泽勇说:“我不挑嘴,基本什么都吃。”   安齐:“最喜欢吃的呢?从小到大,有没有什么是特别喜欢吃的?”   萧泽勇想了下说,“特别喜欢吃鱼,什么鱼都爱吃,鱼头鱼尾鱼肚子,清蒸红烧油炸,没有不爱吃的。”   安齐开心道:“我也是!”   安齐:“萧老师你是哪天生日?”   萧泽勇怪怪的看了安齐一眼,“调查户口啊?11月2号。”   安齐:“啊!那岂不是没有给你过生日?”   萧泽勇好笑看了他一眼,“我都多大了,还用你给我过生日?”   安齐:“我生日是1月8日,你也没有给我过,扯平了。”   安齐问了许多,萧泽勇有些奇怪,说:“行了不聊了,睡觉了。”   安齐:“这么早?才11点!”   萧泽勇无语,“早起早睡!明天6点钟叫你,起不来没有早饭吃了!”   安齐眉头一跳,闭上嘴摊开被子,准备睡觉,刚闭上眼,突然又睁开,“萧老师,你的工资真的被我吃没了吗?”   突然爆出来这么一句,萧泽勇一时语塞,想起这是自己上次调侃安齐的一句话,无奈道:“怎么可能?”   元月4日,高三学生开始上学,而高三老师们也开始上班。   新年后第一天,所有人都挺不在状态的,特别是余盛老师一来便给他们发卷子,说是要检测他们的复习成果。   “喏,巧克力。”朱颜丽回过头来,抓了一把巧克力分给他们。   赵长宇一见便抓了一把,朱颜丽连忙拍他手,“都给你抓完了!”   赵长宇拆开包装,三颗塞进嘴里嚼,点头道:“不错,挺香的!”   朱颜丽不想理他,又给安齐抓了一把巧克力,说:“快装好,别给他又抢了。”   安齐笔杆子拄着下巴,在想什么,闻言看了一眼朱颜丽,拿了两块巧克力,说:“谢了。”   朱颜丽问:“很好吃的,不喜欢吗?”   安齐摇头,嚼着巧克力说,“没。”   朱颜丽看了眼虎视眈眈的赵长宇,又看了眼心不在焉的安齐,说:“想吃了找我来拿。”说完,把巧克力拿回去。   王珊珊偷偷看安齐,悄悄问王艳丽,“他在想什么?”   王艳丽摇头,和她咬耳朵,“我也不清楚,不过看他心情不错。”   王珊珊点点头,心有戚戚,冰山脸的安齐真的好可怕T-T   萧泽勇发现安齐开始忙碌起来,每天晚上再次开车到1点。自从他住过来之后,萧泽勇便强制他改变习惯,每天最晚12点睡觉,结果现在每天晚上,安齐都拿回来很多作业,几乎都要做到近1点才能做完,这也导致了他的睡眠时间减少,每晚只能睡五个小时。   ☆、拍照      萧泽勇找安齐谈了一次,安齐很听话嗯嗯嗯了一通,然后一个星期之后,照旧。   萧泽勇只好又找赵长宇问,赵长宇摸摸头,说:“他自习课都在写作业啊。”   萧泽勇:“昨天晚上回去,只有语文写了,其他四科都没写。”   赵长宇有些犹豫,最后开口道:“他自习课一直在写,不过是不是写作业就不知道了,他似乎知道我会打小报告,因此总是在上面压一本作业。而且语文的摘抄和日记,虽然不是强制性的,但每周都有强制完成任务。”   萧泽勇:“你是说,他没在写作业,而在写其他东西?”   赵长宇:“貌似是的。”   萧泽勇:“好的,你回去吧,顺便把这踏卷子带回去发了。”   赵长宇看着密密麻麻几乎有35个题目的卷子,长嚎一声,走了。而萧泽勇则陷入了沉思。   这小子又在闹什么幺蛾子?   然而萧泽勇很快就没有心情管这些了,安齐的父亲找来了。   瘦骨如柴,面色蜡黄,穿着破旧的不知从哪里捡来的棉袄,身上脸上灰扑扑的,连头发也是灰白灰白的,他蹲在学校对面的角落里,面前放着一个破碗,碗里有一块五块等零钱。   安齐的父亲,名叫安德松,萧泽勇隐约了解一点,刘凤还跟他说过,会把他父亲交到警局去,所以他是从警局跑出来了还是?上次去找安齐被他打了,这回,他专门跑到这里来?还是说只是巧合?   萧泽勇深深看了他一眼,回去找后勤主任,说了一番影响不好之后,果然,保安们开始驱逐他。   一点都看不出来那天几乎要掐死自己亲生儿子的狠戾,安德松就如同一个反应迟钝的痴呆老人,在保安的驱赶下,拿着被褥,佝偻着腰背蹒跚走远。   后续几天萧泽勇观察没看到他出现,虽然心里忐忑,但还是松了一口气。   星期日,萧泽勇带安齐去照相。   因此这一日,安齐还在赖床,萧泽勇便柜门大开,翻箱倒柜,一套套衣服扔在床上。   安齐连续几天熬夜,又出现了浓重的黑眼圈,精神不济起来,因此过了8点,萧泽勇也没叫他起来,安齐睡得极为香甜,直到八点半,才迷茫醒来。   厨房里飘来牛肉的香味,安齐打了个哈且,懒洋洋的不想动,他看了一眼闹钟时间,慢吞吞从床上爬起来,看到留在他枕边的衣服,笑眯了眼。   安齐简单洗漱了下,走去厨房,趴在萧泽勇背上,萧泽勇围着围裙,宽厚的背给了安齐心安的感觉,安齐问:“早上吃肉?”   萧泽勇的面正煮熟,让他躲开,说:“小心烫着,早上吃牛肉面。”   安齐不躲开,趴在萧泽勇背上随着他动,懒洋洋说:“要出去啊?”   萧泽勇嗯了一声,烫了青菜放在面上,又倒了牛肉汤,切了牛肉片码上去,最后还给撒上葱和香菜。   安齐耸着鼻尖嗅了一下,叹:“真香!”自从萧泽勇开启了厨师技能,基本上只要不忙,他都会给安齐做饭吃,而且做得很美味,很合他的胃口。   萧泽勇背扭了几下,道:“滚去吃饭,别在这里趴着。”   安齐听话把两碗面端出去,不一会儿,萧泽勇也擦着手出来了。   安齐先捧着碗喝了两口汤,暖暖的牛肉汤滑入食道涌入胃部,安齐露出满足的表情,然后拿起辣椒碟,往里倒,看着牛肉面上飘着辣椒红油,幸福得笑眯了眼。   萧泽勇看他这么喜欢自己做的东西,也很开心,说:“吃完饭出去拍照,留几张一寸两寸的照片,高考时要用的。”   “哦。”萧泽勇是说过,但安齐已经习惯了萧泽勇为他准备一切,萧泽勇会给他安排得好好的,他只需要好好学习就行了。   也许安齐以前没有意识到,他有多么依赖萧泽勇,甚至不及对父母的依赖的百分之一,现在他也许意识到了,却把这当成两人亲密的证明,心里暖暖的,然后心安理得的享受着萧泽勇对他的好。   吃完饭,萧泽勇给安齐整整衣服头发,问:“摸香了吗?”   安齐满脸黑线,萧泽勇看出来了,说:“又没摸?今年冬天太冷,现在都还在下雪,一会儿出去给冷风一吹,脸上要皲的。”于是把安齐拽进去。进去之后安齐不动,而是仰着脸对着萧泽勇,萧泽勇立即明了他的意思,好笑叹气,拿了大宝给他细细摸开。   出去之前,萧泽勇又去衣柜里拿出围巾手套帽子,给他包得严严实实,导致安齐出门之后第一感觉便是风大,却丝毫不觉得冷。   细细密密的雪花飘着,路边的积雪差不多有三厘米厚,萧泽勇拽着安齐,慢慢往前走,安齐感受着牢牢握住自己的大手,觉得全身心都暖融融的,他朝着萧泽勇那边挤了挤。   萧泽勇察觉到,问他:“冷?”   安齐摇摇头,继续朝着萧泽勇身边靠,萧泽勇揽着他的肩膀,往自己胸口靠。   两人保持着这样很亲密的动作走到大街上,上了出租车,在九点半到达了照相馆。   这时候已经有人等着了,由于是周日,拍照的人有点多,而工作人员又少,因此有点慢。   轮到安齐的时候,已经过去半个小时了,萧泽勇给他去下围巾帽子手套,然后拿出一个小梳子把压倒的头发给他梳成蓬松状,安齐的头发相对男生来说有点长,额前还有齐刘海,加上皮肤白里透红,杏仁眼含水一般透亮清澈,巴掌小脸还有点儿婴儿肥,乍看一下有点像小女生,拍照的是个爱说爱笑的阿姨,拍照的时候就说:“哎呀这长得可真标志,比我女儿好看多了!”   安齐就有些脸红,虽然仍旧是面无表情看不太出来,阿姨笑说:“就是不爱说话,来,再拍一张,笑一个!”   安齐有些窘迫的脸红了,萧泽勇在旁边看着就忍不住笑,安齐忍不住瞪了他一眼,水润黑亮的漂亮大眼斜了他一下,萧泽勇的心猛的一滞,然后猛烈跳动起来。   拍完照,选照片的时候,阿姨就在旁边说,“就最后这张好了,笑得多好看。”   最后一张就是安齐飞了萧泽勇一眼后,看向镜头的时候,脸上带着一股子活泼的笑意和淘气劲儿,比起其他几张文静的“小姑娘”,这张确实男孩子气多了。   也把这小混蛋的精神气儿给拍下来了,萧泽勇也很喜欢这张。   无论安齐表面上装得多乖顺,在萧泽勇的印象里,这家伙就是一个又淘气又别扭又固执,天不怕地不怕,还整天惹事的小混蛋。   之后的流程在阿姨的带领下,不一会儿便走完了。最后萧泽勇还问了一下,照片在一个星期之后的工作日,他们便可以过来取了。   回到学校没两个星期,作文竞赛的结果出来了,安齐得了一等奖!   萧泽勇很高兴,特意把安齐叫过去夸了一顿,还对他说:“高考可以加10分。”   安齐倒不是非常开心,说:“奖金只有800块,太小气了。”   萧泽勇无语:“我一个月工资也只有三四千,你一篇作文800块,还能高考加10分,这还不划算吗?”   “好吧,划算。”安齐说完嘟囔着:“800块够干什么?还不如我投稿的稿费多……”   萧泽勇没听见他具体嘟囔什么,无语道:“行了行了,这还不高兴了,这样吧,如果你高考在620分以上,我奖励你一千块。”   安齐仰头一脸不屑一顾,“我肯定能考到620以上啊,萧老师你太小瞧人了,还给我送钱?我不要!”   萧泽勇给他噎得又是一阵无语,不想和他说话了,摆摆手:“滚吧滚吧,小混蛋还没赚钱呢,等你工作了就知道钱不是这么容易赚的了。”   安齐:“好啦好啦,不要生气吗,这样好了,既然赚了800块,这次月考之后放假,我请你出去玩。”   萧泽勇孤疑,“你请我出去玩?”   安齐点头,“是啊,来不来?不是这么小气吧?”   萧泽勇不知道他又闹什么幺蛾子,想拒绝,但最后不知为何,又鬼使神差地点头同意了。   3月联考很快就到了,这一次是本市三所一等高中联合出卷,目的是模拟高考,卷子题量大,难度大,很多考生下了考场都面色发白,幸好安齐平日基本功扎实,否则这次也要被烤糊了。   考完萧泽勇自然是在改卷了,安齐则早早背着书包回家,在电脑上查了很久。   当晚,萧泽勇回来时已经快十一点半了,批阅了好几个小时腰酸背疼,回来就不想动了。   安齐一见他回来便端上一杯热牛奶,萧泽勇很意外他居然还在等自己,这次考完,所有老师都没有布置作业,只让他们回去自己反省,因此安齐应该很早就睡了才是。   安齐说:“还有饼干,饿不饿?”   萧泽勇接过热牛奶,摇摇头,问:“不是不喜欢牛奶饼干吗?”   安齐:“习惯性的,我又不会做饭,准备宵夜只想到这些。”   萧泽勇喝了热牛奶,吃了几块饼干,胃部一暖,浑身也放松不少,懒洋洋靠在沙发上,说:“回去睡吧,我洗洗也过去了。”   安齐:“明早7点起床,别忘记了,要早点睡。”   萧泽勇随意道:“知道了,快去睡吧,我还怕你起不来呢!”   安齐:“我才不会起不来,你快去洗啊,都快十二点了。”   “好好好!”萧泽勇经不住他催,连忙进了浴室。   ☆、约会      安齐竟然定了三个闹钟,一大早萧泽勇被吵醒的时候极其怨念,好不容易有个周末可以睡懒觉,这个臭小子!真想揍他一顿啊!   安齐一听见闹钟就鲤鱼打滚似的起来了,让萧泽勇怀疑,他是不是他认识的那个不赖床会死的家伙了。   安齐穿好衣服便不停地叫萧泽勇起床,萧泽勇只好没精打采起来穿衣服。   “我去做早饭!”安齐洗漱完便奔向厨房。   这一句可把萧泽勇生生吓醒了,牙膏沫子都没吐便跟着他去厨房。   “你干什么!”萧泽勇问。   安齐拿着一大袋五连包红烧牛肉面回头看他,一脸疑惑。   看见他是想泡面,萧泽勇的心咽回肚子里,不自觉嘱咐一句:“小心点儿。”   安齐不知道煮方便面有什么难的,莫名其妙耸肩,掏出三袋方便面,拿出平底汤锅煮水。   萧泽勇被安齐一句做早饭吓醒之后,便不再精力不济了,洗漱完之后,站在厨房门口张望。   “你出去!”安齐把他推出去,不让他看。   萧泽勇只好木呆呆坐在沙发上,闻着满室泡面香气,渐渐放松下来,这小子泡面煮得还不错。   直到安齐端出两碗点缀着鸡蛋、青菜、牛肉片和葱花的豪华版方便面之后,萧泽勇更是称赞不已,“没想到你还有这一手!”   安齐颇为自豪,两碗面一人一碗,他看着萧泽勇尝了一口之后,大口吃起来了,心里甜滋滋的,脸上也一副自豪模样。   吃完早饭,在安齐的催促下,两人带齐装备,去车库开车,这还是安齐跟他提前说了好几次,萧泽勇才答应借车的,因为安齐要去郊外。   不知道他在网上查了什么,非要和他一起去东郊,说那里的鱼好吃。   萧泽勇想说:比起吃东郊那不知道有多好吃的鱼,他宁愿有一个睡懒觉的周末,臭小子!你根本不知道高三老师有多累,特别是班主任!   驱车三小时,萧泽勇才到达那坑爹的湖边,把车停好,两人包裹得严严实实,背着装备下车。   一片白茫茫的大地,厚厚的冰层,远处几个围着石块的冰窟,今天没有风,太阳也露了个小脸,安齐刚换完冰鞋,就看到萧泽勇脚一蹬,迅速向远处滑去。   安齐登着冰鞋,战战兢兢站起来,撅着屁股,弓腰向前,一副极为难看的姿势,在冰面上走走停停。   萧泽勇刚一回头,就看到这么一副场面,他正要笑,安齐脚一滑,摔了个屁股墩,萧泽勇哈哈大笑,长腿一动,潇洒而帅气的划过去,在安齐面前一转弯,停下来。   安齐在地上没法爬起来,太滑了,而萧泽勇站在他旁边却没有一点儿要帮忙的意思,安齐飞速爬过去拽他的腿,谁知萧泽勇反应极快,站在他不远处招手,一副欠扁的模样。   安齐往前一趴,萧泽勇又灵活往后退,谁知安齐迅速跪着站起来,手脚极为不协调地在冰面上走,萧泽勇在他身边不停打转,引诱安齐向他走过去。看着安齐被他引得动作非常难看的乱走,萧泽勇爽朗大笑。   安齐倒是胆子大,直直在冰面上走,但是就在他差点儿摔倒的时候,萧泽勇连忙溜过去扶他。   “抓住你了!”安齐大叫,拽着萧泽勇的腰不让他走,萧泽勇嘴角一弯,笑眯眯道,“要抓的住才行啊!”说完,脚下飞速交叠,在冰面上滑行起来。   而安齐这个第一次上冰面的家伙,居然胆子肥得很,不管萧泽勇怎么正溜、倒溜、跑步、滑行,都牢牢拽住萧泽勇,萧泽勇回头瞄了一眼,看他吓得眼睛闭上,嘴巴紧紧抿住,再看他头发被风吹的立起来,脖子缩起来的模样,闷笑起来。   安齐眯着眼,睁开一只眼睛,想问出口,却被极速吹过的风压得没法开口说话,他嘴角勾起一抹坏笑,一手牢牢拽住萧泽勇,另一手在他腰部抓挠。   萧泽勇突然受到如此袭击,不小心笑出声,灌进去几口冷空气,他也不甘示弱,横了安齐一眼,飞速S形拐弯,而安齐被惯性甩出去,吓得浑身僵直不敢动,直到速度慢慢减慢,停下来。   萧泽勇在不远处看着他得意笑,安齐鼓着腮帮子冲过去,萧泽勇也没怎么躲,轻易被他抓住,任由安齐一通挠痒,估计他也是心虚,幸亏刚才安齐没摔到,实在是太危险了。   两人玩了一会儿,萧泽勇抓着他的手,带他在冰面上滑行,时不时他也松手让安齐自己感受,而他则站在两三步远处逗他。   溜了两个多小时,两人都累了,于是把钓鱼装备拿下来,在冰面上围着石块的地方凿洞,这些地方的冰面也被别人凿过,留下石块就是示警。   冰面被砸过,因此相对好凿一些,还没完全凿好,就不断有鱼露头透气,安齐眼明手快,下网捞了几条放在桶里。   等凿好之后,萧泽勇大展伸手,钓了好几条三斤以上的鱼。   所以中午他们的午餐就是烧烤和火锅了。   安齐准备得很全面,带了户外小煤气炉,汤锅和烧烤架子。   两人把地上的雪扫干净,然后挖洞,先埋了两个红薯进去。然后煮了一锅热水,混了雪兑成温水,洗鱼,杀鱼。   然后拿出佐料,把小的腌起来,放在烧烤架子上,安齐则在架子上放肉片,香菇,土豆,金针菇等这些提前准备的东西,还拿了个小刷子,不一会儿给他们刷一刷,翻个面。   而萧泽勇,则正处理那条最大的鱼,照例是鱼头鱼骨熬汤,鱼肉片好,加淀粉佐料腌着。   已经有猪肉片熟了,被烤得滋滋冒油,安齐夹起一片放在萧泽勇嘴边,他正在片鱼,于是一口咬下,嚼了嚼说,“正好,快吃,一会儿老了。”   于是安齐便他一块自己一块的吃起来,萧泽勇边吃边评价,教他放辣椒粉孜然粉,或者刷油和蜂蜜。   不一会儿,两人吃的嘴唇鲜红,纷纷吐舌头。   而这时,鱼汤也鼓了一会儿了,放了点儿盐后,两人分别盛了一碗鲜鱼汤喝了,然后再放泡椒、泡菜等佐料配菜,萧泽勇把腌制的鱼片滑进去,再次沸腾的时候,两人吃得浑身冒汗。   吃完这些,安齐从地里扒出两个红薯,红色的红薯芯冒着腾腾热气,甜到心里。   吃完饭,两人都不太想动了,萧泽勇问安齐,“接下来去哪儿?”   安齐,“本来计划爬山的,但你估计也不想动了。回去吧,请你看电影,马达加斯加2。”   于是收拾了东西,两人上车,回去。   回到市区,两人停了车去看电影,这时也有2点多了,又是周日,电影院人还挺多,只买到倒数第二排的票。   马达加斯加2也一如既往的搞笑风,两人头挨着头笑得如同傻瓜。   看完电影出来,两人在街上逛着,走进一家咖啡厅,咖啡厅布置得很别致,靠墙那面都是书柜,书柜里全是书籍。   安齐好奇走近,看到一整排的小说,他偷偷看了萧泽勇一眼,萧泽勇眯着眼瞪他,他抿嘴笑着,拿下一本小说,而萧泽勇也拿了一本杂志,两人窝在角落的沙发里,叫了两杯咖啡。   时光静静流转,气氛静谧而温暖,安齐在抬头的时候,看见窗外天已经黑了。   “这么晚了?”安齐看表,居然已经七点多了,他扭着脖子活动身体萧泽勇也适时从一本书里抬起头来,说,“看得可真入迷。”   安齐嘿嘿灿笑,问,“饿不饿?”   中午吃得太好,萧泽勇不怎么感觉饿,但是这时间也到了饭点儿,于是点头,问,“去哪儿吃。”   安齐早就准备好了,他对萧泽勇说了一声,然后飞速跑开,不一会儿,捧进来两个包装精美的小纸盒。   “蛋糕?”萧泽勇问。   安齐笑嘻嘻不说话,又点了两杯香浓可可,把纸盒放在桌子上,拆开,是一个三角形蛋糕,就是,长相比较奇特……   蛋糕抹了奶油,还裱了玫瑰花,可是花却并不十分精美,相反还可以看出并不是出自熟手。   萧泽勇抬头,问:“你做的?”   安齐笑着点头,把一个蛋糕推过去给他,“尝尝看?”   这个蛋糕既不精致,也不漂亮,而且蠢蠢的用了粉红色的玫瑰花镶边,顶上还插着一个心形巧克力,但是萧泽勇就是觉得好吃,无论是蛋糕的香甜,还是巧克力的香醇。   萧泽勇几口吃完,用行动表达了心意,安齐非常开心,打开另一个小盒子,推给萧泽勇,萧泽勇很意外,问:“这是什么?”这个家伙突然对他这么好,有点不适应怎么办?   在安齐期盼的目光下,萧泽勇打开盒子,看到里面摆得整整齐齐的十二颗爱心巧克力的时候,他先是窘迫,再是惊讶,最后转变成阴晴不定的黑脸。   “你这是什么意思?”萧泽勇问。   “送给你呀!”安齐有些羞涩,但同时有很大胆的直勾勾盯着萧泽勇看。   这样的表情让萧泽勇一下子明白了他的意思。一瞬间,犹如大水席卷,冲刷着萧泽勇的理智,他呆愣半天,直到瞟到店员捧着玫瑰花走过来,理智瞬间崩塌,他问:“你开什么玩笑?!”萧泽勇转身便走。   安齐抓住巧克力,从店员手里把那束玫瑰花抢过来,迅速付账然后跟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  元旦快乐!   ☆、告白   大门外,安齐叫住萧泽勇。   萧泽勇纠结半天,还是停下,怕没有说清楚引起两人两人之间的误会,可是当他回头看见安齐手里的玫瑰花时,只觉得一口老血闷在胸口。   “我喜欢你!”   天空飘着细小的雪花,地上覆盖薄薄一层,暖黄的咖啡厅前的灯光隐约照射,眼前这个男孩却眨巴着杏仁眼充满期盼的看着自己。   那一瞬间,萧泽勇的心跳漏了一拍,他几乎以为自己点头同意了,直到那一句冰冷的话说出口,“不行!”   安齐满是不可置信:“为什么?!”   萧泽勇找回自己的声音,“高三,不准早恋。”   安齐高兴了:“那我毕业了就行吗?现在是三月,还有三个月。我们可以试着先相互了解,等我高考完,我们就可以正式交往了!”   萧泽勇几乎不可置信,这个男孩,他知道自己说的是什么意思吗?   交往?他们是同性!而且还是师生!   萧泽勇盯着安齐,正色道:“我们不合适,等你上大学,遇到更多的人,就会知道想要和什么样的女生交往,现在你只是对我太依赖了。”   安齐急忙道:“没有!我很确认!我喜欢你!我想和你在一起!就像军哥和承哥一样!”   萧泽勇有点后悔把他们介绍给安齐认识,在安齐这种爱情观和世界观朦胧的阶段,他抽出一根烟抽起来,缭绕的白烟下,他的手有些微微颤抖,“听着,安齐,你现在的认知是迷茫的,你并不清楚你的选择对你的人生会造成什么影响,你太冲动了,我们回去,你好好冷静一下,想一想。”   安齐不明白萧泽勇为什么会拒绝他,明明他很喜欢和自己呆在一起的不是吗?   安齐:“你不喜欢我吗?”   萧泽勇卡了壳,说:“你对爱情的的认知太迷茫,错把依赖当做爱情,安齐,冷静点。离高考只有三个月了,我希望你能保持以前的冲劲,进入理想学府,不要让母亲失望,让自己后悔。”   安齐:“我很清楚自己的感情!你不喜欢我?你明明对我有好感的!而且感情和学业是两个方面,我不会让它们相互影响的。”   萧泽勇:“听话,专心学习,别想些乱七八糟的。”   安齐:“我没想乱七八糟的。”   萧泽勇:“高三不准早恋。”   安齐:“高考后我才会正式追你。”   萧泽勇说不通,很头疼:“……总之不行,你自己好好想想吧。”萧泽勇转身就走,安齐连忙追上去,怀里还捧着99朵玫瑰花。   路过众人看着这个男孩捧着玫瑰花追这个男人,均投来好奇的目光,萧泽勇脑门青筋直蹦,猛地停下来转过身,安齐差点儿撞上去,萧泽勇道:“把花扔了。”   安齐愣了下,把花递给萧泽勇,“送给你的。”   萧泽勇满头黑线,四下找垃圾桶,却连一个垃圾桶都找不到,只好拎着花快步往前走,安齐跟在他身后,一边追一边暗笑。   萧泽勇气冲冲往回走,回到车上气氛还是很僵硬,萧泽勇沉默开车,安齐坐在他旁边,时不时偷看他,而那束玫瑰花,便在两人中间。开车到半途,萧泽勇想起来家里没菜,于是不自觉往菜市场走,等他买完菜之后,才猛地反应过来,为什么我还要做饭给他吃啊!但一想起他高三,不好饿肚子学习,心里郁闷得想挠头发。   烦死了!中二少年固执起来真是讨厌啊!好想揍他一顿!为什么不能当个好好学习什么麻烦都不惹的家伙啊!   回到家,自然又是被沉默的氛围笼罩,安齐还天真的以为萧泽勇只是不好意思,还在为两人的默契、萧泽勇对他的照顾而默默开心,可等他发现萧泽勇一言不发,全身笼罩在低气压内的时候,才发现,萧泽勇是真的不愿意接受他的表白。   安齐满心疑惑,拦住刚洗完澡的萧泽勇问了出来:“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萧泽勇莫名其妙,拿着毛巾擦湿头发。   安齐:“我向你表白了不是吗?所以你的回复是?”   萧泽勇一想起这个就忍不住一阵脸红,但是他当然不可能让这个小他十岁的小屁孩儿看出来,于是在安齐看来,萧泽勇是冷冷道:“不接受。”   安齐:“为什么?为什么不接受?抛开其他原因,你对我没有好感?不喜欢我吗?”   萧泽勇一阵烦躁:“我刚才说得你都没有仔细想过吗?第一,你现在是什么阶段?离高考只有三个月了!你居然在这种时候掉链子?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你想要后悔一辈子吗?第二,你真的喜欢我吗?还是只是依赖?你自己究竟清不清楚?第三,我们是同性、师生,并且我比你大了整整十岁!”   安齐满脸严肃,“我想了两个月,67天,想得很清楚,我想要和你在一起,甚至比现在的关系更亲密、更开心、更长久、更稳固,而这样的生活,就是我的目标,是我奋斗的动力!所以我可以明确回答你:第一,离高考只有三个月了,但是为了和你在一起,我会更加努力,这将是我的动力。第二,我真的喜欢你,我想和你维持更加亲密稳固的关系,这一点我非常确定。第三,我们是同性、师生,并且你比我大了整整十岁,但是这样这又怎么样呢?这又我们就不可以在一起吗?爱情不分年龄、性别,这也是你曾经和我说过的。只要和你在一起,我有勇气面对一切。”   萧泽勇被他说得哑口无言,只愤怒吼道:“荒谬!荒谬!”   安齐气得脸红脖子粗,“那你告诉我,你对我有没有好感?你有没有过哪一刻喜欢过我?”   萧泽勇不回答,气得白了他一眼。   安齐吼:“回答我!”   萧泽勇也吼:“没有!”   安齐眼睛通红:“骗人!你分明很喜欢我的!我感觉得到!你是不是害怕别人说你?同性恋、师生恋、你还比我大十岁,我都不怕,你怕什么?!你这个胆小鬼!胆小鬼!胆小鬼!”说完,安齐狠狠撞了萧泽勇一下,冲进浴室。   而这一下,似乎也把萧泽勇心底的怒气冲散了,他有那么一时半刻的不自然,然而片刻后又露出怒容,骂道:“小混蛋!”   从这天开始,安齐和萧泽勇又开始了冷战。而最受苦的,便是和安齐接触最多的,坐在他附近的人。   安齐虽然话不多,但是他学习好、找他讲题都讲得明明白白,再加上他不多话不嘴贱,长得也不错,高兴时与众人调侃两句,笑得十分好看,因此不知何时,居然打入了这个小团体中。   而安齐不理人的功夫也是一流的,生闷气的时候浑身爆发的那种冷冰冰的气场,虽然这半年多发作不多,但是每次发作都让这四周都成功笼罩着低气压。   “所以说,我们为什么聊个八卦要这么偷偷摸摸的啊?”朱颜丽小声抱怨。   王珊珊泪流满面,“到底是谁这么缺德,总是惹安齐生气啊!有本事把他弄生气,就来承受他的冷冻光波啊!让我们代他受过是什么意思啊!”   刚和女朋友通完电话的赵长宇,嘤嘤嘤,他不要和这个家伙坐同桌,他刚才只是自我陶醉说了一句女朋友真好,为什么安齐那家伙就要狠狠瞪他啊!自己不幸福,就去找个女朋友嘛!这年头单身狗还有理了!   安齐不开心,看什么都不顺眼,在萧泽勇的课上堂而皇之的塞上耳机睡大觉。   萧泽勇正讲课呢,眼睛喷火状瞪着安齐,吓得赵长宇不住拿胳膊捅安齐,安齐不想动,脑袋埋进胳膊肘里。   萧泽勇:“滚出去站着!”   安齐不动。   萧泽勇怒气冲冲走过去,把他耳机拔下来:“没听见吗?滚出去站着!”   安齐瞪了他一眼,把耳机拽过来,塞上耳机便往外走,动作既帅气又潇洒,吓傻了一干在题海里沉浮快木了的脑袋。   萧泽勇狠狠拍着桌子,把所有人目光集中到讲台上,吼道,“听课!”   顿时所有人收回目光,眼观鼻、鼻观心,一时间课堂气氛,除了萧泽勇的讲课声,静得能听见一根针落在地上。   讲了十多分钟,萧泽勇又怕安齐站在外面冻着了,今天是雨夹雪,于是宣布自习,然后走出去,想着说两句算了,让他回去。   谁知这一看可不得了,萧泽勇咬着牙靠近,问:“您老可还舒服?要不要泡杯咖啡来个蛋糕?”   安齐正闭目听歌靠在墙上,也不知道听没听见萧泽勇说话,一点儿动静也没用。   萧泽勇气极反笑,要把他耳机拔下来,谁知安齐反应迅速,往后一躲,睁开眼瞪他。   萧泽勇:“听得见?那一副这个样子给谁看?你不是说感情和学习是两个方面,不会耽误学习的?我看你是不想学了!”   安齐不答。   萧泽勇继续说:“不想学就滚!我见不得你这副给我学的模样,别给自己偷懒找借口。要是将来连一本都考不上,别跟人说是我的学生。”   安齐怒,透亮的眸子里盛满了炙热火焰,他一字一字咬牙道:“不用你管!”   萧泽勇怒笑:“我倒是不想管。”言下之意是说是刘凤把安齐塞给他的,他心里也不愿意管安齐。   这一下可捅到安齐肺管子了,气得说不出话来,浑身颤抖,青筋直冒,他死死瞪着萧泽勇,咬牙道:“不牢您费心,我这就搬家、转学!”   ☆、父亲   说完,安齐甩开萧泽勇的手,大踏步进教室,提着书包就往里塞东西。   萧泽勇知道自己这是说过了,连忙跟过去阻止。   “放开!”安齐低吼。   萧泽勇冷道,“你要干什么?只要我还是你的班主任,我就得管你!”   安齐正怒上心头,哪里管萧泽勇说什么,看他不放,直接把书包扔给他,往外走,萧泽勇连忙去追他。   安齐怒气冲冲往回走,身体里一股火熊熊燃烧,他走得很快,萧泽勇在他背后追着,心里又悔又怒又烦躁,他开口叫安齐,然而越叫,安齐走得越快,最后居然跑起来。   萧泽勇奔过去追上他,拦着他不准走,安齐上去就是一腿踢向他脚腕,萧泽勇连忙躲过,伸手去拽他胳膊,安齐胳膊反手一拽,把萧泽勇往前拉,萧泽勇年轻时也是打架好手,怎么可能被安齐轻易拽动?   萧泽勇上另一只手,安齐也上另一只手,两人四只手两两纠缠,谁也不让谁。安齐于是动脚,萧泽勇迅速躲过,并且夹住他,两个人四只脚又纠缠在一起,双双倒在操场上。   萧泽勇:“安齐,你冷静点!”   安齐怒而不言。   萧泽勇:“我说错了行了吧!你怎么跟个火药包似的一点就炸?!”   安齐还是不说话,但脸色看着好了些。   萧泽勇只好继续道歉,“行了行了,老师给你道歉,嘴巴没门说话说过了。但你上课听耳机还睡觉是个什么样子?不好好学习,都多大了还这么耍脾气!老师都不能说说你了?”   安齐冷哼一声,“不用你管!”   萧泽勇:“我不管你谁管你!”   最后两人起来,萧泽勇拍拍安齐身上灰尘,说:“你说过的,不把别的情绪带到学习中来,怎么现在自己还做不到了?高考越来越近,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可是这么大的事情,我们能不能暂缓,等到高考之后再说?这段时间,让我们都冷静冷静,好好想想不行吗?”   安齐算是接受了他的主意,但是嘴上依旧不服软,他冷脸道,“我回去了。”说完,往校外走。   萧泽勇对他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看着他的背影叹气,低下头时暗自反省。   你在他面前真是越来越随性了,上次溜冰差点儿把他甩出去,这次这么刺他,难道你真的喜欢他吗?   萧泽勇浑身一抖,清醒过来,他深呼吸,坚定道,不,没有!只是相处太久,不容易把握分寸罢了!   安齐走在路上,吹着冷风,也冷静下来了,刚才萧泽勇低声下气给他道歉,现在仔细想来,安齐心里不太好受,萧泽勇对他太好,好到他得意忘形,用蛮横与无理逼迫他、伤害他。   安齐很烦躁,明明说着喜欢他,为什么最后会弄成这个样子?   安齐一路往回走,边走边想,脑子里却如同一滩浆糊,什么难题都解不开。   安齐回了家,刚开门,要关上的时候,一只手伸进来。   安齐察觉到不对劲,回头一看,脸色顿时苍白起来。   父、父亲……   安德荣瘦得比骷髅还可怖,佝偻着背,拉长着脸,一身破烂棉絮,黑漆漆灰扑扑的,他盯着安齐看,掀动嘴唇,“安齐,你妈妈留给你的钱在哪里?”   他的声音粗粝,说一句喘三喘,还要咳一咳,比老旧的风箱还要破败,给了安齐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就好像下一刻这个破败的风箱便走到生命的尽头,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了。   “钱呢?”安德荣伸出枯瘦的爪子朝他伸,把安齐吓了一跳,他退开一步,说:“我没钱。”   安德荣眼神阴郁,枯瘦的爪子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往安齐身上搜,安齐唯一的反应便是往后退,面对这个虽然没有给过他温暖的父亲,他本能得不想理他,再加上上次安德荣将他差点掐死的经历,他本能的有些恶心。   这就是他的父亲,曾经生他却不管他,曾经为了钱为了白粉想要掐死他的“父亲”!   安齐后退一步,冷冷道:“我没钱,你也没有资格问我要钱!”   安德荣大怒:“小逼崽子!老子要钱还敢不给?!是不是你们娘俩都想把我弄死才开心!你妈死了,我还管不了你这个小兔崽子了!”   轰地一声,平地一声雷,仿佛做梦一般,安齐被安德荣枯瘦的爪子抓住回神,他惊愕道:“你说什么?”   安德荣的爪子很干很瘦,抓在安齐胳膊上很疼,他却顾不得了,反手拽着他,问:“你刚才说什么?谁死了?!”   安德荣许是毒瘾犯了,胳膊一个劲儿发抖,没甚么力气,他浑身发冷,哆嗦道:“钱!快给我钱!”   安齐怒:“你说清楚!谁死了!”   安德荣:“你妈、你妈死了。儿、儿子,给我钱,我是你爹,快,给爹钱,爹快受不住了……”   安齐仿佛没有听见一般,再次问:“我妈?谁?谁死了?”   安德荣:“你妈、刘凤,刘凤死了,她死前还把我扔局子里去了,我去了半条命才逃出来,儿子,儿子,我是你唯一的亲人了,爹会疼你,给你买好吃的,快把钱给爹,爹帮你存起来……”他絮絮叨叨,说着自己也不清楚的没有逻辑的胡话。   安齐一手刀砍在安德荣脖子上,安德荣晕了过去,身子却不停在哆嗦着,看着极为可怖。   萧泽勇还是不放心安齐,他把安齐的作业背回来了,带着午饭回来,开门时还开玩笑,“走得这么急,作业都不带,中午打包了羊杂汤,你尝尝——”他的话戛然而止,看着被五花大绑晕在地上的安德荣,连忙跑过去,看着安齐上下,连问,“你没事吧?他怎么来了?”   安齐坐在沙发上,脸还是冷冰冰的,他看了萧泽勇一眼,问:“你认识他?”   萧泽勇把打包盒饭放在桌上,卸掉书包,说:“他不是你爹吗?上次还掐你来着。”   安齐点头:“是,他是我爹,我爹告诉我说,我妈死了。”   萧泽勇动作一顿,眼睑下垂,躲过安齐的视线,讪笑,“开什么玩笑,他是嗑药磕多了,我看脑子也不清楚了。”   安齐:“我也不相信,所以我连着给我妈打了几十个电话,从早上10点到现在,”安齐看了钟,继续说:“现在是中午12点17分,她的手机仍旧打不通。”   萧泽勇紧张地捏了下拳,倒了一碗羊杂汤,递给安齐,“说不定她是出去没带手机呢,也有可能在开会,她可是工作狂,来,喝碗羊杂汤,还是热的。”   热气腾腾的羊杂汤端在安齐面前,安齐透过腾腾白气看萧泽勇,问:“然后我突然想起来,每次打电话,你好像电脑都坏了,拿出去修?”   萧泽勇静静维持着递碗的动作,安齐垂下眼帘,把碗接过去,放在茶几上。   安齐拿出一个手机,放在茶几上,啪的一声,落在萧泽勇心里,他迅速抬头看向安齐,安齐问,“认识吗?眼熟吗?我有一次找衣服看到的,当时也没留意,谁能想到,每次拿着这个手机和我通话的,竟然是萧老师呢?是提前录下来的录音吗?我妈临死前把我托付给你,你竟然真的接受?你不怕我知道了真相和你闹?”   萧泽勇的心随着他的每一个问题,越降越深,直到深得无法呼吸。   客厅里很静,两个人都沉默着。   安齐:“我妈把我托付给你,是怎么说的?可以告诉我吗?我想知道。”   他说话的声音很平静,萧泽勇听后却觉得鼻腔酸涩,他舔舔嘴唇,干涩的嗓音说道:“她说,你是个外表固执坚强却内心脆弱的孩子,让我照顾你,直到高考毕业,她不想让你知道这些。她说,去追求自己的幸福,去迎接阳光的生活,去交朋友,去旅游看书,去找一个爱你的且你爱的人,要相信爱情,但人心有邪恶的一面,信赖他并监督他,然后永远不要碰毒品。她说,对不起,她不是一个好母亲,没有给你一个完整温馨的家庭,但是你永远是让她骄傲的儿子。她爱你。”   安齐目光呆滞而迷茫,他沙哑的嗓子说,“谢谢。”   萧泽勇不知该怎么安慰他,“安齐,别难过。”   安齐深呼吸,疲倦的闭上眼睛,不一会儿又睁开,他站起来,向卧室走去,“我困了,午饭你吃吧。”然后加了一句,“谢谢你,萧老师。”   萧泽勇握拳咬牙,一脚踢在安德荣身上,安德荣哆嗦着身子,没有一点儿反应,像是根本不知道疼的样子,就好像刚才萧泽勇一脚踢过去,踢在别人身上一样。   安齐在床上躺了一整天,闭着眼睛,一动不动,就连晚饭也没有吃,萧泽勇一边看着班上,还一边趁着自习回来看他,给他带好吃的,安齐也不理,一点儿都不像见到吃的就口水直流的他。   萧泽勇想安慰他,鼓励他,却什么都说不出口,他早该预料到这样的场面,只是这一天来得太早,他还没有丝毫准备。   ☆、母亲   萧泽勇一早起来,安齐却已经醒了,正在洗漱,洗漱过后,看萧泽勇醒了,便打开磁带听英语听力,萧泽勇连忙洗漱,给他做早饭,幸好冰箱里还有昨晚带回来的全家桶,萧泽勇简单下了碗鸡蛋面,两人就着全家桶吃起来。   萧泽勇看安齐一筷子一筷子吃得极为认真,问:“味道怎么样?”   安齐:“挺好。”   萧泽勇:“今晚带你去吃汉堡,好不好?”   安齐点头,“嗯。”   萧泽勇:“昨天的作业还没写——”   安齐:“早上起来写完了。”   萧泽勇惊呆了,“你几点起来的?”   安齐:“昨天睡太多,3点多就睡不着了。”   萧泽勇:“想不想去散散心?周末带你出去走走吧?”   安齐:“我妈葬在哪里?你周末带我过去看看吧,这几天我想回去一趟,准备点东西。”   萧泽勇:“好,好。”   安齐看起来很镇定,情绪很清晰,很理智,然而萧泽勇就是觉得那口气还憋在安齐胸口,安齐是个外表坚强内心脆弱的孩子,萧泽勇记得刘凤这么说过。   初看乖戾、高冷,熟悉之后,才觉得他中二、孩子气,对熟悉的人有一种莫名其妙的信赖,又固执又可爱,有时候又让人心疼。相处这么久之后,萧泽勇没有办法只把他当成一个普普通通的学生,他们更像是朋友、亲人。   接下来几天,安齐表现得很镇定、很平常,就连萧泽勇都觉得是不是自己多疑,然而他内心却无论如何没法放心得下。安齐是个重感情的人。   周六没有晚自习,两人下课之后,便一起来到安齐原来的家中。   四个月没有住人,房间里落满了灰尘。   两人站在门口,萧泽勇看看安齐。   安齐拧开北面一间房,打开,这是刘凤的房间,他走进去,房间里还是整整齐齐,他打开衣柜,里面还是满柜子的衣服,抽开抽屉,抽屉里还是有许多文件夹和一个大盒子,大盒子最上面便是一个小盒子,小盒子里是一个蝴蝶胸针。   安齐站在桌子边,把抽屉一个个拉开,把盒子里的东西和文件夹全部拿出来。   盒子摆得整整齐齐,里面全都装了东西,有的是饰品,有的是一个领带,或是一个毛绒玩具。文件夹里倒是都是公司文件,一个个打开之后,安齐在最后一个文件夹里找到了母亲留给他的信和遗嘱。   信不长,安齐从头看到尾,不过一分钟。   安齐,吾儿:   我不是一个尽职的母亲,一生追逐爱情,却被爱情蒙蔽了双眼,我在这段走向黑暗的隧道里走了太久,等到醒过来时,却发现一切都没办法回头了。   你的父亲,安德荣,他以前不是这样的。那时的他,温文儒雅,学富五车,充满了正义感与责任感,轻易便俘虏了我的心,我们恋爱五年才结婚,然而幸福的婚姻生活不到三年,事业的失败让他自信丧失,不知何时他竟然染上了毒瘾,这便是噩梦的开始。而也是在那时,我生下了你,你是我的慰藉,是我的希望,每每你父亲酩酊大醉回来,我都是抱着你才能感觉到一点心安。开始时,我还能忍受他的颓废,直到你三岁时,他动手打了你,你可能不知道,你背上有一个圆形烫伤,便是那时他推你,你摔在滚烫的炉面上,烫得哇哇大哭,把我的心也哭碎了。我决然和你父亲离婚,几乎净身出户,我带着你奔波苟活,足足过了三年夜以继日的生活,我才慢慢掌握职场技巧,攒下一笔小钱,够我们开支,可也正是在这个时候,你父亲又出现了,他把家产败得精光,又来找我,我不欲理他,然而他痛哭流涕跪在我脚边求我救他,说你需要有个父亲,并且发誓一定会戒毒。然而一切全是谎言,我居然真的相信了。我接受了你父亲,他却偷光了家里的钱去赌博。以后的事情你应该都有印象,你父亲像一条缠虫,生生把我们拖在泥潭里不得动身。直到08年,我再次和他吵架,再次带着你转学,和你们萧老师谈过之后,我才恍然意识到,我们对你的影响,究竟有多重。   对不起,我的儿,我识人不清,不够果决,没有尽到母亲的职责,让你从出生便生活在这样的阴影里。我爱你,却害了你,唯一让我感到高兴的,便是你同时保留着天真和警惕的内心。   以后的日子我便不在了,我虽苟延残喘至今,然而不能看着你走向幸福,是我唯一的遗憾。   以后没有人会牵绊你了,我将去了,你父亲也被抓入警局,至少三年内不能出来。你的卡里应该有15万左右,这里还有一张卡,里面有300万,你高考后,请萧老师帮忙把这套房子卖了,给他10%后,你应该能拿到40万,然后选择一个远方城市便再也不要回来了,去寻找你自己的幸福。   人生有很多种活的方式,有像你父亲一样烂泥扶不上墙撂倒一生的,有像我这样奔波一辈子活不明白的,还有像萧老师那样,成熟又有责任感知道自己要干什么在干什么的。你一直很聪明,一定能找到自己的生活方式。   最后,当初把你托付萧老师是我的主意,他是个有责任感的好老师,值得信任,不要怪他瞒你,是我怕影响你高考。   愧对你的母亲,刘凤。   愿你以后能够安康,幸福,一生顺遂。   挪开信,果然在一个信封里找到一张银行卡和房产证明还有一张纸,纸上写着:   用这些钱,买下一处房产,装修自己最满意的风格,选择一个自己喜欢的专业和爱好,交几个好友,过自己想要过的日子。   孩子,父母不在,要坚强,要幸福。   萧泽勇在外面转了一圈儿,看安齐埋头看着什么,他走过来,问:“有什么东西要拿的?”   安齐把信折起来,说:“这些盒子,都要拿走。”   萧泽勇拿着蝴蝶胸针,问:“这是你妈妈的?”   安齐点头,“是父亲以前送给她的。”   萧泽勇连忙转换话题,拿起一个猫咪玩偶,说:“这个挺可爱的。”这是个舔爪子的小猫咪,巴掌大小,却很精致,眯着眼睛吐舌头的样子很可爱很傲娇,还露出两个尖尖的小牙。   安齐看着猫咪,上手摸了一把,说:“这是我5岁生日时,母亲送给我的,还以为不见了。”   萧泽勇:“喜欢猫?”   安齐呆呆看着玩偶,点头,“小时候喜欢,当时闹着要养一只,不过我这样连个家都没有的人,怎么给它们一个家呢?”   萧泽勇心中一抽。   把盒子里的东西一样一样拿出来,许许多多的记忆犹如苏醒一般在安齐脑子里盘旋,这里面大多与他和父亲相关,是他们一家人的回忆。   还有一个很大的盒子,打开,竟然是三个相册。   第一个便是安齐的相册,出生时胖乎乎的,藕节似的胳膊摇晃着,会爬行时眨巴着大眼,好奇的看着一侧,会走路时,打扮得酷酷的还带着小墨镜,大概在5岁之前,安齐的照片很多,粉妆玉砌的小娃娃,每一张都赏心悦目,而伴随着他的长大,照片越来越少,表情越来越严肃,姿势也越来越端正,最近几年照片也基本上保持着一年四五张的样子。   第二个是安齐父母的相册,大概从两人刚刚相恋开始记录,那时的刘凤很青涩,眉开眼笑,没有一点忧愁的样子,那时的安德荣,很儒雅也很青春,眉眼间俱是自信满满,大概那时两人真的很幸福,每次拍照都是不同的地点,不同的朋友,然而每次都带着浓浓的笑意。相册翻到一大半,才看到两人的婚纱照,都是眉开眼笑带着点羞涩的模样。再到后面,便没有几张了,刘凤脸上的笑意越来越少,表情越来越僵,安德荣也越来越瘦,背越来越驼。   第三个相册是全家福,相册很厚,封面很温馨漂亮,是蓝色背景和三只鹿的卡通画,路爸爸,鹿妈妈和鹿宝宝。然而打开相册,只有前面两页贴了照片,后面全是空白。   安齐抱着相册,说:“这些我想都拿走。”   “好。”萧泽勇应声。   安齐搭起两个纸箱子,将这些分别放在不同的纸箱子里。   直到晚上十点多,两人才收拾好,把所有箱子搬下楼,安齐站在门口,缓缓拉上门,随着门一点点关上,走廊里射进去的灯光一点点收起来,直到黑暗覆盖整间屋子,安齐关上了门,他轻轻转动门把手,咔嚓一声,仿佛也代表着他心里那扇昭示着未成年人的门对他紧紧关闭了。   他头顶的大树倒了,从今以后,他将会在风雨里伸展枝桠伸展成另一颗大树。   ☆、墓园   周日一早,两人很早便起来了,匆匆吃完早饭,便驱车前往西郊墓园。   “闭上眼补补觉。”萧泽勇边开车边对安齐说。   安齐木呆呆盯着前方,“不累。”   萧泽勇:“早上就吃了个馒头,中午想吃什么?”   安齐:“你定吧。”   萧泽勇:“想听什么?”   安齐:“随便吧。”   萧泽勇把车停在路边,转头看着安齐,安齐一愣,这才反应过来,看他,“怎么了?”   萧泽勇叹了口气,深深看着他:“安齐,伤心就发泄出来,你这样,我很担心。”   安齐眼神一闪,垂下眸子,沉默下去。   萧泽勇也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他猛地开门下车,站在路边点燃一支烟,徐徐放缓呼吸,就好像这样,胸腔里憋着的那股气便能被他吐出来。   吹了约一刻钟的冷风,萧泽勇把快燃到手的烟头扔进垃圾桶,走进一家小卖店,“老板,有没有奶糖。”   老板是个大爷,闻言指了指挂在床边的一挂旺仔牛奶糖。   萧泽勇把一挂都摘下来,问:“这些多少钱?”   这一挂有5包,大爷瞟了一眼,说:“一包一块五,五包七块五。”   萧泽勇拿出钱包,给钱的时候瞟到什么,身形一顿,低头把报纸捞起来,问:“这是今天的报纸?”   大爷嗯了一声,懒洋洋说:“报纸一块钱。”   萧泽勇紧紧拽着报纸将那一行小字看完,眉头皱得能夹死蚊子。   安齐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心里乱糟糟的,就好像在海上迷路漂泊了十几天、弹尽粮绝的小船,周身都弥漫着一股子压抑黑暗的气氛,就好像下一刻它便会漂入地狱。   门被拉开,萧泽勇满身寒气,他兜着一份报纸和五包糖进来,安齐看了他一眼,萧泽勇剥了颗奶糖,塞到他唇边,安齐张开嘴含进去。   短暂的沉默了一会儿,萧泽勇递过来一张本地报纸,说:“还是觉得你应该知道。”   安齐接过报纸,翻动的手猛地颤抖起来,他目光紧紧盯着其中一个版面,上面其中几个大字迅速划过他的眼眶,“流浪汉”“打架”“死”。   “他死了?”安齐说这话的时候,声线有些颤抖,音腔里充满了怀疑,他猛地抬头看萧泽勇,“他死了?!怎么死的?!”   萧泽勇指着报纸:“这里有照片,还是穿着那天的衣服,报纸上没是被人围殴打死的,他身上有很多新伤。”   安齐:“这些不是我弄得,那天我就冲他脖子来了一下,然后把他捆起来,他那时身上也没有这些伤的!”   萧泽勇:“你母亲走时跟我说过,会把他送进派出所,而后来他来找你,应该是不知怎么逃出来了。我猜他手上没钱,毒瘾犯了借了钱没法还,所以跑了来找你,结果被人要钱,被打死了。”   安齐满心不可置信,然而事实摆在眼前,报纸还有相关内容报道,这一切都不容得他不相信,安齐捂着脸靠在座椅上,呵呵笑出声来,“被人打死了!被人打死了!”   萧泽勇充满担忧:“安齐。”   安齐静了下来,说:“安德荣,他是德国留学回来的博士,那时候留洋的人本就不多,何况是这样的学历,因此万众瞩目,那时候爷爷只有他一个独子,他回来之后便继承公司,他也是在那时候认识母亲,不顾一切和母亲在一起。本来婚后两人很甜蜜,谁知他不知何时染上毒瘾,不出几年便把产业败光,把爷爷奶奶气死,母亲曾经和他离过婚,后来他又死皮赖脸追上来,骗母亲给他赚钱吸毒,后来几次戒毒不行,还对母亲非打即骂,母亲精神渐渐不好,时常恍惚,又一次还曾经把我当成父亲打了我一顿,之后母亲便把父亲赶出去了,她和我住在一起,虽然还会发病,但是看医生后控制得不错。而父亲也渐渐变得只要有药,便谁也不认得,什么也不关心。一个留学商学博士,竟然落得这样的境地,真是、真是!”   萧泽勇听完整个故事,久久说不出话来:“每个人的生活都是自己曾经的选择。”   “我懂事时4岁,他不在身边,每每上幼儿园看到别家孩子拥有父亲,心里永远是羡慕的,还曾经问过母亲,父亲在哪里,母亲没有说话,却在我5岁时,带他回来,说这是我父亲。我开始还很高兴,跟着他缠着他,他开始还会逗我,给我糖吃,后来便要么躺在椅子上眯着眼一脸享受,要么便虎着脸打骂母亲。他让我害怕。我对他感情复杂,父亲,本该像大山一般给我可靠地肩膀,而最后却如同泥潭一般,把我们全家都拖入黑暗之中。我常常后悔,是不是因为我小时候那不懂事的一句话,让母亲的生活陷入这样的漩涡里。”   萧泽勇:“你母亲也是想为你好,可惜选错了方向,她虽然坚强,但也被这一错误决定延误终身。”   安齐长长吸了一口气,然后长长呼出来,“走吧,去看母亲。”   萧泽勇看着他,气氛沉默片刻,萧泽勇打开音乐,驱车继续前进,充满节奏感的朋克音乐充满车内,却衬得气氛更加压抑。   墓园很快便到了,萧泽勇把他带到刘凤墓前,安齐看着墓碑上刘凤年轻时无忧的容颜,突然鼻尖酸涩,好像直到这时,他才终于确定,母亲真的走了,这一切都是真的。安齐忍下眼眶中的泪水,说:“母亲,我来看你了。我前两天才知道,您竟然……父亲来找我了,我把他丢出去,可他却被人打死了。萧老师一直在照顾我……”   两人提了一个大袋子过来,安齐一边低声说着,一边从里面拿出一个桶,然后拿出整理好的东西烧起来,这些东西都是安齐回家整理好的,刘凤曾经喜欢的、保存到现在的东西。   萧泽勇也帮着烧,边烧边说:“刘姐您好,不好意思,还是被安齐知道了,他虽然现在还没高考,但是一直很努力学习,成绩也很不错,这次给他的打击有些大,但是希望他能尽早走出来,高考还等着他呢。”萧泽勇说了一会儿,最后道:“放心吧,我会尽我可能照顾好他的。”   安齐在旁边默默听着,眼眶慢慢红了,他不敢抬头,怕让萧泽勇看见,也不敢眨眼,不一眨眼,泪珠就会砸下去。他拼命忍着,然而胸腔却仿佛有什么东西堵住一般,让他连呼吸都放得极缓。   “走了。”萧泽勇说,安齐跟上去,两个人低头并排走着,萧泽勇的手搭在安齐肩上,安齐浑身一抖。   萧泽勇把安齐往自己胸前揽,安齐靠着他的胸膛,本来快压抑下去的酸意犹如火山爆发似的涌上来,他再也忍不住了,眼泪大滴大滴砸下去,他紧紧抱住萧泽勇,拽着他的衣服,呜呜呜的哭出声来,萧泽勇的手在他背上缓缓拍着,什么话也没有说。   安齐也不记得自己哭了多久,他眨巴着眼睛站起来,萧泽勇的手便从他的背上划到他的肩膀上,他低头看着他,笑了,“怎么脸上跟个小花猫儿似的?”   安齐有些不好意思,但眼睛里老有水涌出来,萧泽勇拿出纸在他眼睛上捂了一下,再拿开,安齐眨了下眼睛,眼睫毛上便又挂了颗晶莹的泪珠。   萧泽勇笑:“人家说女人是水做的,怎么你也是?”   安齐不明其意:“我不信你就没哭过?”一说话,安齐才发现,自己的嗓子哑得厉害。   萧泽勇:“嗓子哑了,别说话。”他揽着安齐往前走,回到车里,拿了瓶水递给他,“水冷,含到嘴里慢慢润下去。”   安齐含了口水润嗓子,连喝了三口,心情也平复多了。他说:“萧老师,谢谢你。”   萧泽勇,“好了,这么客气干什么?发泄出来就好了,你以后的人生还很漫长,还有许多事情没有体验过,好好加油!”   “嗯。”安齐点头。   晚上,萧泽勇洗完澡,正靠在床头看书,安齐洗完澡走了出来。   萧泽勇抬头,看了下时间,说:“11点30了,快睡。”   安齐走过去,站在萧泽勇床头,萧泽勇以眼神示意,“怎么了?”   安齐:“萧老师,我喜欢你,经过这件事,我更加确定了,我想要和你在一起的决心,你真的太好了,我忍不住不心动。您放心,感情绝对影响不到学习,以后三个月,我一定好好学习,争取考得更好。只是等考完之后,希望你能接受我的追求!”   萧泽勇拿着水杯的手顿住了,然后猛地咳了好几声,安齐连忙过去,把水杯放在桌上,学着他以前的样子,在他背上拍着。   萧泽勇咳了好几嗓子,终于好了点儿,他看向安齐,看见安齐正专注地看着自己,那双黑而亮、圆而水润的杏仁眼里仿佛只有自己的影子。   萧泽勇又咳了几声,有些面红耳赤,他说:“滚去睡。”   安齐低下头:“什么?”   萧泽勇恼怒掀开他,吼道:“滚去睡!一个高三学生,整天脑子里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能考得好才怪!明早6点钟起床,自己定好闹钟不准赖床!”   ☆、高三      高考越来越近,班上的氛围开始紧张起来,高三走廊里基本上没有人,连最不爱学习的学生下了课也不愿跑出去。有人选择出国,天天背托福雅思,有人哭着找萧泽勇说要复读,然后座位被调到最后一排。而这时自主招生的面试者也纷纷回到学校开始了紧张的复习,对于才经历过的面试没有心里没有一点儿底。   而在这种绷紧的气氛里,三月末的三校联考终于来了,经过几个晚上熬夜复习,考完之后,安齐只觉得身心俱疲,趴在桌子上,唯一想的,便是直接睡过去。   班上大多数人都是如此,一脸疲态,而在萧泽勇进来公布排名的时候,便又纷纷如同打了鸡血似的,坐得笔直看着前面。   萧泽勇面色不大好,看清了这一点,大多数人心里便是一沉。   萧泽勇抱着踏很厚的排名表,低头翻看着,说:“复习也到这里了,剩下只有三个月了,这是我们学校的排名,三校排名还没出来,但是希望大家心里都有个底儿,别傻了吧唧的,平时傻不愣登一脸笑,到最后考试悔不当初掉金豆子。心灵鸡汤也灌完了,激将法也用过了,我也就不多说了,竖着耳朵听听自己考了多少,然后好好想想吧,也都不小了。”说完,他便开始念。   萧泽勇的话让班上所有人的脸色都不太好,阴沉沉的。直到萧泽勇开始念排名,每念到一个,有人悲,有人乐,有人竖着耳朵继续忍受折磨。   萧泽勇念出第五个名字的时候,安齐便松了一口气,年级第十六名,还不错。   安齐现在对于自己要上哪所大学还在考虑之中,然而他的标准便是每次考试尽量保持不退步,而他也确实做到了,不仅没有退步,反而每次几乎都有小进步。   萧泽勇念完了排名,问:“有谁的没念到?”   有两个人举手,萧泽勇在电脑上搜索查询,找出来之后念出排名,并且在纸上标记下来,然后说:“都知道名次了?”   底下没人说话。   萧泽勇:“我们班前百名的人还是挺多的,可是后面也多,两极分化严重。可是现在已经没有时间了,我只能协助大家尽可能上重本,就算这样,也只有自己心底下定决心奋斗才能实现愿望。老师也只能帮你们到这里了。”   班级里一片沉默,萧泽勇扫视整个班级学生,说:“好了,今天的作业就是这套物理卷子,错得想想到底该怎么写,自己知识点薄弱的地方在哪里,赵长宇,去我办公室把卷子抱回来发下去。”   几乎整个高三班级在热烈隆重的三校模拟考之后,又如同被戳爆了的气球似的,齐齐瘪了下来,再次进入麻木而紧张焦躁的状态里。   晚上回去,安齐已经把作业都写完了,刚刚考完,他躺在沙发上,满脸都是倦容,萧泽勇端出来两碗馄饨,鲜香气味飘得老远,萧泽勇叫道:“快出来!”   安齐真想就这么睡过去,可是不行,现在才九点四十,他至少还要复习一个半小时之后,才可以准备洗漱。   萧泽勇走过来轻轻踢了他一脚,安齐躺在沙发上瞟他,伸出一只手,示意萧泽勇拉他。   萧泽勇翻了个白眼,又认命叹气,把他从沙发上拉起来,他却软绵绵的趴在萧泽勇胳膊上,坐到桌前,还没动作,先打了个哈欠,没精打采擦着眼泪。   萧泽勇:“快吃,一会儿凉了,真要困了,就早点去看书,11点就去睡吧。”   安齐应了一声,一口囫囵吞了个馄饨。   刚吃完,突然一阵铃声响起,萧泽勇走到沙发边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接起来,“王老师?有什么事吗?”   对面不知说了什么,萧泽勇的眉头皱了起来,他问:“出什么事了?他没回家?”   萧泽勇走到门口换鞋,安齐侧身看他,萧泽勇说:“好,好,你先找,我马上过去!”说完挂了电话。   安齐:“你要出去?什么事?”   萧泽勇换完鞋拿上外套,说:“八班有个学生没回家,我过去找找。你在家里好好学习,不认识的人不要开门,我有钥匙。11点就睡,前几天熬夜太伤身体。”说完他推开门往外走去。   八班的物理老师最近走路摔了一跤把腿摔断了,于是萧泽勇便帮忙带课,大概才带了一个星期的课。   萧泽勇出门便招手拦了个的士,说了地址之后便看着车窗外,窗外人不多,十点的夜里街道上静悄悄的,昏黄的灯光照亮一隅,偶尔有飞驰而过的汽车拉出长长的影子。   车很快便到了进入学校那条小路,萧泽勇眯着眼迎着风,还是没看到什么人。   到了学校,保安室里亮晃晃的,几个人挤在里面,远远便听到嘈杂之声。   萧泽勇下了车奔过去,推开门,学生父母正和年级主任吵着什么,八班班主任王老师正凑在电脑前,电脑上放着学校监控录下的内容,熙熙攘攘的学生们从大门往外走。   萧泽勇走到电脑前,问:“怎么回事?”   王老师是个矮胖脑门锃亮的四十多岁男子,教化学的,此刻正一脸着急,见他过来,连忙问,“晚上是你的自习,那时候他有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其他人连忙看过来。   萧泽勇摇头,“康易坐在靠墙边倒数第二排,自习课一直挺安静的,挂着个耳机坐着,我也没有太注意。”   康易母亲,“我专门辞了工作在附近租的房子照顾他,平时他最迟十分钟就到家了,可是今天我等了一刻钟都没见到人,这才找过来,王老师,我们易易到底出没出校门?”   王老师:“学生太多了,摄像头根本看不清。”   萧泽勇问:“没回家找找吗?现在过去半个多小时了。”   王老师:“刚才我们在校内找了一圈儿,他爸过来时还去租的房子里看了一遍。”   年级主任:“再找一遍,这么多教室、厕所、实验室,还有学校后山那么大片地,晚上又黑,藏起来很不好找。”说完,年级主任转头,对着保安室一个男人说:“刘队长,麻烦把校内大灯打开。”   刘队长是个黑壮汉子,闻言,“没事,我叫几个人和你们一起去找,黑漆麻乌的,最好把灯都打开,有什么人一眼就能看到。”   整个校园里亮晃晃的,走廊、厕所、能打开的教室,还有学校角落里的探照灯,全部都打开了,一行人一栋楼一栋楼,一层楼一层楼的找,在楼下还留了两个保安看着四周,有什么人影都能看见。   然而找完教学楼之后,仍旧没有半个人影,康易母亲已经开始抹眼泪了,康易爸爸紧紧拽着康易妈妈的手,低声安慰她,一行人拿着手电筒来到后面操场。   学校是依山而建,前面是教学楼,后面是山,山不高,也不大,而且坡度平缓,半山腰有个三百米的篮球场,山顶还有个四百米的足球场。   一行人沿着水泥路静悄悄往山上走,山风吹过树林,发出哗啦啦的声响。因为有树木遮挡,因此山里非常暗,他们每个人都拿着手电筒,还是只能看清几米内的环境。然而在这又黑又静的环境里,却没有人害怕,每个人心里都充满了焦躁,唯一的念头就是赶紧把人找出来。   安齐躺在床上,闭着眼却一直没睡着,直到突然在暗夜中听到一声嘎吱响,安齐一打滚从床上爬起来。   萧泽勇开了门进来,刚想脱掉鞋,便看见安齐穿着睡衣站在卧室门口。   萧泽勇过去推他:“怎么还没睡?这么穿着不怕着凉?”   安齐:“有暖气,不冷。怎么现在才回来?人找到了?”   萧泽勇点点头,“找到了,没考好害怕家长骂,躲到后山足球场去了。”说着,他捏了捏安齐的手,说:“手都凉了,赶紧滚回被窝里去。”   安齐跳进被窝里,露出个脑袋,说:“暖气片上有杯热牛奶,你喝了再睡。”   萧泽勇点点头,转身去喝牛奶,安齐打了个哈且,眼睛刚一闭上,便马上睡着了。   ☆、高考一   次日,安齐正在写作业,王珊珊凑过来问他借卷子订正,朱颜丽从外面走进来,双眼发光十分八卦道:“唉唉哎!大八卦!八班有人不敢回家!惊动了年级主任!最后被找回去了!”   王珊珊一脸惊讶,“不是吧?”   赵长宇也凑过来道:“听说咱们萧老师还专门赶过来找他,最后在足球场上找到他了,啧啧啧,他爹妈还专门跑过来问学校要人。”   王珊珊,“额,他爸妈估计管得严。”   朱颜丽:“听说他妈是个母老虎,每次他考不好回去都被揍。”   王珊珊:“我妈虽然也会问我成绩,但顶多说我两句。”   朱颜丽撅起嘴:“我爸可变态了,不过我考得不错,嘿嘿嘿!”   赵长宇摇头,“压力大了谁都受不了。”   安齐好奇问朱颜丽,“这事你从哪儿打听来的?”   朱颜丽嘿嘿笑了两声,“秘密!”   王珊珊:“她可是八卦小公主,你问她从哪里听来的?只要是八卦,她就没有不知道的!”   萧泽勇,“嗯,这份儿心思要是用在学习上,早就考第一名了。”   朱颜丽:“那是。”   安齐露出一个笑容,“哦,那你一定知道萧老师喜欢在办公室偷偷抽烟了?”   王珊珊,“嘿嘿,萧老师抽不抽烟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萧老师正在你身后。”   安齐和朱颜丽同时一惊,扭头看到萧泽勇,安齐整张脸都皱起来了,“萧老师~”朱颜丽也缩着脖子准备转回去。   萧泽勇勾唇笑得十分邪气,给其他闷笑的几个人每人一个“栗子”,然后对安齐和朱颜丽说:“把高三物理知识点全部总结一遍写下来,一个月之内交上来,少一条,揍一下。”   然而康易离家出走事件还是对学校造成了影响,班上老师们学习上抓得松了些,课堂上的还经常将一些笑话或者课外知识让他们放松一下,还有的老师会讲一些大学生活,放映一些名校的美景,引诱他们好好学习才能考上好大学。   然而即使老师们再怎么想给他们疏解压力,他们毕竟是高三最后三个月了,复习已经到了最后阶段,上课也不再考试,而是大多变成了自习课,作业都是卷子,写完之后交上去,老师也不改不发,而是挑一些的卷子在上课给他们讲解解题思路,发散讲各个知识点。   在这种低气压里,安齐终于收到了第一封稿酬,全国作文竞赛的800块。   萧泽勇把这钱给他的时候,安齐笑得见牙不见眼,连忙伸手去拿。   萧泽勇在他手伸过来的瞬间迅速把信收回来,安齐看他,笑:“好了,请客!去哪里吃饭?你定!”   萧泽勇:“你说的,让我好好想想,嗯,就必胜客吧,去吃披萨。”   安齐:“就这样?”   萧泽勇:“当然还要哈根达斯的冰激凌球。”   于是当周日,两人中午吃完饭,小睡一觉之后,便来到附近的商贸大楼,两个人都不是喜欢逛街的性子,吃完之后,便满足地腆着肚子慢慢往下走,经过一家动漫店,安齐拽拽萧泽勇。   萧泽勇停下来,眼神示意他,“进去?”   店门口有个扁平盒子,里面放着许多动漫人物的钥匙链,安齐走过去,说:“顺便给你挑一个。”   萧泽勇挑眉,也走过去看。   安齐拽起来一个拿烟斗的大力水手波波,问:“这个怎么样?”   萧泽勇也拽起来一个做鬼脸的蜡笔小新,问:“这个怎么样?”   两人看着对方为自己挑的,安齐无语:“天哪,蜡笔小新这么丑!粗眉毛!”   萧泽勇:“是么?我怎么觉得跟你挺像?”   安齐:“亏我还给你挑了个大力水手波波!”   萧泽勇挑眉:“我哪里和他像了?”   安齐上下打量萧泽勇:“爱抽烟啊,浑身肌肉啊,我在夸你好不好?”   萧泽勇:“是吗谢谢,还以为你要夸我肌肉发达头脑简单呢!”   高考前的气氛剑拔弩张,就好像空气中布满了爆炸分子,随时都能蹦地一声,踢他们进入新世界。   等到6月6日,安齐才猛然惊觉,竟然马上就要考试了。   安齐这时才猛然察觉到紧张,盯着书本看了半天也不知道看了什么,天气又热,外面蝉声鸣叫不停,安齐头疼得想撞墙。   萧泽勇此时是真的没什么事做了,早上买了菜回来,正围着围裙在厨房里收拾。不一会儿,他从厨房出来,拿着扫把打扫房间,扫到安齐这里,说:“抬脚。”   安齐死气沉沉抬脚,萧泽勇问:“怎么了?一脸生无可恋?”   安齐趴在桌子上,“啊啊啊!明天就要考试了怎么办?!好紧张啊木有木!!!”   萧泽勇笑,“天呐,小新也会紧张?”   安齐瞪了他一眼,自从那天之后,萧泽勇就喜欢这么叫他,安齐说:“当然紧张啊,临到大显身手了,家里就一菠菜,我怎么做满汉全席呀?!”   萧泽勇闷笑:“让菠菜大神来教你。”说完,坐在旁边椅子上,问:“要不给你把高中物理串一遍,给我讲一讲?”   安齐:“好的,菠菜大婶。”   给萧泽勇串讲物理,安齐从一开始紧张到慢慢集中精力,因为一个不小心漏了哪一点,萧泽勇便会提出来,为了不被他补充出来,安齐便会全神贯注让自己的描述更加完整。   “好了,完了!”安齐讲完最后一句,心情十分激动,讲到后来,萧泽勇已经很少有需要给他补充的地方了。   萧泽勇点点头,“还行吧,就这样,把明天要考试的科目自己串一遍,我去做饭了,想吃什么?”   安齐:“随便吧。”说完,便翻出语文复习资料,打算再重新背一遍。   下午四点,萧泽勇站在门口,问:“收拾好没用?要出门了。”   “来了!”安齐从屋子里跑出来,穿上鞋便一个立正,“报告长官,可以出门了!”   他们学校四个理科实验班和一部分平行班都在本校考试,因此他们只需要过去看看考场和位置便可以了。   萧泽勇是下午便必须要去的,他是班主任,虽然不能当监考老师,但是也有一些琐事需要他去做。两人到了之后,在考场转了一圈,便去了萧泽勇的办公室,把安齐留在里面,萧泽勇去找年级主任。不一会儿,他回来了,带回来两张纸条,递给安齐。   安齐接过来,看见上面三个大字午餐卷,下面写着具体用餐时间,还盖着章,“这什么啊?”   萧泽勇解释道:“明后天中午你就不回去了,到食堂吃,午饭应该还不错,吃完之后就过来睡觉,我办公室有个沙发。”   安齐点点头,这样安排挺好。   再出来的时候,看到一些同班的学生,大家相互打个招呼便走了,这种时候,谁都没有心情再唠嗑。   看完考场,回去的时候安齐再次把明天要考试的科目复习了一遍,在10点半,便躺上床闭目养神了。   次日醒来的时候,室内很昏暗,房门关着,窗帘拉上,竟然造成一种错觉,让安齐如同失忆般猛然不记得这是什么时间了。   安齐看了一眼闹钟,六点二十,然后一切记忆就慢慢回复了,哦,今天高考。   然后安齐就有点紧张了,想上厕所。他飞速穿衣,拉开门便冲进厕所。   “起来了?”萧泽勇的声音传来。   安齐打了个激灵,差点儿尿到手上,高声应了一声。   不一会儿,安齐从厕所出来,萧泽勇端了两盘冒着热气的蒸饺出来,放在桌上,说:“小米粥太烫了,用冷水凉一下,先吃饺子,这盘是韭菜鸡蛋,这盘是猪肉白菜杏鲍菇。”   安齐嗯了一声,凑头过去闻,萧泽勇的厨艺一般是在线的,果然很香。   安齐塞了个韭菜鸡蛋的进嘴,鼓着腮帮子问:“什么时候包的?”   萧泽勇调了两个料碟过来,说:“前两天包的啊,不记得了?料碟没加辣椒,今天还是保险点好,放了点豆豉。”   安齐夹了个肉馅儿饺子,慢慢吃,说:“不吃辣椒也挺好,这个包得本身就很鲜美,杏鲍菇切成小粒,嚼着□□的,好好粗。韭菜鸡蛋的韭菜和鸡蛋也都很嫩。”   萧泽勇:“要是喜欢放假之后再一起包。”、   安齐笑看他:“嘿嘿,好啊,我包给你吃。”   萧泽勇心里简直要暴怒了,脸上却只是一僵,咬牙道:“好啊,那我先谢谢你了啊!”   和萧泽勇说了会儿话,安齐心里的紧张感也消散了不少,饭后,安齐把昨晚收拾的准考证什么的检查一遍,萧泽勇在旁边看着,检查完之后,两人出门。   萧泽勇拿了两把伞出来,安齐:“下雨了吗?”他到阳台上一看,天色灰蒙蒙的,乌云压顶很压抑的感觉。   ☆、高考二      萧泽勇的住处虽然离学校不远,但是也不近,鉴于各种考虑,他们的交通工具选择了摩托车。   下楼之后,萧泽勇酷酷的站在摩托车旁拿着头盔,眼神示意,走吧?   摩托车很帅气,黑底银边,安齐拿了头盔带上,好奇问,“你会开?”   萧泽勇甩长腿坐上车,挑衅:“要不你开?”   安齐挑眉,坐在萧泽勇身后,抱住他的腰,贴在他身上,在他脖子边儿说:“我不试,我就在后边儿坐着。”   萧泽勇眉头直跳,但是又不能说什么,脚踩油门唰得冲了出去。   安齐眯着眼趴在萧泽勇背上,偷笑。   路上果然很堵,路上喇叭声不断,安齐还看到有学生和家长下了车往前走的。到了学校,学校门口也被围住了,只留出一条窄道,可以看见挡在校门口的红绳,几个老师站在那里,只有拿了准考证的学生才准进,家长一律站在外头。   停了摩托车,萧泽勇和安齐走过来,安齐拿着准考证进去,萧泽勇和那个老师点点头,拿出监考老师的红袖章戴在胳膊上,也进去了。   教学楼内也绑着黄线拦隔,进去的考生都站在教学楼外侧,安齐一过去便看见了几个同班学生。   “这边!”赵长宇喊。   安齐走过去,他们每人都背着书包,手上拿着或卷子或参考书,但其实并没有心思看进去,总是低头看两眼然后左顾右盼的说话,以缓解紧张。   萧泽勇也走过去,问:“准考证身份证都带好没?文具袋拿出来我检查检查!”   几个男生都道:“带好了!”然后从书包里拿出透明文具袋。   高考都有发专用文具,这个透明的文具袋就是其中之一,能够一眼看清楚里面的东西,除了笔、橡皮尺子等物,还有大家的身份证和准考证。   萧泽勇粗粗瞟了一眼,这几个人的文具都准备好了,于是点点头,“还不错,就怕你们这时候忘记了。”   这边本来没事儿,可是不一会儿,另一边人群骚动,萧泽勇转头看了一眼立马快步走过去。安齐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看见一个女生正被人扶着在吐。   萧泽勇走过去,连忙拿了瓶矿泉水,那个女生吐得很难受,眼睫毛湿软软的,几乎把早餐都吐出来了。   萧泽勇见她吐完了,连忙拧开矿泉水递过去给她漱口,那个女生漱完口,病怏怏地被人扶着站在一边,萧泽勇不知道在跟她说什么。   不一会儿那个女生又吐了一次,然而教学楼的黄绳也撤了,人群一窝蜂地向教学楼里面走,安齐最后看了一眼,萧泽勇还站在女生旁边,照顾着她。   这就是他喜欢的人,成熟、可靠,有责任心,安齐就是喜欢他这一点,喜欢他对于自己无微不至的照顾和无时无刻那在意的眼神。可他是个老师,任何时候,只要有学生在他面前,他的第一反应就是帮助他们度过难关。他的成熟、可靠、有责任心,不仅仅只对他一个人。   安齐顺着人流上了三楼,进考场,放好笔袋之后,第一反应就是往厕所跑,教学楼里,一层有一个男厕所,此时已经人满为患。五分钟后,安齐上了厕所出来,监考老师已经在检查每一个人的准考证、身份证和贴在桌子上的考号姓名等是否相同了。   又过了一会儿,监考老师便发了卷子,等到广播里说可以答题时,安齐捏起笔,心里又紧张起来了,他捏着笔,小心翼翼的审题,笔尖还随着目光所及之处,在题干下面画了一条细线。选择题第一题就是找错别字题,很简单,安齐很快选了答案,然后是第二题,随着注意力转移到整套卷子上,安齐渐渐想不起其他的了。   安齐文科不错,语文写得很顺,作文写完之后,他看了下时间,还有二十分钟左右,于是翻转卷子,开始一道题一道题的检查。   等到铃声响起的时候,安齐终于松了一口气,站起来向外走,等出了考场,下楼梯到一楼大厅,他们还是不能走,监考老师在收答题卡、卷子、草稿纸,等他们全部收完检查完之后,已经差不多过去二十分钟了,然后教学楼的大门被打开,他们才随着人流出去了。   安齐站在花坛边张望,王超和几个男生走过来,胳膊一揽,问:“走吧,你吃饭?”王超这几人也是拿了饭票,中午不回家吃饭的。   安齐往后看了看,这时候人已经很少了,但还是没有老师的身影出现。   被王超等几人拐到食堂,食堂里已经开始排队了,几人选择了一队排着,很快轮到安齐,安齐打了两份饭菜。   王超被惊了一下,“看不出来你这么能吃?”   安齐:“给萧老师拿的。”   午餐很丰盛,有三个菜,两荤一素,每一个都打得很满,还有一个大鸡腿,安齐尝了一下,味道也十分不错。   几人坐在桌边,纷纷讨论今天的饭菜怎么这么棒,然后其他学校的学生都看着他们,有一个男生走过来,问:“你们这一份多少钱?”这明显不是他们学校的。   王超极为得意道,“不要钱!本校学生发得都有午餐卷。”   那个男生转头去队伍中和几个人说了,然后又跑到窗口问,估计是在问价钱之类的。   他们这几人坐在一起,很快便有同班的人聚过来了,快吃完了萧泽勇才来,这些人也几乎都散完了,安齐说:“饭菜都冷了。”   萧泽勇忙得满头细汗,说:“没事儿,夏天。”   安齐拿过餐盘,说:“你坐一会儿。”然后端着盘子走到窗口边,问一个盛菜的大师傅:“请问有没有一次性纸饭盒?我们老师来晚了,饭菜都凉了。”   大师傅嗓门儿响亮回答了一声,“等着!”然后转身进里面给他拿了两个类似于红烧牛肉面的那种大纸饭盒出来递给他,问:“喏,去微波炉里热一热。”   安齐连忙接过去,道:“谢谢!”   大师傅回答:“没事儿!今天高考,好好加油啊!”   安齐回了一个笑,迅速跑到一边的微波炉旁,进去转了一分钟,然后端着热气腾腾的饭跑回去。   这时其他人也都走了,就萧泽勇一个人坐着,看他忙来忙去,最后捧着饭菜过来,笑得见牙不见眼。   安齐把饭菜放在他桌前,说:“赶紧吃吧!”   萧泽勇嗯了一声,连塞了几口饭,可见确实是饿着了,吃了好几口之后,他的速度渐渐慢下来,问:“还行吧。”   安齐点点头,“写得听顺的。”   萧泽勇点点头,“下午估计要下雨,把校服穿上。”   安齐:“你还把我校服带来了?”   萧泽勇:“你别再感冒了,早上陈宇吐了好几回,也不知道有没有影响考试,她说是昨晚上紧张得没睡着,半夜爬起来看书,昨晚吹了半宿风,估计是这样着凉了。”   安齐:“夏天感冒得多难受,你自己也注意点啊,考完我们就好好休息休息。”   萧泽勇点点头,把最后几口扒完,坐了一会儿,说:“走吧。”   安齐:“是不是没汤噎着了?”   萧泽勇打了个嗝:“吃得有点快了,回去喝点水就好了,你渴不渴?”   安齐摇摇头,今天一整天他都没敢怎么喝水,但是一点儿不渴,也许是因为今天本来就是阴天,空气湿漉漉的。   两人回到萧泽勇的办公室,里面有个沙发,萧泽勇拿着杯子接了杯水咕咚咕咚喝,喝完指着沙发说,“你中午睡这儿。”   安齐:“那你睡哪儿?”萧泽勇的办公室就一个沙发,能坐2-3个人,一个人睡上去腿儿都不能伸直,何况是两个人。   萧泽勇:“我又不考试,只是走廊巡逻监考老师,中午不睡顶多没精神,我在椅子上眯一会儿就行了。”   安齐看看沙发,把萧泽勇拉过去,萧泽勇:“哎呀,又怎么了?”   安齐让萧泽勇坐下,萧泽勇:“我不睡这儿,我坐椅子上眯一会儿就行。”   安齐竖眉毛:“坐下!”   萧泽勇无奈坐下去,安齐让他找个舒服的姿势坐在沙发一侧,然后自己坐在另一侧,身子斜下去,脑袋侧趴在萧泽勇腿上,笑着对萧泽勇说:“这样不就行了?”   萧泽勇无奈,“随你,中午睡不好别怨我。”   安齐眯着眼,看起来十分放松,如同一只慵懒的猫儿:“不怪你,怪你干什么。”   萧泽勇摇头笑,从茶几下抽出一张叠好的毛巾被,撑开,披在安齐身上。   安齐枕着萧泽勇的腿,萧泽勇的腿呈自然放松状态,但还是能感觉到脑袋下的薄薄一层肌肉,安齐低声问:“萧老师,你学过武术?”   萧泽勇:“没,就是小时候打架打得多了,练出来的。”   安齐嗯了一声,“我小时候也打过架,不过每次回家都被母亲骂,后来因为家里原因,母亲给我报名跆拳道班,我学了好几年,直到最高段黑带,然后也没有谁敢和我说话了。”   萧泽勇:“哦,那可以和我切磋切磋,我从小是出了名的不怕打。”   安齐噗的一声笑了出来,抖着肩膀边笑边说,“萧老师,万一我打过你了,是不是就可以追你了。”   萧泽勇满头黑线,严肃道:“怎么又说到这个上面去了,快睡觉!还有四十五分钟!”   安齐闷笑着,渐渐也睡着了。   ☆、暑假   之后的两天,安齐考得也很顺,考完之后,他整个人都一副懒懒的模样,似乎肩膀上的担子一下子卸了似的。   萧泽勇问:“去哪里吃饭?庆祝一下?”   安齐打了个哈欠:“不想动了,就想睡个十天半个月再说。”   萧泽勇:“那就去小池塘点个火锅吧。”   安齐点点头,边打哈欠边揉眼睛。   晚饭就简单吃了个小火锅,吃完后全身暖洋洋的。   两人打着一把伞慢吞吞走在路边,安齐搭在萧泽勇拿伞的胳膊上,便走边打哈欠,下雨的天黑得早,天色很暗,仿佛天都要塌下来似的,安齐却觉得十分放松,他悄悄看着萧泽勇的侧脸,只要有他在身边,我什么都不害怕。   走了差不多五分钟到了家,萧泽勇推开门,安齐换了鞋走进去,把伞拿去阳台撑开,萧泽勇把门关上,把灯打开。   安齐走近卧室拿了两件衣服便往浴室去,萧泽勇喊:“刚吃完饭不能洗澡。”   安齐打了个哈欠,“身上粘粘的不舒服,我就冲一下。”   萧泽勇无奈,只好任他去了。   不到五分钟安齐便出来了,脑袋上还湿淋淋的,萧泽勇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看了他一眼,说:“去把头发吹干。”   安齐随意用毛巾擦了下头发,问:“吹风机在哪儿?”   萧泽勇:“就在浴室的挂毛巾的架子上,”   安齐只好转回去,把头发吹干了再出来。   安齐出来坐在萧泽勇旁边,问:“看的什么?”   萧泽勇:“七龙珠啊,没看过吗?”   安齐:“没有,好看吗?”   萧泽勇目瞪口呆,“你竟然不知道七龙珠?超级赛亚人?比克大魔王?”   安齐看了他一眼,“讲得什么啊?”   萧泽勇撸袖子:“不行,这儿都两百多集了,你得从第一集开始看,要不然不知道讲的什么。”   然后萧泽勇便找出了碟子,开始放映。   于是孙悟空再一次化身为长着猴子尾巴的小小少年,嘻嘻哈哈的开启他的寻找七龙珠之旅。   “啊啊啊啊啊啊!!!!”安齐一声怒吼,将杂志扔向天空,杂志哗啦啦飞上去,然后落下来,盖在安齐脸上,安齐四仰八叉躺在床上,好一会儿,才伸胳膊把杂志拽下来,露出一张快要郁卒的脸。   “おいでファンタシー 好きさミステリー,君の若さ隠さないで……”   手机一闪一闪震动着,安齐一个鲤鱼打滚儿从床上爬起来向下跑,脚下一滑,身子顺着床单往后趴,伴随着一阵哗啦啦的声音,安齐大叫,“喂?!萧老师!”   萧泽勇的笑声从手机里传来,有些失真,“怎么了?那边什么声音?”   安齐坐在一大堆杂志、跳棋珠子、乱七八糟的零食和床单中间,正襟危坐,“没有啊,就我一人。”   萧泽勇:“是吗?军哥和承哥呢?”   安齐:“他们睡午觉去了啊。”   萧泽勇哦了一声,“你怎么不睡啊?在干什么?”   安齐:“睡不着啊,在看小说。”   萧泽勇笑:“不知道是谁说考完要睡个十天半个月不起来的?”   安齐:“好无聊啊,现在睡了晚上就睡不着了,你那边卷子什么时候才能批完啊?”   萧泽勇:“快了,估计还有一个星期,你先忍一阵子,等我回去咱们就出去玩。”   安齐随意点头:“你快回来啊,我龙珠都看到第二部了。”   萧泽勇笑:“好了知道了。”   又聊了一会儿挂了电话,安齐身子往后一倒,死鱼状瘫在地板上,半小时后身子一滚,拽着笔记本懒洋洋坐起来。电脑屏幕上是写了一半的WORD文本,右下角的企鹅图案一闪一闪。   安齐点开,有好几个人和他联系,他一一看过去,回复了,叉掉。   不一会儿,□□又闪了,一个框蹦出来,框框连续震动三下,仿佛发羊癫疯一般,一行荧光大字跃出来,“快更新!更新!更新!更新!!!!”   安齐打字,“哦,马上。”   “不准嘴上说却不做!这句话你给我说了三遍了!但是我没有看到一个字的更新!”   安齐想了一下,“是吗?抱歉,我不记得了。”   “【火冒三丈】【火冒三丈】【火冒三丈】再不更新,我蹦过去掐死你!”   安齐:“行了行了,着什么急,这不是更新吗?”说着,安齐把文档关上,拖上去发了。   对面选择了接收文件,不一会儿,□□框里又冒出一行字,“为什么有存稿不更新?你耍我?!!!【火冒三丈】【火冒三丈】【火冒三丈】”   安齐:“总觉得后面剧情有点问题,想写顺了再发,还有点儿没写完,我在考虑考虑。”   “。。。你以为我这个铁杆粉丝是干什么的?你可以和我商量啊?我可以给你一些建议的!”   安齐顿了一下,“哦。建议呢?”   “……【火冒三丈】我还没看!”过了大概半个小时,对面发过来一段文字,安齐凑过去看了一会儿,茅塞顿开,然后啪啪啪开始打字。   高考之后,萧泽勇被派去阅卷,走之前把安齐匆匆送到这里,还连同给他新买的笔记本。   安齐每天无聊得要死,买了一堆杂志,查了许多资料,最后开始在网上连载小说,每天更新约9000字,文笔不错,剧情不错,安齐很快便有了一些粉丝,而正在这时,他又卡文了,因此才出现这么一幕。   大概四个小时之后,安齐僵硬着手指头往后一躺,觉得自己累瘫了。   “嘟嘟嘟!安齐,走了!出去割稻子!”   安齐哀叫一声,“安齐不在!”   苏承傅,“那不知道回答我的这位小哥是谁?”   安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钱先生(齐安qian)是也。”   苏承傅,“如果钱先生晚上想吃到甜津津的西瓜的话,那么就请跟我们一起出去吧。”   安齐把自己缩起来,声音闷闷地,“钱先生不喜欢吃西瓜。”   苏承傅,“是吗?那我们走了,晚上的西瓜就我和军哥分了吧。”   “等等!”安齐哀嚎一声,从地上爬起来。   虽然已经四点钟了,但太阳仍旧火热,把他们的影子拉得老长,安齐带着草帽背着筐,坐在三轮摩托车后,伴随着蹬蹬蹬的声音向远处驶去。   苏承傅坐在另一边,笑盈盈看着他,问:“萧泽勇什么时候回来?”   安齐:“大概还有一个星期吧,具体时间我也不清楚。”   苏承傅,“是不是很无聊?高考完了通常都这状态,猛然一下子时间这么充裕,又没事可做,总会觉得特别无聊的。”   安齐打了个哈欠,“还好,每天还有活儿做呢,其实挺有意思的,我从小没来过农村,没下过田。”   苏承傅,“这有什么意思?收稻子最累了,这几天趁着早晚抢收完,到时候打了新米蒸着吃,可香了。等闲了,再带你去抓虾,红壳大虾,钳子这么长,加了辣椒油焖,边吃边聊边看电影,可舒服了。”   安齐被他说得有些流口水了,问:“什么时候能干完这些?”   苏承傅:“把田里的东西都收了就算是干完了,估计那时候萧泽勇也回来了,到时候给你们做大餐。”   “好啊!”安齐激动地嗷嗷叫,“我要吃肉!”   三人戴着草帽下了车,风吹过,带来层层热浪,安齐忍不住掀开衣服下摆,皱着眉毛,“热死了!”   苏承傅盯着他,“你竟然有腹肌?”   安齐低头一看,问:“你没有吗?”   苏承傅被他看得脸有些发烫,怒吼:“……我当然有啊!”   “噗哈哈哈哈哈!”李军爆发出一连串响亮的笑声,肩膀抖个不停。   “你笑什么?!想找打啊!”苏承傅怒吼,紧接着便传来李军的几声惊叫和断断续续的笑声。   于是等萧泽勇终于回来的时候,安齐已经晒成了小麦色,看着非常健康,他甚至显摆地撩起衣服下摆给他看,得意道:“八块!”   萧泽勇边收拾行李边敷衍道:“哦哦八块,可喜可贺,可口可乐!”   安齐(=-=):“我还有肱二头肌,你有吗?”说着,比划着右臂,做出大力士的动作,还别说,大臂上确实拱起了健美的弧度。   扑哧,萧泽勇扭头忍不住笑出声来,安齐整个怒了,“你笑什么!”   萧泽勇看了他一眼,笑得更厉害了,安齐冲上去要扒开他的衣服看腹肌,他绝对不相信整天坐办公室的萧泽勇竟然有腹肌!   萧泽勇躲闪不过,被他一下子掀开,安齐愣住了,萧泽勇笑着把衣服放下,问:“我的腹肌怎么样?”   安齐有些恼羞成怒地瞪了他一眼,道:“一般般啊!”   “哦?就一般般?”萧泽勇笑盈盈说,突然出手袭击,一下子把安齐扛在肩上,问:“那我的肱二头肌怎么样?”   “你放开我!”安齐被萧泽勇轻而易举抗在肩上,愤愤道:“一般般!”   “还一般般?”说着,萧泽勇作势要圈着安齐的腰转而把他提着,安齐被他翻转,吓得连连惊叫,“你放开我!”   萧泽勇哈哈大笑,问:“我的肌肉怎么样?漂不漂亮?”   安齐咬牙道:“漂亮!漂亮死了!快放开我!”      ☆、暑假二   两人玩闹一阵,等萧泽勇把东西好不容易都收拾好的时候,已经过去三个小时,到了晚饭的时间了。   笃笃笃,李军敲门。   “进来。”萧泽勇道。   李军站在门口,说:“走了,下去吃饭!”   萧泽勇拎着安齐往前走,“来了。”   三人下楼,萧泽勇道:“好香啊,闻得我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李军嘿嘿笑,“馋什么?有本事找个厨艺好的伴儿啊!”   萧泽勇斜了他一眼,“操的不是你的心,还是想想怎么你这庄子今年怎么不赔本吧!”   安齐好奇问:“庄子挺好的啊。”   李军:“今年肯定不赔,皇帝不急太监急。”说着,意味深长往萧泽勇胯间瞟了一眼,那眼神,不言而喻,萧泽勇怒气丛生,猛地上前将他脖子揽住,李军一个后仰退开,两人在狭小的楼梯上你来我往好不热闹,安齐看得心潮澎湃,大声叫好。   苏承傅从厨房走出来,怒道:“李军!你干什么!”   话音未落,李军刚停下手,便被萧泽勇一只脚一拦,整个人在楼梯上弹了一下,然后跃下四个楼梯,直直蹦到一楼地板上。   苏承傅吓了一跳,看李军安全降落,还转头冲他得意一笑,脸立刻黑了,恨不得冲上去揍他一顿,无奈现在两手端着汤碗无法动弹。   萧泽勇和安齐也从楼梯上下来了,三人围坐在餐桌上,萧泽勇哇了一声,“这么丰富啊?都是做给我吃的?军哥你不行啊,如果我不来,你还吃不到这么多好吃的吧?”   李军被他挤兑了也不生气,拿着瓶啤酒扔过去,说:“酒桌上分胜负!”   萧泽勇一把接着,笑说:“谁先谁输!”   安齐偷偷从旁边拿了瓶啤酒,想要自己喝,苏承傅再次从厨房走出来,说:“谁都不准喝!喝醉了又来耍酒疯,我可吃不消!”   四个人热热闹闹地吃了一顿,边吃边聊,而安齐此时也已经算是进入了他们这个小圈子,和他们聊天也聊得格外愉快,兴致高昂处,几人都喝了酒,李军是从军队里走出来的,自然能喝,而萧泽勇竟然也酒量十分不错,和李军半斤八两,到散席时,安齐和苏承傅一人扛着一个人,相视苦笑。   安齐扛着萧泽勇的肩膀,萧泽勇喝醉了,身上热气腾腾,却又如瘫软无骨,安齐个子不高,力气也不是特别棒,扛着1米85的高个子萧泽勇,十分吃力,扛着他一路磕磕绊绊。   “累死我了!”安齐把萧泽勇摔在床上,揉捏着肩膀,龇牙咧嘴。   萧泽勇则醉醺醺地、一动不动躺着,嘴里还呢喃着什么,安齐凑过去,“你说什么?”   “……好……”萧泽勇喃喃道。   安齐皱着眉头,凑在萧泽勇耳边道,“你刚刚说什么?再说一遍?”   萧泽勇胳膊一挥,打在安齐背上,发出啪的一声,安齐龇牙咧嘴,把他的胳膊推下去,再问的时候,萧泽勇什么反应也没了,不一会儿,竟然还打起了呼噜。   安齐真是无语了,拿了衣服去浴室洗澡,五分钟冲完,换上五分短裤走出来,边走边用毛巾胡乱擦着头发。   安齐往床上一看,萧泽勇还四仰八叉睡着,呼噜打得格外欢快,声音如同一首欢快明朗的交响曲。   萧泽勇在这里呆了两天,安齐的成绩要出来了,两人便也告别了李军夫夫,回到了家。   大概有二十来天不着家,两人回来第一件事便是先打扫了房间,劳动了一下午,忙完后打开窗户,阳光射进来,微风轻轻吹拂,蝉鸣声格外旺盛。   两人正窝在沙发上打游戏,安齐的手机响了,他接起来,“喂?”   “喂安齐?我是赵长宇,你查成绩了吗?”   安齐:“不是还没出来吗?”   赵长宇:“嘿嘿,其实就是想问问,你明天有时间没?”   安齐:“说。”   赵长宇:“成绩出来之前我们几个想聚一聚,吃个饭。”   安齐:“哦,还有谁?”   赵长宇:“能有谁?不就是王超、邓凯、朱颜丽、王珊珊吗?”   安齐:“好啊。”   赵长宇:“嘿嘿,还有就是,你能不能给萧老师说说,到时候请他也来?”   安齐看了一眼萧泽勇,“萧老师?”   萧泽勇正在津津有味地吃西瓜,闻言凑过去,“什么?”   赵长宇:“是啊,也算是咱们对萧老师的一个答谢宴吧,怎么样?”   安齐挑眉:“好啊,到时候我和他一起去,时间呢?”   赵长宇:“那就这么说定了!明天下午5点半,咱们在西门广场华威见面。”   挂了电话,萧泽勇问:“谁打来的?”   安齐:“赵长宇,请你吃饭呢!”   萧泽勇笑:“赵长宇最滑头,怕我不去还找你来请。”   安齐:“你不去?”   萧泽勇:“几个人?还有谁?”   安齐:“加上我和他,六个人,都是平常玩得来的。”   萧泽勇:“学校规定不让学生请老师吃饭,不过咱们几个私下聚聚也挺好的。”   安齐笑,踢他,“带头不遵从校规,你带的好头。”   两人打游戏玩到了晚上十一点才依依不舍洗漱睡觉,说也奇怪,安齐一个人呆了十几天,还专门挑了几款评分高的游戏玩,可总觉得无趣,可是今晚和萧泽勇一起玩,两个人说说笑笑,时不时还斗嘴,时间却仿佛过得特别快,游戏也仿佛特别好玩,到处都是关卡,冲关之后也特别高兴。   安齐笑着看萧泽勇,甜蜜地想,这就是爱情的魔力吗?   萧泽勇笑着回头看他,“怎么了?”   安齐摇摇头,说:“没事。”   萧泽勇把灯关掉,卧室陷入一片漆黑,安齐躺正身体,双手交叠放在腹部,突然说:“就是想起,高考完了,我也可以正大光明追求你了。”   “咳咳咳!”对面突然传来一阵猛烈咳嗽,安齐嘴角弯起,闭上了眼睛。   次日,两人都赖床了,起了一年的早床,勉强赖到八点钟,都受不了起来了。   “我先!”安齐穿着宽松的衣裤抢先进入厕所,飞速洗漱一番后,奔向厨房。   萧泽勇洗漱完出来,边用手扒头发边问,“早上吃什么?”没人回应他,他四处看了下,突然耳朵一动,走向厨房门口,拧动门把手,探头向里。   “你在干什么?”萧泽勇惊恐地看着里面。   “啧!”安齐正左蹦右跳、抓耳挠腮站在锅前,锅里传出滋滋啦啦的声响和鸡蛋有些焦糊的气息,他一边挥动着铲子一边蹦跳着拿着盘子在干什么。   好不容易把东西盛出锅,安齐舒了口气,对着门口道:“等一会儿就好了。”   萧泽勇脸似乎要石化了,“你、在干什么?”   安齐穿着围裙正在捞面,捞完面回头道:“嘿嘿,你猜?”   萧泽勇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他站在门口,时刻准备着万一安齐炸了厨房他能立刻过去解救。   不过可惜,安齐没有炸掉厨房,他端着两盘意面出来,放在桌上。   萧泽勇凑过去看,安齐问:“怎么样?没有炒糊吧?”   萧泽勇不答,只是目光中带着怀疑,安齐解了围裙出来,说:“坐下吃饭呀,你站着干什么?这么一副怀疑的眼光,我能下毒啊?”   萧泽勇挑眉:“笑话!我能怕你?”   安齐做出邀请坐下的手势。   两人落座,安齐双手交叠撑着下巴,笑意盈盈看着萧泽勇,萧泽勇看了他一眼,拿起筷子,夹了一筷子往嘴里塞。   安齐大眼里满是期待:“怎么样?”   萧泽勇神色有些古怪,他吞咽下去,点头说:“嗯,还不错,你试试看。”   安齐闻言笑嘻嘻的,夹了一筷子卷成鸡蛋大,往嘴里一塞,刚咀嚼两下,表情慢慢凝固了。   “哈哈哈哈哈哈!”萧泽勇大笑出声。   安齐表情古怪的把意面咀嚼完吞下去,满脸懊恼,“我把糖看成盐了。”   萧泽勇闻言笑得更厉害了,体力不支般单手撑着额头,肩膀一耸一耸。   潇洒容易感染,安齐也笑了起来,说:“你竟然这么狡诈,还骗我!”   好一会儿,萧泽勇慢慢平复了,脸上却还挂着笑意,说:“下次还是我教你吧。”   安齐叹了口气:“本来想给你□□心早餐的,没想到做成这样。”   萧泽勇石化了般一动不动。   “哈哈哈哈哈!”安齐哈哈大笑。   萧泽勇:妈的这小子是要上天啊,竟然还敢调戏他!   两人最后勉强吃了点,吃完,安齐拿了笔记本坐到沙发上,刚开电脑,登陆了□□,便看到右下角图标跳动,一一点开了看,果然又是催更的,萧泽勇凑过去,问:“干什么?”   安齐迅速把□□叉掉,“没事,写点东西。”   萧泽勇知道他文笔不错,上次得奖之后一直想写点东西投稿的,但是没有时间,于是呼噜了下他脑袋毛。   ☆、有只鸟      安齐甩了下脑袋,窝在单人沙发里,噼噼啪啪打起字来。   萧泽勇把两人的换洗衣服扔进洗衣机,对着阳光打了个哈欠,又给阳台上的吊兰浇了点水,然后拿了本书看起来。   下午,两人饭后窝在沙发里看了个电影,萧泽勇时不时摸安齐的脑袋毛,安齐看到中途便困了,头一点一点靠在萧泽勇肩膀上,萧泽勇看了他一眼,把声音调小,不一会儿,也觉得困了起来,于是合上电脑,和安齐缩在一起,头靠着头,胳膊揽着肩膀的睡了。   两人一觉睡到三点钟,起来的时候身子又麻又僵,安齐跳起来抖了两下,萧泽勇正喝水,差点儿喷出来。   怎么了?安齐侧头示意。   萧泽勇笑着摆摆手,示意没事。   萧泽勇去阳台上收衣服,一只鸟不知何时飞了进来,却又不知道怎么飞出去,看他进来一惊,呼扇着翅膀飞进客厅,安齐正在收拾电脑,突然觉得脑袋上一重,一只鸟从他脑门儿上掉下来,摔落在茶几上。   啊啊啊啊啊!人类!!!安齐觉得自己似乎能够听到拿只小鸟的惊叫,小鸟一边盯着他们这两个巨人,一边叽叽喳喳地拖着翅膀在茶几上蹦蹦跳跳,突然脚下一绊,摔了个跟头,从茶几上滚了下去。   萧泽勇走过来,和安齐面面相觑,安齐指着它:“有只鸟。”   萧泽勇:“嗯,刚才从阳台上冲进来的。”   正说着,那只鸟不知怎么扑棱着翅膀飞起来了,只是它右边翅膀似乎是受伤了,飞起来摇摇晃晃的,似乎马上就要摔下去似的,果不其然,两人眼瞅着它滑翔下去,在沙发上摔了个狗□□。   安齐飞也似的扑过去,小鸟似乎意识到了有危险靠近,扑棱着翅膀蹦蹦跳跳、要飞不飞地在沙发上跃动,而安齐自然是扑空了,身子摔在沙发上。沙发猛地下陷,小鸟扑棱着翅膀又跳回来了,跳到安齐毛茸茸的脑袋上,啾啾捉了两下,然后在安齐起来之前,飞速扑棱着翅膀跳走了。   安齐自然不敢突然起来让小鸟再次摔下去,结果这样反而让这小家伙有恃无恐地捉了他两下,安齐跪坐在沙发上,捂着脑袋满脸低气压。   萧泽勇底笑,“你抓它干什么?”   安齐:“我就要抓它!”   安齐再次回头再房间里看,小鸟不知何时已经蹦到餐桌上去了,它在餐桌上蹦蹦跳跳,啄隐着茶杯里的水,安齐大叫:“在那儿!”   小鸟被他叫得猛然一惊,回头看了一眼,扑棱着翅膀继续蹦蹦跳跳向前飞。   安齐奔过去,小鸟已经向着卧室方向走了,它停在书桌上,似乎回头嘲笑了一眼安齐,拉了一坨绿白色的东西在一个本子上。   “我的笔记本!!!”安齐大叫着扑过去,小鸟已经飞速跳下去,扑棱着翅膀躲到床底下去了。   安齐扑过去,抖着手拉起他记着各种思路和灵感的笔记本,那坨白绿色东西正趴在他刚刚梳理的大纲上面!感觉心里在滴血,我的笔记!!!   萧泽勇走进来,噗的一声笑了出来,安齐回头看他,萧泽勇在他的怒气冲冲的视线下举起双手,“我投降。”   安齐跪下来,撅着屁股往床底下看,那只小鸟正笨拙地扑棱着翅膀爬到最里面去了。   这是一只灰扑扑的不知道什么品种的小鸟,与肥肥的肚皮不相称的是灵活转动的头和纤细的爪子,但他似乎受伤了,右边翅膀耷拉着没法收起来,飞也是一蹦一蹦,不平衡地滑翔。此刻,他正缩在床底最里面,床下面黑黢黢的,只能看到小鸟偶尔晃过的身影。   安齐要爬进去也可以,只是床底下都是灰,他怒气冲冲站起来道:“饿死它!”   萧泽勇笑:“好好好,饿死它!”   安齐还是很生气,他看了笔记本上那一页,怒气冲冲地走出去。   萧泽勇不厚道地扶门闷笑,不一会儿走出去,安齐正在在打字。   萧泽勇随口问:“还在写?”   安齐:“趁着我还记得在笔记本上写的东西。”   萧泽勇笑着点点头,“加油!”   5点钟,两人出门,出门前,安齐又去看了眼小鸟,小鸟窝在床底下,也不出来。   萧泽勇:“怎么样?还在?”   安齐:“它还不出来,底下脏死了,别等会儿我们走了它跑出来把家里弄得乱七八糟。”   萧泽勇:“那把它赶走?”   “不要!”安齐说:“它在我笔记本上拉屎,我还没有和它清算呢!”   萧泽勇:“好好好,不赶走,只是我们出去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它大概要饿死了。”   安齐:“那要不,给它放点吃的?”   萧泽勇:“的,放点儿水和米进去吧。”   安齐:“鸟不是吃虫子吗?”   萧泽勇:“额,难道你要给他抓虫子?”萧泽勇一脸只要你敢抓虫子放在他床底下,你就别想在进门了的表情。   安齐讪笑,“嘿嘿,我去查查它吃什么。”   安齐再次开启电脑,在网上查来查去,说:“有专门的鸟饲料,不过最好还是给它们吃虫子。”   萧泽勇看了他一眼,回头到厨房拿了个盘子,削了只苹果放上去,然后拿了个碗装上水,放在床底下之后,回头说:“先这样吧,等会儿出去顺便买点饲料。”   安齐点点头:“听说鸟啄果子吃,这样应该也挺对它胃口的。”   萧泽勇摇头笑。   两人出门,半小时后,西门广场华威三楼包厢。   两个人过去的时候,已经来了好几个了。   “萧老师!”朱颜丽叫道,其他人也纷纷叫。   萧泽勇点点头,说:“看来这几天过得不错啊?脸都圆了?”   朱颜丽捧着脸,惊叫:“我的脸圆了?”   萧泽勇爽朗笑出声,王珊珊笑道:“萧老师逗你玩儿呢!”   安齐笑道:“你抽屉里全是零食,你不胖谁胖?”   朱颜丽双手撑腰:“这你就不懂了吧!我这是易瘦体质,不多吃点,瘦成纸片人了怎么办!”   几人轰然大笑,安齐感叹:“厚脸皮啊!”   萧泽勇看着包厢里几个正在打麻将的小子道:“唉唉唉,我还在呢,这就打起麻将来了?”   赵长宇嘿嘿笑道:“萧老师来一把?”   萧泽勇:“算了,我怕我上去你们今天就得光着屁股出去了。”   王超:“哟好大的、口……气。”在萧泽勇笑盈盈的目光下,王超的音调一降再降,勉强说完这句挑衅的话,已经开始缩脖子了。   萧泽勇:“看来你很行啊!”   邓凯:“王超玩游戏方面那可是一通百通。”   王超:“嘿嘿,手气好,手气好。”   赵长宇:“MD,好不容易攒的点儿钱都给你了,你跟我有仇是不是?”   萧泽勇走到赵长宇身边,看着他的牌,说:“萧老师来给你翻盘。”   赵长宇连忙站起来,萧泽勇坐下后,给他端茶送水,说:“萧老师你可要给我做主,要不然我还真压不下这小子了。”   萧泽勇:“放心,孙悟空逃得过如来佛的五指山?”   王超:“萧老师,论学识,我不如你,可论游戏,别说我不尊老爱幼。”   “哟呵,说你胖你还喘上了。”安齐走过来,“我也来看看,是什么东西能把你从游戏厅拉出来?”   王超眯着眼瞧着萧泽勇放桌上的钱包,一个大小伙贼眉鼠眼地笑着,硬生生笑出了一股子猥琐气质,仿若一头大尾巴狼,死死盯着眼馋的那块肉。   一个小时后,伴随着萧泽勇的一声“清一色”,王超僵硬着手指,呆呆的看着萧泽勇,然后忽然哀嚎一声,“萧老师我错了!你饶了我吧!小的有眼不识泰山!”   萧泽勇笑问:“尊老爱幼?”   王超:“不是不是!是尊敬师长!”   萧泽勇示意:“那把这局的赌资付了吧。”   王超哀嚎,“萧老师,给点儿钱我打车回家吧。”   周围人大笑,萧泽勇笑:“行了,算是我请你了,不过以后上学上班回来,可要请我吃饭啊!”   王超连忙道:“一定!”   几人又说又笑,萧泽勇在里面没有一点儿老师的架子,反而像个可靠的大哥一般,和他们打成一片,吃了饭,又去唱歌,直疯到十点多才散了。   萧泽勇:“回到家记得给我发个短信!”   和众人道别,萧泽勇和安齐走在路边,夜晚热气渐散。   安齐:“还有一天。”   萧泽勇:“怕吗?”   安齐:“不怕,只是有些紧张。”   萧泽勇揽住他的肩膀,“我相信你。”   安齐侧仰头看他,笑了一下,“记得给我的奖励。”   萧泽勇:“忘不了,只要考到620分以上,带你去买手机。”   安齐抿嘴笑,“这是你说的啊,到时候手机随我挑。”   ☆、吵死了   两人回到家里,已经十点半了,萧泽勇换了拖鞋进去,说:“去洗漱吧,这么晚了。”   安齐一进门就去了卧室,不一会儿传来他的声音,“它吃了!”   “吃了什么?”萧泽勇走进去,看到安齐蹲在自己床边看着什么,这才想起来拿只不速之客。   安齐见他进来,拿着切成小块的苹果过来,说:“你看,这上面就是它啄的。”   萧泽勇点头:“嗯嗯,好了,一只鸟儿,它饿了自然是会吃东西的。”   安齐却很兴奋,他跪趴在地上看着床底下的鸟儿的身影,边看边轻声说:“它睡着了。”   萧泽勇:“所以你也快去睡,等会儿别把它吵醒了。”   安齐兴奋地点点头,拿着换洗衣服冲进浴室。萧泽勇解了两颗扣子坐在床上,摇头笑。   安齐是被清脆的鸟鸣声吵醒的,他昨晚太过紧张,在床上一直睡不着,估计到凌晨才迷迷糊糊睡过去,他被鸟鸣声吵醒,迷迷糊糊扒着闹钟看了一眼,才6点钟,这么早?   安齐翻了个身子,继续睡,然而鸟鸣声不断,时刻吸引着他的注意,让他不得安眠。他一阵烦躁,将枕头压在耳朵上,身子不停翻滚。   萧泽勇也被吵醒了,迷糊道:“什么声音啊?”叽叽喳喳的叫声不停,安齐终于忍不住了,他扒着脑袋从床上爬起来,抬起头便和一双绿豆眼对视,安齐眯缝的眼睛渐渐睁大,这!这是!   “鸟!”安齐叫道。   “啾啾!啾啾啾!”鸟儿继续欢快叫了几声,圆滚滚的小身子迎着金色的阳光,在书桌上蹦来蹦去,它不停朝窗户蹦,却被窗户阻住了去路。   “那时玻璃,你出不去的。”安齐伸手。   鸟儿刚见他伸手过来,便翅膀一掀,朝着远处蹦去,安齐:“而且你翅膀受伤了,出去了也飞不高,马上会掉下去摔死的。”   然而鸟儿听不懂他说什么,鸟儿在远处蹦蹦跳跳,时不时低头啄一啄,似乎是希冀能从地上啄到什么好吃的。   安齐打了个哈欠,下床把昨日剩下的水和苹果块拿起来,苹果已经氧化泛着一层黑色,安齐把东西端到厨房,换了新水和四五粒筛子大小的西瓜块和刚买的鸟饲料,然后端过来放在书桌上,桌上的东西他已经收起来了,现在上面十分干净,想了想,安齐拿了几张报纸过来,铺在桌子上。小鸟在床底下一番乱曾,羽毛上挂着灰,看着十分狼狈。   小鸟似乎已经不怕他了,见他铺上报纸走了之后,便扑扇着翅膀,凑到盘子边,先尝了一口西瓜,似乎是味道不错,它又低下头连啄起来。   安齐远远看着它吃东西,走近一步,小鸟抬头看他,后退一步,小鸟继续吃,安齐又打了个哈且,拽着被子到沙发上补眠。   萧泽勇睡到七点钟也醒了,小鸟叽叽喳喳个没完,他看到书桌上的报纸和碗盘,再看安齐床上已经没人了,他换了衣服往外走,开了门便看到沙发上正窝着一个不明物体,他走近,看见安齐裹着被子缩成一团睡得极为香甜。   萧泽勇看到此情景便打了个哈欠,想睡个回笼觉,但又其实没那么困,便直接去洗漱了。   安齐醒来,已经八点多了,他迷糊了一会儿,才想起来自己在哪儿,今天是什么时候。他站起来将被子抱着,推开卧室门走进去。   “萧老师!”安齐惊叫。   “怎么了?”萧泽勇从阳台上冲进来,安齐全身僵硬伸手指着卧室里面。   萧泽勇冲了过去,也全身僵硬了。   小鸟似乎是看卧室没人了,十分欢快地在整个房间乱飞,重点关照部位自然是两人两张柔软的床,将身上的灰在床上乱蹭一通,然后顺便解决了拉粑粑问题,小鸟十分欢快地在萧泽勇床上叠好的被子上窝起来,眯着眼睛晒太阳,十分惬意的模样。然而与它的惬意形成十分鲜明的对比的,便是整间房间的乱七八糟,以及安齐床上正中央一坨白绿色的不明物。   安齐:“我要杀了它!”   萧泽勇拽住怒气冲冲的安齐,安齐胸脯剧烈起伏起来。萧泽勇劝道:“我们还是先把它洗一洗吧,要不然我们刚收拾好,它再乱扑一通,房间里就又脏了。”   然而小鸟早已在两人怒气冲冲看着它的时候,出于对于危险地警觉性,早已扑棱着翅膀藏到床底下去了,它似乎觉得,只有这里是那两个巨大的怪家伙进不来的地方,安全得很。   它当然想错了,当萧泽勇临时用纱布、别针和撑衣杆做了个捕鸟网之后,它的末日便来临了,萧泽勇在几个回合之后轻而易举的抓住了它。床底下虽然萧泽勇他们进不去,然而小鸟它自己也难以蹦跳躲闪。   拽着杆子把小鸟拖出来,安齐已经围上来了,他伸了根手指头去戳它,然而它伸脖子便是一啄,还好安齐反应得快闪开了,否则以小鸟刚才的狠劲儿,估计手指头要被啄出血了。   “它野着呢,别碰它。”萧泽勇说着,塞了个迷你伊莉莎白项圈在它脑袋上,小鸟似乎也在迷茫,为什么两个巨大的怪家伙都不见了?   迷你伊莉莎白项圈是用大瓶营养快线的上瓶口做的,在外层涂了白色涂改液,倒也十分像模像样。   两人捧着小鸟去洗澡,小鸟十分不配合,它看不见自己的情况,估计有些害怕,翅膀总是在扑棱,水花四溅,他们不但没法把肥皂摸均匀,而且冲洗的时候总是有水花打到脸上。   安齐指头在伊莉莎白圈上弹了弹,小鸟脑袋晃了晃,挣扎得松了些,似乎是被震晕了,安齐愉快得嘿嘿笑了几声,有几分大仇得报的感觉。   好不容易洗完了小鸟,小鸟羽毛黏在身上,露出光秃秃的肉,“好丑。”安齐嫌弃道。   萧泽勇给他拿毛巾擦身子,放在太阳底下,对安齐说:“给你拿着,我去找个窝。”   安齐欢快接过去,小心翼翼捧着。   萧泽勇则拿出剪刀、透明塑料片、万能胶等,不一会儿,就在一个正方形纸盒子里五面开了口子,并且用透明塑料片补上,这样就能看清里面的情景了,而且他还在顶面戳了许多透气孔。   外表简单做完了,萧泽勇又拿了一个小盒子贴在角落里,再放几层软布,布置得十分舒适。   安齐在旁边看着,连连惊叹,“萧老师你太棒了!”   做完之后,萧泽勇打开小鸟新家的顶部,安齐捧着小鸟把它放进自己的窝里,然后萧泽勇盖上盖子,将小鸟的新家放在窗口,太阳透过窗户和透明塑料片,晒在小鸟身上,小鸟乖乖窝着,似乎也十分享受。   做完这一切,两人便开始收拾屋子,一只鸟能够破坏多少东西?只是它身上实在太脏,所到之处留下一连串灰爪印,它还爱啄东西,时不时啄着个什么东西飞起来,不一会人又抛下去,于是房间里说乱不乱,但也实在算不上整洁。   两人索性一起换下被套、床单、沙发套、窗帘等,然后安齐站在书桌前,问:“这些书怎么办?”   萧泽勇看过去,书桌上靠近窗子的一侧,有一整排的书本,都是安齐高三复习的东西,只是现在?萧泽勇道:“往柜子里放吧。”说完,萧泽勇拉开书桌两侧的柜子,里面已经放了许多卷子和书本还有一些碟片杂物,两人蹲下去收拾,杂物全部拿出来,把书本塞进去。   好不容易弄完,整张桌子也需要擦一擦,安齐提着分门别类的杂物走进客厅、分别安置。   还好前两天,两人就进行过大扫除,所以只需要把房间外表的灰尘和一些被小鸟弄脏的东西全部收拾一下变好了,结束的时候,安齐看了下时间,大叫:“饿死了!”   萧泽勇也看了下时间,“10点了,先吃点零食垫垫肚子吧,中午想吃什么?”   安齐拿出两个小面包,扔给萧泽勇一个,另一个拆开塞嘴里,说:“想吃西瓜!”   萧泽勇笑笑,拿出冰箱里的西瓜切一块给他,说:“总不能光吃西瓜,是不是太热没什么胃口?”   安齐吃着冰凉爽口的西瓜,说:“有胃口啊,也会饿的,只是不知道吃啥。”   萧泽勇:“等会儿跟我一起去一趟菜市场,买点茼蒿、凉菜、西红柿、提子,再来只烤鸭吧。”   安齐听到烤鸭便觉得有些馋了,因此连连点头。   ☆、638   两人出门,6月末的天气有些热,但还能忍受,萧泽勇穿着简单的POLO衫和牛仔裤,安齐则是宽松的白T和七分牛仔裤,显得有些孩子气。   出了小区走十分钟,便到了菜市场,菜市场十分热闹,即使现在已经十点钟了,但也是人头攒攒。   萧泽勇个子高,安齐跟在后面总能看见他的身影,然而人太多,他不得不不停地在人群里挤窜,好不容易萧泽勇站在一个小摊前翻看茼蒿,安齐立马跟上去,萧泽勇挑了一捆鲜嫩多汁的,要走的时候,直接拽住安齐的手臂。   安齐盯着萧泽勇的手,悄悄拧动胳膊将自己的手递进去,萧泽勇感觉到了,但是市场人太多,他也没有多问,安齐窃笑,盯着两人紧紧相握的手,恨不得时间就此停住。   萧泽勇拽着安齐,这一次两人走得慢多了,慢慢在市场逛着,不一会儿东西买齐了,两人走出菜市场,安齐连忙说:“我帮你提。”   萧泽勇因为一手要牵着他,于是东西都由另一只手提着,安齐凑过去拽红提和西红柿,这样两个人就站成对面,一侧手紧紧牵着,一侧手碰在一起把纠缠在一起的塑料袋分开。   他们自己倒不觉的,只是其他人看到都好奇的看了两眼,这样暧昧的场景,这样一秒钟都不愿分开的紧紧相握的双手。   待两人终于分好了塑料袋,再次向前走时,安齐的耳朵红了,他低头看着两人紧紧相牵的双手,激动地心砰砰乱跳,他们在阳光下、人流如织的大街上,手牵手一起走,他甚至害怕自己的手心出汗让萧泽勇察觉到,他们已经出了拥挤的菜市场,不用牵在一起了。   在安齐偷笑的目光中,两人牵了一路,直到回到家门口,萧泽勇极其自然地松了手去寻口袋里的钥匙,安齐轻轻惋惜了下,然后脸上又浮起笑容,他捻了捻手指,偷偷回味着刚才的幸福感。   两人把东西提进屋,安齐道:“我给你打下手!”说着也跟进了厨房。   厨房里,萧泽勇正在整理今天买回来的东西,闻言道,“洗茼蒿,会吗?”   安齐疑惑问:“用水洗啊,为什么不会?”   萧泽勇:“亏你老吃,茼蒿的根部和老叶都要掐掉的。”说着,从橱柜里拿出一把剪刀和一个洗菜娄,给安齐示范,安齐了然点头,“知道啦知道啦!你去忙别的吧!”   安齐伸手去帮忙,萧泽勇在一旁看着,扯了个黄叶出来,无语道:“你下剪子的时候好好看一看不行吗?”   安齐低头看了一眼,果然,他下剪子的速度太快,不小心把黄叶子带进去了,“知道了!”安齐伸手扒了扒,把几片剪短的枯叶黄叶摘出去。   不一会儿,萧泽勇又叹气,“你不能为了速度,只留一点儿嫩叶,其他的都剪掉啊。这样一把也不够拾掇出一盘的啊。”   安齐呆了下,呵呵笑,“我再来一遍,你看看。”说着,手上速度慢了下来,先是扒掉老叶,然后再剪掉根茎,连续摘了几个之后,萧泽勇才点点头,“又不着急,你慢慢弄都行。”   不一会儿,一把茼蒿就全部收拾完了,安齐把收拾好的茼蒿放在水池里,开始一片片叶子进行冲洗。   洗完之后,他便看着萧泽勇在切菜,笃笃笃的菜刀敲击砧板的声音格外清脆,他的动作也很好看,颇有种连绵不绝、潇洒利落之意。   把土豆丝放进碗里,泡上凉水,萧泽勇回头问:“怎么了?这么看着我?”   安齐笑:“看你怎么这么帅啊,我眼光真是好啊!”   萧泽勇捏着西红柿的动作一顿,有些哭笑不得,他又来这一套了,然而心却还是不自觉地砰砰砰快速跳动。   然而无论如何故作轻松,第二天还是如约而至,早上5点多,安齐就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了,顶着一对黑眼圈,安齐干任何事都心情烦躁,最后还是只好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连想发下呆都走不了神。   萧泽勇醒来时看到他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笑问:“怎么跟一晚上没睡似的?”   安齐在床上打滚:“怎么办啊我好紧张啊!!!”   萧泽勇起床:“我还以为你没心没肺呢,怎么?也会紧张啊?”   安齐脸埋在枕头底下,闷闷道:“几点了?”   萧泽勇看了下闹钟,“七点。”   安齐哀嚎一声,“七点多少?”   萧泽勇:“七点还差五分。”   安齐:“……啊!!!!!”   萧泽勇:“扑哧。”原谅他没心没肺地笑了。   安齐抬头,瞪着乌青大眼控诉道:“你好无情!”   萧泽勇笑:“对,我好无情,我好残酷,我好无理取闹。”   安齐:QAQ   大概安齐真的是太紧张了,竟然战斗力低下瞬间败成渣渣。   不一会儿,萧泽勇进来,问:“吃早饭了?”   安齐翻了个身,呈大字躺在床上,气若游丝道:“我、不、饿。”   萧泽勇:“姜记生煎也不吃?”   安齐一个鲤鱼打滚从床上爬起来,迅速洗漱完毕,坐在餐桌前。   萧泽勇打开包装盒,姜记生煎还冒着热气,鱼片粥温热浓稠,散发着淡淡的醋香。   萧泽勇夹了个生煎放在安齐面前的碟子里,“先吃饭。”   安齐夹了来,塞进嘴里狠狠咀嚼几下,温热的汤汁并不烫,然而滑入食道,却让他有了种淡淡的满足感。   八点钟,安齐坐在电脑前,电脑页面已经是查询页面了,萧泽勇站在他身后,一只手绕过他的身子撑在桌子上。   安齐面色发白,手心里全是汗,萧泽勇压住他的肩膀,“先输准考证号和查询密码。”   “哦,好。”安齐这才反应过来,手指在键盘是滑过,不一会儿,准考证号和查询密码已经全部输好了,安齐不停地盯着电脑页面右下角的时间看,仿佛只要一到八点,他便要在第一秒内迅速按下查询键。   “铃铃铃!!!!”闹钟突然震动起来,虽然早已有心理准备,安齐吊起的心弦还是狠狠颤抖了下。   页面空白了十几秒,然后一点点显现出来,安齐瞪大双眼盯着屏幕,直到638几个字显现出来后,他才猛地松了一口气,瘫靠在椅子上。   萧泽勇挑眉道:“考得还不错。”   安齐的激动这时仿佛才渐渐显露出来,他面色发红,浑身仿佛充满了力量似的,“啊啊啊啊啊!!!”   萧泽勇站在一旁看他兴奋地大叫,安齐兴奋回头看他,猛地扑向他,抱住他,“啊啊啊!!!!萧老师!我考了638分!638分!!!”   萧泽勇揽着他的背,笑:“是,是,638分,考得真不错。”   安齐查完了分数,十分激动,他兴奋地抱着萧泽勇,和他分享着自己的快乐。   天好蓝,风好清,萧泽勇真的好好,一切都这么美好,安齐沉浸在喜悦里,不知道那根神经搭错了,他突然踮起脚,在萧泽勇嘴唇上贴了一下。   萧泽勇一惊,想要挣脱,然而安齐似乎十分投入,他踮着脚勾着萧泽勇的脖子,眯着眼露出沉醉的表情,和萧泽勇唇贴着唇,他似乎不知道要怎么动,却已经全副身心都沉醉在这个简单的吻中。   萧泽勇挣脱了下,安齐红着脸松开他,两人俱是沉默,安齐满脸红晕,却不敢看他,磕巴道:“萧、萧老师。”   萧泽勇却声音冷冷道:“我去买包烟。”   安齐抬头,看萧泽勇脸上没有半分喜悦,反而带着几丝愁容,便瞬间犹如被一桶冷水迎头浇上去,透心凉。   安齐追上去,拽住萧泽勇的手,萧泽勇的手很大、很温暖,可是却也毫不留情地从安齐的手中抽出来,安齐心中一阵翻腾。   伴随着高考成绩的出来,各种电话也随之而至,次日下午,安齐便回到学校,进行填报志愿的培训。萧泽勇昨天下午便来学校了,今天过来,便捧了一大堆杂志、书籍等,都是关于填报志愿的,还把班费什么的全部退还给他们。   培训完后,萧泽勇便被一堆家长和学生围住了,有的是在询问复读,有的是在询问专业,有的是在询问学校推荐等等。安齐走到外面操场上,此时,操场上已经挂了很多绳子,上面挂着许多张不同学校的海报,许多学生在里面走来走去,揣度自己的分数究竟能够报考哪个大学。   今年安齐学校的考得普遍不错,平均分是全市第一,而他们班上,光是600分以上的,便超过十个,因此差不多没个人脸上都是喜气洋洋。就连王超这个临时抱佛脚的,也过了一本分数线,他老爸正得意洋洋和其他家长说着什么,王超则跟着几个男生说说笑笑。   ☆、不接受   安齐正看着,突然碰到王珊珊,王珊珊对他腼腆一笑,有些尴尬,他们之间说话不多,平时也多是靠着朱颜丽和赵长宇活跃气氛,此刻两个人都不在,而他和王珊珊还有过一次争吵。   安齐点点头,对他一笑,正准备走,王珊珊突然问:“你想报哪个学校?”   安齐:“会留在本省。”   王珊珊点头,笑:“和我相反,我不想留在本省,想多出去走走。”   安齐嗯了一声。   王珊珊突然问:“你和萧老师,是不是吵架了?”   安齐看了他一眼,“没。”   王珊珊抿嘴笑了一下:“你别误会,当时是我哭着去求萧老师,让他帮我补课的,那次你吵架之后,萧老师还特地找我解释过。”   安齐皱着眉头:“他和你解释什么?”   王珊珊:“你和他的关系呀?你把他当成哥哥,占有欲特别强烈。其实后来萧老师就没怎么给我补课了,每次给我布置作业,我回家写了之后他批改,然后只给我讲解错题。”   安齐:“我没把他当哥。”   王珊珊:(⊙_⊙)   安齐仰着下巴,挑衅道:“我把他当恋人。”   王珊珊:“。。。!”   王珊珊被惊掉了下巴,安齐虎虎生风往回走。   安齐正在看书,房门被打开,身穿西装西裤的萧泽勇进来了,他领口解开两个扣,袖子挽起,一只手上还拎着显然是刚从菜市场买回来的新鲜菜蔬。   萧泽勇进门,把东西放进厨房,出厨房的时候看了安齐一眼,安齐正在看书,并无动作。   萧泽勇把西瓜洗了,切了两牙西瓜,一牙拿过去递给安齐。   安齐看了西瓜一眼,说:“不想吃这个。”   萧泽勇把西瓜放在茶几上,坐在单人沙发上,说:“怎么这么早回来了?”   安齐:“没事干就回来了。”   萧泽勇:“学校选好了吗?心里有没有底?”   安齐翻了一页,冷冷道:“选好了。”   萧泽勇闻言动作一顿:“哪个学校?”   安齐:“B市师范大学物理学。”   萧泽勇皱着眉头:“你的分数超过B市师范大学近一百分。”   安齐:“我知道。”   萧泽勇:“你不报这个,最好报个省外的学校,985的,还得选个喜欢的专业。”   安齐:“我要报这个,已经想好了。”   萧泽勇:“不行。”   安齐抬头看他:“那你想要我报考哪里?东北?海南?还是新疆?”   萧泽勇还没注意到什么,正在低头考虑,“你要是喜欢这几个地方——”   安齐猛地把书一仍,站起身往卧室走。萧泽勇在他身后叫:“安齐!安齐!”   安齐把房门一关,靠在房门上一口一口长长地输气。   冷静!冷静!我就要留在这里,我哪里也不要去!   而萧泽勇还在外面敲门,“安齐!你干什么?!你生什么闷气?你的成绩想要最好的利用,最好报考省外的学校,这样竞争力度小,你有什么打算?都可以跟我说,我可以帮你参考,还有物理专业,你不适合这个专业。”   “我哪里不适合了!”安齐道。   萧泽勇:“你物理不好,你学文科专业最好,选个自己不喜欢的专业,以后会后悔的。”   安齐:“如果我不留在本市,我才会后悔!”   萧泽勇突然明白了什么,敲门声一顿,不一会儿才继续响起来,“本市最好的大学也只是二本一,你超过一本线八十分左右,不适合报这些学校。”   安齐吼:“我哪里不适合了?我高考物理考了108分!”   萧泽勇怒:“你别胡闹,你最好报考文科专业,你不是文笔好吗?要不要报考古典文学?还是近现代文学专业?你可以选择自己喜欢的方向,你没有任何牵绊!”   安齐:“……不,我有牵绊,我最爱的人在这里!”   萧泽勇:“你要学会为自己的人生负责,你怎么这么鲁莽这么不镇定!”   两人各执一词,互不相让,气氛很快僵硬起来,安齐趴在床上捂着耳朵,萧泽勇站在阳台上气呼呼地抽烟。   两人的冷战维持了整整两天,结果还是萧泽勇先认输。   “我们好好谈谈。”萧泽勇对安齐说。   安齐沉默着不说话,两人各坐一个单人沙发,面对着面,中间只隔着一个茶几。   “你是怎么想的,跟我说说。”萧泽勇说。   安齐:“我不想离开这里,大学四年,四年的时间,有太多的改变。”   萧泽勇:“你要为了这四年把自己的一辈子赔上?”   安齐:“为了自己的幸福我愿意委屈这四年。”   萧泽勇:“你要知道,一本和非一本的区别有多大。现在大学生本来就越来越多,等你毕业找工作的时候,很多优秀工作岗位面试的第一条规则就是面向一本院校。除非你个人优秀到非常难得的程度,否则很少会有破格录取的机会。”   安齐:“我不怕,我准备好了。”   萧泽勇:“你所谓的不怕,难道不是基于对自己的自信,认为自己一定能找到好工作养活自己?可是安齐,现实是很残酷的,你不完完全全走进去,完全无法真正体会到其中的艰难。”   安齐:“你可以,我也可以。萧老师,我这不是简单的冲动,我经过深思熟虑,我有把握能养活自己,就算我只上一个二本学院。”   萧泽勇挪开视线叹了口气,他不想和安齐争,但还是忍不住,道:“你怎么这么固执?!”   安齐不说话,气氛又陷入僵局。   萧泽勇深呼吸一口气,问:“你想留在这里,是因为我?”   安齐顿了下,点头。   萧泽勇:“你想追求我?你害怕我这四年找到女朋友或是结婚了?”   安齐再次点头。   萧泽勇:“好,那我答应你,四年之内,我不会找女朋友,更不会结婚。”   安齐沉默了下,开口:“萧老师,我不是在逼你,我只是想要努力更加靠近你,上大学之后,我们都会很忙,见面时间本来就不多,如果我在外地,我们多久能见一次面?你不接受我,我却不能放弃自己的感情。”   萧泽勇怒:“你怎么这么说不通?!”   安齐吼:“你为什么总是把我往外推?!”   萧泽勇怒气冲冲看着安齐,安齐也怒瞪回去,萧泽勇:“我给你选好了,就报C省的华大!文科性的专业多,校园底蕴也丰富。”   安齐:“我不会去的,我的志愿就是B市师范大学物理学,我不会改的!萧老师,我喜欢你——”   萧泽勇气极,抬手一巴掌轮上去。   只听得啪的一声脆响,安齐呆呆的僵在原地,脑袋稍稍右偏,现场安静一分钟,安齐才稍稍反应过来,嗡嗡作响的脑袋也仿佛才回过神来,他不可置信的瞪大眼,回头看着萧泽勇。   萧泽勇也很讶异,他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转头向外走去。   “萧老师!”安齐大叫。   萧泽勇停下,却背对着他,没说话。   安齐不知道该说什么,但是他知道,如果他不说,萧泽勇会一直逃避下去。安齐一步步往前走,心也跟着颤抖,他压下心内翻滚的思绪,颤抖着声音说:“萧老师,我喜欢你!是真的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那种。我想和你在一起,只有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我的心才是平静的温暖的,才感觉到生活的色彩,存在的追求。萧老师……”   萧泽勇没说话,安齐走上前去,抱住萧泽勇的背,萧泽勇似乎是叹了口气,他扒开安齐的手,转过身来,两人面对面,安齐盯着萧泽勇瞧。   萧泽勇挪开视线,不和他对视,他说:“安齐,你高考成绩很不错,祝贺你。只是,萧老师并不能接受你的喜欢,抱歉。”   安齐明知道他会这么说,但还是忍不住想问,他期盼着从萧泽勇嘴里说出另一句话,可是事与愿违,萧泽勇再一次让他失望了,安齐说不清楚是什么心情,这种又酸又涩,委屈得不得了的感觉。安齐憋了许久,还是忍不住问:“为什么?”   萧泽勇张了张嘴,没说话。   安齐却有些疯狂了,眼睛冲红,他不断地问:“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萧泽勇喉头干涸:“因为、我不喜欢你。”   “我不信!”安齐猛地推开萧泽勇,向外跑去。      ☆、过往   穿着拖鞋的安齐跑出小区,站在马路上,不知道该往哪里去,他漫无目的地走着,树荫下,阳光中,安齐的瞳孔里扫过这些地方,然而却不知道他是否真的看到了。   再次回神的时候,安齐站在一片茶花前,安齐站在院子外面,院里的茶花馨香却争先恐后地朝他挤来。安齐呆呆地看着他们,思绪不由自主回到两人第一次第一次见面的时候。   夏末的校园里,天很蓝,风很轻,红艳艳的茶花一朵朵相互簇拥着,那日是个天气明朗好日子,安齐的心情却是灰色的,他低着头跟着母亲,听她一路过关斩将最后联系到高三二班的班主任,安齐面上面无表情显得有些乖,心里却不觉得怎么样,反而在嘲笑这个老师和他以前的老师一样,都是贪婪的。   故事就是从这里开始的,然而,安齐走进了故事,却走不出来了,缔造这个美好故事的另外一个人,却毫不留情地转身便走,还反问他,你为什么出不来呢?   我为什么走不出来呢?是因为那碗鲜美的馄饨?是因为那句你是我的学生?是因为他打篮球时飞扬的神采?还是因为他无微不至的照顾?   安齐眨眨眼,忍住心头酸涩。他难道真的不喜欢我?难道这一切真的只是我自作多情?我到底该怎么办?思绪滚动,仿佛身处一片迷雾中,让他什么也看不清。   “安齐?”一个熟悉的声音将安齐拉回现实,安齐眼神聚焦,看清站在自己面前的那个人,嘴唇张了张,“郭老师?”   郭倩正和温俊豪走在路上,她闻言一笑,“怎么在这里?出来玩吗?”   安齐看了一眼温俊豪,此刻他脸上满是温柔,而郭倩也脸颊粉红,极为幸福的模样,他眨了眨眼,低头说:“嗯。”   郭倩看他眼中红血丝未散,神色郁郁,于是说:“好久没见了,去对面喝杯咖啡?”   安齐有些犹豫,他现在什么都不想干。   温俊豪道:“走吧,我请,倩倩自从离开学校,还时不时提起你们呢。”   安齐垂下眼点头,三人去了对面咖啡厅,此刻正是上午十点多的模样,咖啡厅刚刚开门,里面没什么人,三人坐到窗边。   叫了三杯咖啡,郭倩笑问:“放假了吧?”   安齐点头,“早就放了,高考成绩都出来了。”   郭倩试探问:“哦,考得还行吧?”   安齐:“638。”   郭倩:“那考得很不错啊!怎么看起来这么不开心的样子?掉钱了?”   安齐低头抿了一口咖啡,问:“郭老师,你和萧老师谈过吧?”   郭倩怔了一下,点头,“怎么突然说这个?”   安齐:“郭老师,你觉得萧老师是个什么样的人?”   郭倩深深看他一眼,说:“是不是觉得很失望?”   安齐没说话,郭倩捞起咖啡喝了一口,放下,说:“萧泽勇,对别人来说,他是个成熟、有担当又风趣开朗的人,然而当你和他越来越熟之后,你会发现,他没有心。他的心里不知道装着什么,把所有人都拒之门外,他举止有礼,态度温和,待人却总仿佛像是蒙着一层雾,让人看不清楚他心里到底想着什么。你再想更靠近,他却要远离你,让你不断失望。这样的人,适合交朋友,却不适合交心。”   安齐转头看温俊豪,问:“你也这么觉得吗?”   温俊豪:“我和他一直只是交朋友,不远不近处着,偶尔联系一下,相互帮个小忙,这是最安全的距离。”   安齐低垂着头,呢喃道:“可我不想只和他交朋友。”   郭倩静了会儿,说:“我猜他是怕。他害怕感情。他的父亲是个大家族的掌门人,年轻时和他母亲一时风流,他母亲生下他后,找他父亲要了一笔钱便留下他走了。原配和原配的孩子明里暗里的欺压,父亲却不闻不问,我遇见他的时候,他还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不良少年,整日打架闹事,谁也不想惹他,他独来独往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可是后来听说他为他癌症的姐姐捐了骨髓后,便和家里人闹翻再也不来往了。他从小和谁都不亲,心里的防范心很重,根本不相信感情。”   温俊豪:“那时他从家里逃出来,自己独立生活,他母亲却在这时找上来了,听说为了求得他的原谅,做了不少事情,还劝他回家,他估计也是回家之后才发现,这一切都是为了让他给他姐姐捐骨髓。”   郭倩:“怪不得,他应该是因为这个,受了很大的打击,那一阵子一直萎靡不振,最后连理想学院都没有考取,他心里也是耿耿于怀,大学毕业后硬是从二本学校里考入211研究生。他从小便没有得到过父母爱,感情匮乏,既期盼又害怕,后来他母亲找过来,他心里估计是开心的,结果母亲为了钱让他去捐骨髓,让他对于感情问题更加回避。”   安齐呢喃:“所以,他才硬要我去一本院校?”   温俊豪:“他人挺好的,以前冷漠、拒人于千里之外,是表现在外表上的,而现在成了老师,成熟了许多,然而再怎么改变,心里那道防护墙还是没办法轻易推倒。”说着,他转头看郭倩,“我当时为了追你,还专门找他挑战,没想到他听了之后,对我坦白,说没办法对你真正敞开心胸,我当时还和他打起来了。”   “原来你那时是为了这个。”郭倩苦笑,说:“我那时已经发现了他的不对劲,但是四年的感情怎么能轻易抛弃?我试了许多办法都失败,心里伤心便跑到美国去了。不过——”说着,郭倩脸上的表情变得生动起来,她目光盈盈看着温俊豪,“还好我回来了,我好庆幸,我的执着,让我最后遇到了你。”   温俊豪也温柔看着郭倩:“也还好,我一直没有放弃。”   离开咖啡馆,安齐心潮起伏坐在马路边,刚才他们的话在安齐脑袋里一遍遍回想,安齐把这些话不断拆散,又聚合,他努力让自己从这些话里,看到另外一个,他不熟悉的萧泽勇。   他从小没有母爱,对于母亲,是怨恨而又渴望的,可是母亲却最终给了他最大的打击。所以,他才会对自己这么照顾,因为他以为,自己也有一个没有责任感的母亲。   他脱离了家庭,想要摆脱父母,他一定觉得很孤单,天地间没有任何人能够给他感情安慰。所以,当自己失去父母的时候,他才会对自己不离不弃,因为他在自己身上,看到了他内心的缩影。   他本科是二本,没有考入自己的理想学府,心里一直耿耿于怀,最后努力考入211研究生。所以,他才不想让自己留下遗憾。   然而他真的不相信感情吗?不!他一定是渴望感情的,只是防范心太重,他害怕再次受到伤害。   萧泽勇也不是一个完美的人,他也有害怕的东西,他同样对未来充满了迷茫,安齐想通了这一点之后,心里对于萧泽勇却更加愧疚了。   我口口声声说着喜欢他,结果到最后,还是无法体会他的苦心,我让他烦躁,让他痛苦,让他不安,我给他带来的,并不是美好。这样的我,他要如何相信,在未来,会给他带来幸福?   安齐想着,心里越加后悔,他往回走着,由慢走变成快走,由快走变成了跑,他告诉自己,快!快!回到萧泽勇身边,对他说,对不起!   安齐飞速穿过马路,跑过小巷,转过围墙,他离家里越来越近,心也跳得越来越快,他愉快地喘息着,连炽烈的阳光也变得美好,仿若照亮未来道路的街灯。   安齐突然停了下来,他转过身子,迅速躲到一棵树后,他看到萧泽勇的母亲。   萧泽勇的母亲是个高高瘦瘦的女子,穿着黑底白色波点泡泡袖和浅蓝色牛仔超短裙,画着浓妆,脸上一层粉底,然而粉底再厚,还是没有办法遮住爬上了皱纹的眼角和刻薄的下拉的薄唇。   “……我肚子里爬出来的种!竟然敢说和我没关系?他还有理了还!……”她挽着黑色手提包骂骂咧咧走着,手里却动作不停点检着手里那沓钱究竟有多少。   这个动作安齐印象格外深刻,因为这个女的点钱只用一只手,钱便哗啦啦而过,犹如风吹书页一般,比别人两只手数得还快。也正是因为这一点,安齐才记起,这个女的便是安齐第一次来萧泽勇家里时在门口看到的那个女人,也就是萧泽勇的母亲。   安齐眼神随着那女人走了几步路,很快判断出萧泽勇还在楼上,便马上向回跑去。   “萧老师!”安齐大叫着冲进大开的房门中。   ☆、大学      客厅里一片狼藉,一地水和碎陶瓷片,萧泽勇正在阳台上抽烟,听到声音连忙叫,“别进来!”   然而他很快便听到离自己越来越近的脚步声了,萧泽勇忙奔出去,安齐正在满地碎渣子的客厅里向这边走,看到他,眼神便是一亮。   安齐蹦跳着奔过来,站在萧泽勇面前,炙热的眼神盯着他,突然道:“对不起!萧老师我错了!我辜负了你的苦心!我会好好选择一个自己喜欢的专业和学校的。”   萧泽勇提高的心情一松,然后又是猛然一紧,他夹着烟,仿佛忘了呼吸,他盯着安齐,直到烟烧到手指头上,才被烫了似的抖了一下,慌忙松开烟蒂。   安齐连忙拿杯水给他,萧泽勇捧着便喝了一口,安齐扶额,“萧老师,这是给你把手指头放进去降温免得烫到的。”   “啊,哦。”萧泽勇把水杯放下,里面的水已经被他喝完了。   安齐无奈,拽着萧泽勇的大手,问:“烫得疼不疼?”说着,拽着他往厨房去。   安齐把萧泽勇拽到厨房,把他烫到的大手放到水龙头底下冲着,水哗啦啦的留下来,覆盖住整张大手,带来丝丝凉意。   萧泽勇盯着安齐看,眼神是自己没有注意到的温柔,甚至连嘴角也愉快地勾了起来。   晚上,安齐躺在床上,说:“晚安,萧老师。”   萧泽勇道:“晚安,安齐。”   他不是不相信爱情,而是害怕爱情,他害怕自己会爱上一个人。换而言之,他极度没有安全感。安齐想着,慢慢闭上了双眼。   最后安齐选择了一所本省最好的大学,底蕴深厚,文学素养强,离他们所在的B市不远,坐动车也只需要三个小时。   提交了志愿之后,便是散伙饭,同学们再聚最后一次,从此各奔东西,至此,所有人心里的那块大石头都放下了,于是,谈恋爱的谈恋爱,旅游的旅游,打游戏的打游戏,而安齐和萧泽勇也不例外。   九寨沟、神农架、秦皇岛,他们与苏承傅夫夫结伴。九寨沟的风景美如风景画,虽然交通极其坑爹,但是几人也玩得很愉快;神农架是避暑胜地,去了一次,几人简直不想再出来了,温度实在是宜人,有时早晚甚至要穿长袖才行;然后四人一路北上,郑州、开封、石家庄、北京、秦皇岛,大夏天旅游,回来之后,四人全部黑了一圈儿,肌肤泛着健康的小麦色。   回来之后过了几天,两人又闲无聊,一起去了一趟西藏。   入藏路线可不是好玩儿的,两人时间也不紧,便也跟着穷游了一番,骑着自行车,带着帐篷和锅碗瓢盆等,白天便一路和不同的人同行,认识不同的朋友,晚上便聊天,喝酒,升起篝火看星星。   “呼!萧老师东西放这儿!”安齐喊着,猛地在身上拍了一下。   “来了。”萧泽勇推着行李箱站在一道门门口,他抬头看着门上,703。他探头向里望,二十来平米的房间,四个角摆着单人床,床下面是桌子和柜子,房间最里面是个约两平米的阳台,最最普通的大学宿舍,也是安齐即将度过四年的地方。   安齐走过去帮忙把行李箱拉进去,占了靠近里面的一个床位,萧泽勇对带他们过来的志愿者道,“谢了。”   志愿者是个胖乎乎的男生,闻言道:“没事没事,你们来得挺早,估计其他人都没过来,东西放下了,去领军训服装吧。”   两人点头,由他带着去缴费,办学生卡,领东西,约一个小时过后,却只把校园逛了半圈,安齐还有些晕分不清东南西北。   三人拿着东西往回走,迎面吹来一阵清凉甜美地花香,安齐看过去,感叹:“这儿还挺大。”   胖胖的男生名叫吴华,笑说:“这是新校区,是很大,最中央是读书馆,以读书馆为中心,划分南北校园,两边都有宿舍和食堂超市等等,这边是南园,以后有机会可以去北园逛逛,学校绿化好,每个季度的风景都很不错。”   一路走一路介绍,看到宿舍楼后,两人便和吴华道别,夏日的余晖照得天地都是披上了金光,路边都是卖棉被卖盆卖电话卡牵网线的等等,人来人往。安齐站在宿舍楼门口,哀叫,“腿要断了,咱们先去吃饭吧,要饿死了。”   萧泽勇抬手看时间,刚到五点,不过中午两人就在火车上吃了点零食泡面,奔走了一下午,确实饿得不行,于是点头:“东西先拿着吧,那边是食堂,我们过去。”   两个人如同土包子一般,一路走到食堂门口,左顾右盼,跟着稀拉拉两三个人进入食堂里面,估计食堂才刚刚开张,里面只有小猫三两只,连窗口都是黑黢黢的看不清楚里面卖的什么。   两人穿过一排排桌椅走到最里面,窗口里面亮着灯,因为本来就是白天,因此不太显眼,安齐走着看了一遍,食堂的饭菜就是大锅饭,一盘一盘的菜摆得整整齐齐,想吃什么叫人打,荤菜2块5,素菜1块5,米饭二两4毛,三两6毛,四两米饭8毛。   两人看着一个人打了饭走了,于是也跟着去点了菜,这食堂也很新鲜,先打饭,一个金属大碗,再拿这碗去打菜,菜就打在碗里,盖在米饭上,米饭上便盖上了一层浓浓的汤汁。   打了饭,两人找了一处开了灯的地方坐下吃饭,安齐狼吞虎咽扒了口饭,塞了个肉丸子,含糊不清道,“饿死我了!”   两人都饿了许久,均默默战斗,停下来时,四两米饭都吃得差不多了。   萧泽勇喝了口汤,说:“东西都办完了吧,回去把寝室打扫一下,把床铺铺上。”   安齐嗯了一声,问:“今天不回去吧?”   萧泽勇点头,“明天下午的火车,早上带你去附近走走。”   安齐啪的一声拍在身上,摊开巴掌,一只扁平的长腿蚊和一滩鲜红的血,萧泽勇说:“等会儿去超市买瓶花露水。还有蚊香。”   安齐点头,看了他一眼,眼珠子咕噜直转,萧泽勇就知道他有话要说,踢了他一脚,“有话就说!”   安齐嘿嘿笑,“萧老师,我要是军训变丑了,你不会不要我了吧?”   萧泽勇瞪了他一眼:“瞎说什么?嘴上每个把门儿的。”   安齐眯着眼看着他笑,不说话,笑得萧泽勇真想一脚踹上去,这个贱样儿。   吃了饭两人在超市转了一圈,买了花露水蚊香牙刷牙膏什么的,然后又在学生摊贩间转了一圈儿,置办了电风扇凉席热水瓶什么的,还别说,确实比超市里要便宜一些。   毕竟是快9月了,太阳一落下去,热气就慢慢散了,两人慢慢往回走,回去了之后便是大扫除。   寝室应该是大四毕业刚刚空出来的,经过宿舍阿姨扫尾之后,只落了一层灰,基本没什么垃圾。拿了抹布和水桶,幸好刚才上来带了水桶水盆,现在就有用处了,去厕所接了水,回来把床、柜子桌子统统擦了一遍,然后挂蚊帐、铺床单床罩,收拾衣物等。   干完这些之后,已经九点多了,两个人又去打热水,洗澡。   大学的澡堂每层楼都有一个,类似于厕所,有12个隔间,却没有门,12个淋浴头,却全是凉水,于是只好打了热水兑凉水倒在水桶里洗澡。   踩着拖鞋洗完澡、洗完衣服,两人准备休息了,安齐趴在床上,扒着床边沿往下看,萧泽勇关上门,擦着头发往回走,注意到他的目光,看了他一眼,两人的目光一接触,安齐惊得头往回缩,萧泽勇的动作顿了一下,低下头时,有些不自在的咳了两声。   萧泽勇在下面又磨了十多分钟才往上爬,单人床本来就窄,更何况挂了蚊帐,简直就如同一个小小的天地。当然,当这个天地只有一个人时,还算宽敞,可是同时两个男人挤进去的时候,便觉得抬手伸脚都不方便。   安齐偷偷瞄了萧泽勇一眼,偷偷弯了眼睛,两人这个夏天出去玩,经常住一个房间,甚至躺在一张床上,但没有哪张床像这张床这么小,萧泽勇一上来,他便被挤到角落里去了。安齐咳了一声,“睡吧?”   ☆、自由了!   萧泽勇感觉到安齐身上散发的热气,他不自在地往旁边挪了挪,伸手去探灯的开关,脚却碰到了安齐,他关了灯在黑夜里翻身,又碰到了安齐的胳膊,最后只好一动不动平躺着。   两人都平躺下,胳膊挨着胳膊,各自都能感受到对方的体温,有些热,但都没有动。   安齐:“萧老师,我申请了□□,你每天都要挂着啊,我会找你聊天的。”   萧泽勇轻轻嗯了一声。   安齐:“还有黑球,要照顾好它呀,我国庆就回去的。”   萧泽勇:“好。”   安齐:“下学期就教高一,应该没有高三那么忙了,多去锻炼身体,篮球也要打起来,长了小肚子,可不帅了。”   萧泽勇笑:“知道了,你怎么这么罗嗦?是你管我还是我管你?”   安齐嘟囔了什么,打了个哈且,闭上眼睛,很快便睡着了。   萧泽勇闭上了眼睛,却一直没法入睡,他心里竟然生出几丝不舍,让他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安齐渐渐睡得熟了,翻着身子一脑袋扎进他怀里,萧泽勇睁开眼看了他一下,悄悄抽开胳膊,安齐睡得极熟,轻声呢喃,“萧老师。”   萧泽勇嗯了一声,大手揽住他,不一会儿,也睡着了。   早上醒来时,安齐一眼就看见那张放大了的帅气的脸庞,直挺的鼻梁,浓黑的剑眉,两瓣薄软红唇,安齐不知想到了什么,脸突然红了,他看了萧泽勇眼睛一眼,见他闭着眼睛,呼吸均匀,安齐心里扑扑直跳,他慢慢凑上去,离萧泽勇越来越近,近到甚至能感受到他的呼吸,安齐正要闭眼,突然,萧泽勇身子一动,安齐飞速收回下巴闭眼。   萧泽勇又没动静了,安齐掀开眼皮看,萧泽勇正仰面睡着,睡得很熟,丝毫没有醒过来的迹象。安齐叹了口气,也没有了偷香的心情,他躺在枕头上,呆呆看着萧泽勇俊美的侧颜。   早上9点,两人已经醒来,并且吃了早餐,食堂的早餐很不错,热干面芝麻酱的味道很香很浓,油条沾豆浆也很酥脆甜。   吃完饭,两人也没什么事做,便开始沿着校园开始逛,去了读书馆,校园逛了一遍,再出去逛一逛周围吃的、喝的摊贩和各种小商店,还打听到了4M网线一年四百,南园美食城的自助餐超美味,北园的电子产品极多,隔壁医学院的夜市格外热闹等等。   中午,两人在一家小餐馆里吃饭,点的都是安齐爱吃的菜,安齐却有些闷闷不乐,他原本以为自己能够控制得住的,谁想到临到分别的时候,汹涌的情感差点将他淹没,安齐低着头,饭菜也没吃几口。   萧泽勇察觉到了他的心情,给他夹了块鱼眼珠子肉,笑:“不是天天叫嚷着要吃胖头鱼炖豆腐?点了你又不吃。”   “谁说我不吃的!”安齐开口,声音嘶哑得把他自己都吓住了,他又低下头去,闷着不说话。   萧泽勇拆着鱼头上的嫩肉,夹进他碗里,这里的肉又嫩又滑,是爱吃鱼的人绝对不会错过的美味,也是萧泽勇最爱吃的鱼身上的一部分。   安齐从来不知道自己这么娇气,居然会在这种时刻委屈得想哭,他偷偷抹了两下眼角,深深觉得自己被萧泽勇养废了,只要在萧泽勇身边,他总是不自觉地依赖着他。他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安齐深深觉得自己无能,还说要让萧泽勇感觉到安全感呢,这样绝对不行。   这一顿饭吃得不太愉快,安齐喉头总像有东西梗着似的,什么都咽不下去,点了一大堆东西,走的时候基本没吃几样。安齐皱着眉头看萧泽勇,拉着他坐下:“不行,你怎么只吃这么点?下午3点的火车,回到家估计要七点多了!”   萧泽勇:“我吃了两碗米饭好不好?是你没吃多少!”   安齐噎住了,他也不太记得萧泽勇吃了多少了,只是一直低着头不太想让萧泽勇看到他像一个弱女子似的哭哭啼啼。   萧泽勇拉着安齐出去,郊区的马路上连车都没有几辆,他们过了马路,在落满灰尘的绿化带里面,慢慢往回走着。   安齐紧紧拽着萧泽勇的手,被人看见也恍若不觉,他说:“萧老师,你一定要等我。”   萧泽勇:“我就在学校里呆着,你想回去还能找不到我?”   安齐:“你还要等我长大,等我大学毕业,那时候,我的答案如果不变,是不是能证明我所说过的话不是信口胡说的。”   萧泽勇的心猛地跳动了一下,他勉强笑道:“等你上了大学再说吧!臭小子,才刚报道呢,就想着大学毕业的事情了。我警告你,你可不准浪费时间,整天鬼混,大学四年,你至少要有一年得奖学金,一门学科都不准挂。”   安齐哼了一声:“萧老师,你总是小瞧我。”   1点半,萧泽勇还是走了,他把安齐送回寝室,安齐又送他到校门口,等车的时候,两人站在一边,如同小情侣一般,黏糊糊的谁也插不进去,他们享受着这最后的相处时光,直到一声惊叫“车来了!”然后便是嘈杂的拥挤声。   萧泽勇回头:“我要走了。”   安齐满是不舍,甚至连眼神都没办法挪开,他跟着萧泽勇凑过去,在萧泽勇转头的时候,狠狠抱住他的脖子,凑上去碰了一下。   萧泽勇似乎是愣了一下,然后两人又被人流冲开,萧泽勇拥挤着上了车,上车前他回头看了安齐一眼,对他招手。   安齐看着他,夸张比划着□□的手势,萧泽勇挤上公交车,里面人头簇簇,他不用扶任何栏杆,就如同夹心肉一般被各方人流拥挤着,稳稳站着,他艰难地掏出手机,打开□□,给安齐发了个笑脸,然后安齐迅速回了个小哭脸。   萧泽勇下午3点的火车,6点达到B市,顺便去苏承傅那里取回了黑球,8点到家,他风尘仆仆开门,屋里一片漆黑,他开了灯,黑球在笼子里懒洋洋啾啾叫了两声,似乎在控诉萧泽勇把它吵醒了。   萧泽勇给他添了点伙食和水,然后拿出手机,安齐又发了好几条□□过来,说他的室友到了两个,说洗澡的时候没有抢到位置,说北园美食城的蛋挞也很好吃。萧泽勇笑了下,给他回了个饿的表情,安齐立马问:【还没吃饭吗?】   萧泽勇:【买了碗酸辣粉回来,正开吃。】   安齐:【这么晚吃饭,不是去承哥那里了吗?没在他们哪儿吃吗?】   萧泽勇:【明早要去学校,急着赶回来。】   安齐回了个不开心的表情。   萧泽勇回了个摸头的表情,说:【好了好了,给你看黑球。】然后拍了张黑球喝水的照片发过去。   安齐:【黑球又胖了,肚子真鼓。】   萧泽勇:【嗯,物似主人。】   安齐丢了三个地雷过来,【你!说!什!么!】   萧泽勇:【哦,说错了。】   安齐发了个得意的表情。   萧泽勇发了个以前拍的安齐圆滚滚的肚脐发过去,并说:【黑球多半觉得它是你主人。】   安齐发了三个怒气冲天的表情过来,萧泽勇笑得靠在沙发上,聊了半个多小时,酸辣粉早已成坨了,也凉了,萧泽勇挑了一筷子,酸辣粉全部断掉滑下去,他扒拉了几筷子吞下去,勉强不饿了便扔了筷子。   “自由咯!”东西也懒得收拾了,萧泽勇躺在沙发上,连黑豆都不叽叽喳喳了,整个房子静悄悄的,寂静正在侵蚀着什么。   萧泽勇站起身把东西收拾了,然后洗澡洗衣服,抽了支烟准备站到阳台上点燃,又突然想起来安齐不在这里,他不用专门到阳台上去了。于是窝在沙发上抽烟,烟被点燃,转瞬间烟雾缭绕,萧泽勇开了电视胡乱看着什么,不一会儿眼皮下沉,萧泽勇站起身打了个哈欠进去卧室,“关灯——!”萧泽勇喊了一般又突然笑了,那小子已经不在这里了。   安齐放下手机,心情也变得落寞,寝室里另外两个同学正在进进出出搬东西,他带着笔记本爬上床,放下蚊帐,带着耳机,开始啪啪啪打字。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当我拥有了自给自足的实力之后,萧老师,你还有办法劝我离开吗?   萧泽勇次日一大早便来到学校,他这一次仍然带班,高一四班,萧泽勇一早就拿了钥匙去打开教室,不少等在外面的同学好奇的看着他,然后兴冲冲地奔进去选座位,萧泽勇拍拍手掌,几句话介绍了自己,然后带着一帮小男孩去领拖把扫把垃圾桶。   报道,打扫卫生,统计人数,领书,发书,挑几个班干部,然后是各种开会,忙了一早上,萧泽勇忙得晕头转向,快到中午才闲下来,刚和几个同事道谢准备走,一个同事叫住了他。   叫住他的是楼下生物组一个近五十岁的女同事,名叫张琴,性格开朗,保养得也十分好,和萧泽勇没有共事过,虽然认识但也只是点头之交。   萧泽勇笑道:“张姐。”   张琴拿着张纸笑眯眯看他,问:“下午我们和医院有个联谊活动,你把这些信息填一填。”说着把A4纸拿出来。   萧泽勇:“不用了,谢谢张姐好意。”   张琴拉住萧泽勇:“别急着走啊!多大个小伙子了,这么帅又有能力,怎么一直没有女朋友?我看着都着急呢!也别跟张姐客气,想要什么样的,跟我说说,我替你多留意留意!”   其他人都看着萧泽勇起哄,萧泽勇道:“别张姐,我心里有数的。”   张琴:“你心里有什么数?都28了吧!连个女朋友都没有!张姐给你做主,下午2点钟,森林公园,好好拾掇拾掇,争取领个漂亮的女孩子回去!哎呀要我说,现在的小伙子就是没有危机感,现在女孩子越来越少了,不早早挑一个好的,到后面就找不到了……”   萧泽勇真是骑虎难下,而张琴已经开始问他的手机号,要填他的信息了,直到走出校门,萧泽勇还是一脸郁卒,中年大妈的战斗力啊!   9月的太阳仍旧充满了干劲,散发着火热的气息,萧泽勇打着哈欠走近森林公园南门,张琴一见他就开始说,“哎呀你这小伙子,幸亏我机智,一点二十就给你打电话,你看看,你竟然还在睡觉,要不然你睡过头了又错过一次相亲!看着可帅一小伙子,干什么事怎么磨磨蹭蹭的,这可不好啊!恩恩,穿得还不错,白衬衫衬得人可帅,就是牛仔裤不太成熟,哎呀小伙子,别怪张姐啰嗦,你这漫不经心的态度可不行……”   萧泽勇在心里狠狠叹了口气,本来想睡个午觉,谁知道被她的夺命连环CALL给硬是叫过来了,头疼,萧泽勇忍不住扶额。   张姐把萧泽勇领进公园门口的一家咖啡厅里,左右看看,把他塞进一个气质典雅的漂亮女生那一桌,走前还似乎对他夸张地笑了几声做了个自以为不太明显的暗示。   萧泽勇:==III   漂亮女生噗嗤一笑,萧泽勇对她道:“不好意思。”   这女生一头黑长直,穿着白衬衫和牛仔长裙,笑起来有两个梨涡,她道:“你好,我叫殷梨,水果梨。”   萧泽勇:“萧泽勇。”   殷梨:“你不太高兴?”然后止住了萧泽勇的话头,继续说:“让我猜猜,一般情况下,男性参加相亲活动不太高兴,一是,相亲对象不满意。这一点我对自己比较有信心。二是——”   萧泽勇打断了她的话,直说:“抱歉,我和别人有约定,四年之内,不会谈恋爱,这次是被人拉过来的,不好意思。”   殷梨笑:“不用不好意思,本来就是自由相亲,好好奇哦,究竟是谁预定了你这样的帅哥。”   萧泽勇脸上一红,“没,只是照顾个小辈。”   殷梨:“真的?我怎么觉得这里面充满了粉红泡泡呢?越描越黑了哦!”   或许是张琴看到两人聊天气氛还行,做活动时老给他们创造机会,弄得萧泽勇真是尴尬到不行,他其实本身是很健谈又成熟的,但是面对这样听不见别人意见的毅力型中年妇女,他真是败成渣渣。   因为她也是站在她的角度为自己好,想到这样的好意,萧泽勇总是狠不下心拒绝。就像面对安齐的一片赤子之心,他虽然内心在呼喊不行、不可以,虽然狠心说下“我不喜欢你”这样的话,但是还是无法拒绝安齐的靠近和他那种对于自己全心全意依赖着的浓浓爱意。   从小到大,他都生活在一种被周围人以异样眼光对待的环境里,让他如同一个刺猬一般,用叛逆来保护自己,唯一一次对于母亲的敞开胸怀让他更加认清了感情的可笑,他努力从那样的圈子里逃出来,努力将自己的刺藏起来,努力活得像一个满含朝气充满希望的正常人。然而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内心仍旧荒芜、寂静。他的人从那里逃出来了,他的心却仍旧被以往的经历牢牢禁锢着。   他渴望得到一次感情的救赎,他期盼能有一个相伴一生的恋人,然而他又害怕,他害怕安齐太小,无法区分依赖与爱情;他害怕他的想象太美好,两人不能走完一辈子;他更害怕两人最后分手,连普通朋友都没法做,安齐带给他的感情太过美好,美好到萧泽勇惶恐,只要往前一步,这段带给他无限心悸与甜蜜的感情便会变质。   ☆、新生活   可是,他要这样懦弱下去吗?这样不像一个男人?任由自己的爱人追求自己,却出于对未来的恐惧而不敢接受这段感情?   他爱安齐,他可以肯定。那精心的照顾,那满到快要溢出来的情感,如果不是他心底那道阴影,他那句“我也爱你”恐怕会立即脱口而出!   安齐,安齐,似乎只要想着这个名字,他的心里边如同趟过蜜一般。既然已经爱了,又何必怯懦?未来如何,难道不应该由自己掌控?   一旦下定决心,萧泽勇便飞速奔回家中,打开电脑,上□□申请视频通话,对面马上回复“等一下”,然后不一会儿,视频接通,对上那张即便才刚分别便让人想念不已的脸庞。   “安齐!”   “萧老师!”   两人同时发声,然后同时愣住,然后噗笑出声。   安齐笑意盈盈,“怎么我们这么有默契?”   萧泽勇温和笑道:“是啊,我们心有灵犀呀!”   安齐呆愣,萧泽勇笑看着他,不一会儿,问:“国庆回来?”   安齐傻傻点头。   萧泽勇:“到时候把火车时间提前告诉我,我去接你。”   “好。”安齐好像这时才反应过来,他看着萧泽勇,两人的目光一接触便仿佛黏上了似的,就像透过屏幕抵达对方眼底深处。   安齐最后选择的是汉语言文学专业,他以萧泽勇为榜样,选择了自己最感兴趣的专业,并且希望能够以自己的喜好谋生。   在安齐报道第二天晚上,就有专门的辅导员过来和他们讲述今后的生活学习等,大学普遍第一年都有军训,他们也不例外,在第四天一大早,他们便集合开始了军训。   军训男女分开,男生军训自然是阳光、汗水与血水,他们的教官姓陈,个子高高的、瘦瘦的,但很严厉,一来便教他们军姿,站得所有人欲生欲死,然后一解散,所有人都飞奔向食堂,对着长长的队伍望而兴叹。   安齐被热得完全没有胃口了,自从第一次看到这么长的队伍之后,他每天解散第一件事就是回寝室,泡面,洗澡。   王德荣吃完饭回来便看见安齐拿着一本书再看,桌子边依旧是一碗泡面,王德荣开玩笑道:“安齐,你都要成仙了,怎么天天泡面啊?”   跟着王德荣一起回来的李阳道:“今天老陈放得挺早,我们去食堂队伍都没排多少,食堂的糖醋排骨味道真不错,下次和我们一起吃吧?”   “是啊安齐,还有照烧鸡和蚂蚁上树,妈呀,这食堂味道真正,比我妈做的还好吃!”另一个意犹未尽的是曲成。这边是安齐寝室的其他三个人。   安齐打了个哈欠,“早知道让你们给我带的,天天泡面,吃得我想吐。”   曲成摸着鼓起的肚子:“不过泡面味儿真香,我闻着又要饿了。”   王德荣怕的一掌拍上去,捏了两下,“是啊,我就没见你吃饱过!”   “草!你捏我干甚?恶心死了!”曲成和王德荣缠闹着进去,李阳递过去一盒蛋挞,安齐看了他一眼,接过去,“谢了!我就不给你钱了,周六请你们吃火锅!”   曲成:“哎呀真的?!”   安齐笑着看了他一眼,王德荣拍拍曲成道:“赶紧的,从今儿开始就勒紧裤腰带,周六一定要大开吃戒!”   李阳笑道:“真是哪里都少不了你。”   晚上,安齐拿着手机到阳台上,关了阳台的玻璃门,开始打电话,打过去没响几下就被接起来了,“齐齐?”照例是那熟悉的让人心安的声音,安齐嗯了一声,“萧老师。”   萧泽勇的声音懒懒的,他问:“洗完澡了?”   安齐:“洗完了,烦死了,最讨厌洗衣服,每天去水池前一堆盆,里面全都泡着衣服,没人来洗,水还哗哗的流,随便开个脑洞都怕把自己吓死了。”   萧泽勇哈哈笑,“中文系的男生应该还好吧?至少比我那时好,同寝室有一人一双袜子穿到破也不见得洗,关键是到期末的时候才发现穿的不是自己的袜子。”   安齐:“是啊,七双袜子轮流穿,每天一换,臭袜子放床底下整个寝室都闻得到,我都要被熏死了。”   萧泽勇:“哈哈哈!那你不是很郁闷?”   安齐:“喂喂喂,不要幸灾乐祸好不好?小心黑豆替我报仇。”   萧泽勇:“黑豆才不会替你报仇,它现在很乖的,每天我回来还给我叽叽喳喳唱歌,我录了视频,等会儿发给你。”   安齐:“小人!不!小鸟!”   萧泽勇:“它本来就是小鸟好不好?它翅膀应该快好了,天天在笼子里扑腾,等你国庆回来,咱们上山把它放了吧。”   安齐:“有点儿舍不得。”   萧泽勇:“真想养把它放了咱们去花鸟市场重新买一只鹦鹉。”   安齐:“算了吧,等我回去再说。今天班上那几个刺头儿没给你惹祸吧?”   萧泽勇:“他们啊,一个个拽得二五八万似的,就差来一句‘我爸是李刚’,成天的犯事害我挨批,虽然今天很平安,但我要尽快把住他们的脉门,好好杀一杀他们的气焰!”   安齐:“嗯,就像你以前把住我‘我妈’这个脉门一样。”   萧泽勇(-_-!):“你这小子还真记仇!”   又说了半个多小时,等安齐恋恋不舍挂断电话的时候,手机已经烫得能热鸡蛋了,他拉开阳台门走进去,左右一瞟,说:“你们那是什么眼神?”   王德荣:“嘿嘿。”   曲成:“嘿嘿。”   李阳:“嘿嘿。”   安齐:“都傻了吗?王德荣,有时间玩手机泡妹子,早点儿把你床底下的袜子洗了,熏死我了。”   王德荣:“冤枉啊,人家明明每天都换的。”   安齐:“是啊,每天换,就是从来不洗。”   曲成叫道:“安齐,寝室规矩,有女朋友的要请吃饭!”   安齐:“我没女朋友!”   李阳:“就算不吃饭,也得带出来让兄弟们把把关呐!”   安齐头疼,“你们一群男的怎么还这么八卦!还让不让人晾衣服了!”   李阳:“嘿你这说的,咱们都让你每晚霸占阳台煲电话粥半小时了,还在乎你这晾衣服的简单两分钟?咱们是这么小气的人儿嘛?”   王德荣:“哎,这话我喜欢!说出了我的心声!”   曲成:“请客!请客!”   安齐扶额:“早说了周六请客的。”   曲成:“不要去外面的15一人的自助小火锅店,咱们要去小四川海底捞!”   安齐比了个OK的手势,简单收拾一番便爬上床,开始打字,在大X点连载小说两个多月了,安齐的第一篇小说已经顺利入V,毕竟是个新人,订阅不高,但也足够他作为一个学生的衣食住行。   从9点到12点,安齐再次回神的时候伸了个懒腰,骨节啪啪作响,寝室里已经熄灯了,只有他和王德荣处还有灯光,安齐关了电脑,下床简单洗了个脸,王德荣还在刷游戏,电脑屏幕的灯光照得他脸色发青,他戴着耳机丝毫听不见别人的声音,安齐再次上床关掉了床头小台灯,睡觉。   次日,安齐是被曲成熟悉的日漫歌曲叫醒的,还有可能是电风扇的声音,哗哗哗的吹着,让安齐每次醒来不太清醒的时候,总觉得今天下雨了。   依然是李阳第一个醒来,他已经在阳台上进行晨读了,安齐穿好衣服,洗漱好,寝室里也是各种窸窸窣窣的声音,不一会儿,几人一起出门,去食堂买了早餐吃,然后去集合地集合。   太阳依旧炙热,湖面吹来屡屡清风,女生方阵队正在休息,叽叽喳喳的笑闹声顺风而来。   “哈哈哈!王德荣要睡着了!”   “教官吴帅刚才悄悄蹲了一下!”   “安齐你怎么站得这么好?你是转门来和吴帅作对比的吗?”   同学们用充满了戏谑的目光看向安齐,安齐抿着嘴角,眼神却越来越明亮。   就在一年前,他还觉得未来是灰白色的,雾蒙蒙的,他每一天都不知道自己活着究竟有什么意义。直到遇见了萧老师。萧老师,他让自己的生活变得色彩缤纷,人生变得充满希望,现在,他有了朋友、爱好、坚定的目标和美妙的爱情,他的目光变得柔和,仿佛穿过时空,看到很久之后,他和萧老师的生活是多么契合、幸福。   洋溢着青春、热情、阳光的欢声笑语里,每一个人脸上都挂着对未来的希冀,仿佛能够看到不远处闪烁的光。   ☆、告白 “萧老师?我下火车了!”安齐背着书包在人群中穿梭,国庆节,人实在是太多了,好不容易买到票,结果站了一路回来,刚下火车,他就被人群挤得头昏脑涨,人流拥着他向外走,不断旅社的人在拉客,卖伞。 居然下雨了!安齐抱头向外跑,刚和萧泽勇通话,萧泽勇说他已经到了。 “安齐!”萧泽勇大叫道。 安齐闻声连忙抬头,看到萧泽勇举着伞往这边挤,两人一会和,相互对视傻笑。 雨哗啦啦地下,萧泽勇连忙开了伞举起来,超级大伞瞬间将两人罩起来,萧泽勇一只手拿伞,另一只手紧紧将安齐搂在胸前,就像以前一样,保护着他。 好不容易挤出人群,萧泽勇搂着安齐来到对面商贸大楼地下停车场,安齐问:“这是谁的车?好酷!” 萧泽勇开了车门让他进去,扔了个毛巾罩住他,“擦头发。”话音刚落便关了门之后从另一侧进去,收了伞,刚喘上两口气,安齐拿着毛巾凑过来给他擦拭着身上头上的雨水,萧泽勇任他偷偷吃自己豆腐,过一会儿推他坐回去,开车。 安齐坐回去,慢慢擦拭自己的头发,萧泽勇道:“新买的车,喜欢吗?” 安齐瞪大眼,“新买的?怪不得这里面的保护膜都没撕。” 萧泽勇笑:“昨天提的车,你是第二个坐上来的人。” 安齐哇塞一声,开始到处瞅、看,“那我们再找承哥他们玩就更方便了!” 萧泽勇发动车,慢慢往外开去,安齐笑眯眯看着他,萧泽勇瞟了他一眼,笑:“看着我干什么?” 安齐:“34天没见了呢!” 萧泽勇嘴角翘起,说:“那你可要好好看看。” 虽然早有准备,但是萧泽勇这副任他调戏的模样真是让他反而有些无措了,安齐咬咬牙,不知道说什么回击,索性转移话题:“军训还挺好玩儿的,我们教官是个特别逗的家伙,老是跟我们开玩笑,所以虽然他本质上很严厉,但是班上好多男生都挺喜欢他的,搞得军训也好像不那么难忍了。” 萧泽勇斜了他一眼,“他姓什么?” 安齐:“吴亮,我们教官好像还是军校的学生,看着跟我们差不多大。” 萧泽勇:“哦,长得怎么样?” 安齐:“还挺帅的,高高瘦瘦的,就是有点儿黑,军人嘛,估计都黑,不过又不是女的,黑才更有男人味儿!” 萧泽勇嘴角牵动两下,“和他说过话没?” 安齐:“说过啊,跟你说可神了,我们教官第一天来就把我们所有人都对上号了,牛不牛?” 萧泽勇:“牛啊,这不牛啊。” 安齐:“是吧,军训休息的时候他还给我们唱歌听,唱得特别好听,嗓音特别棒——” 车猛地一停,安齐被安全带拉了一下,他回头看萧泽勇,被他脸上的阴云吓住了,萧泽勇的脸色好可怕。 路上倒不是很堵,他们很快到了,下了车,安齐被萧则勇一路拉回去,刚开门,萧则勇猛地撞上来,鼻子嘴巴一片酸疼,然而这些他都没时间管了,因为萧则勇的嘴唇正和他的嘴唇紧紧相贴,不仅如此,他还很粗暴地咬着自己。 安齐被咬得一疼,萧则勇的唇舌便直冲而入,那一瞬间,安齐仿佛什么都感觉不到了,只有萧则勇,只有他,带给自己的悸动。 安齐动了下唇舌回应,萧则勇激动地抱着他不住揉搓,他的手摩挲着安齐的身体,两个人紧紧相贴,心跳得仿佛要从胸口蹦出来似的。 浑身发热,意乱如麻,安齐沉醉在这个吻里,就算下一刻是世界末日,他也不在乎。 直到被吻得穿不上来气,两人的嘴唇才稍稍分离,一根银丝被牵出来,安齐满脸红晕喘着气,萧则勇也胸口起伏着,他看着安齐,低下头在他嘴唇上舔了一下,安齐连忙追上去,两人的嘴唇才刚刚分开又立马黏在一起,火辣而又缠绵地激吻。 第一次面临如此汹涌而激烈的情潮,两人的下面很快竖起来,便贴在一起厮磨,安齐只觉得要醉过去了,他迷离地微张着眼,似乎要把吻自己的这个人刻在心里。 不知道吻了多久,安齐只觉得美好得像过了一辈子那么久,他浑身瘫软伏在萧则勇怀里,大口喘着气,两人静静倚靠着,均有点不好意思。 直到脚站得发麻,安齐动了一下,还竖着的那处立刻和萧则勇的相碰,两人都还半硬着。萧则勇僵硬放开他,两人都有点不好意思,目光刚一对视,又立马分开。 “咳。”萧则勇握拳捂唇轻咳,“我去开灯。” 他的声音还带着沙哑,格外性感,安齐受不住,他立刻跨步追上去,从背后抱住萧则勇的腰。 萧则勇捂住他的手,转过身子,温柔问,“怎么了?” 安齐摇摇头,两人正面抱着,安齐一蹦,双腿缠住萧则勇的腰,撒娇道:“就是不想你走。” 安齐其实长得面嫩,声音又甜,刻意撒起娇来,萧则勇只觉得遭到了会心一击,心像泡在酥酥麻麻的液体中,他抱着安齐,像抱小孩子一样,捧着他的屁股,坐到沙发上。 安齐问:“你终于承认喜欢我了?” 萧则勇揽着他的肩膀,低低笑出声来,振动的胸腔似乎有电流涌动传入安齐耳膜,他说:“是,我喜欢你,齐齐,我喜欢你。” 安齐被他一声齐齐叫得鼻子一酸,他把脸埋在萧则勇肩窝,说:“萧老师,我也喜欢你。” 萧则勇嗯了一声,“对不起,我其实很早就喜欢你了,可是我是个胆小鬼,我害怕,我害怕我爱的人不能全心全意的爱我,我害怕陷入爱情之后,却无法再走出来。我以为我能够控制自己,和你保持距离,静静地看你长大、恋爱、结婚,可是当你的目光放在别人身上时,我嫉妒,我嫉妒得发疯。齐齐,我爱你。” 两人看着,又吻起来,安齐抱着萧则勇的脑袋,激动地不能自抑,他终于听到了他最爱的萧老师的表白!他终于可以和他最爱的萧老师在一起了! 而萧则勇也显然很激动,两人吻着吻着,便在沙发上滚起来,萧则勇把安齐压在身下,不停地揉捏,安齐几乎软成一团泥,低低的□□起来。 就在安齐要窒息时,萧则勇要起来,安齐迅速把他拽下去,在他耳边哀叫,“萧老师!萧老师!”并且身子不停往萧则勇身上蹭,萧则勇喘息着轻笑,在安齐耳朵上啃了一口,手也迅速摸下去。 不多时,安齐长长□□一声。 萧则勇在安齐额头上亲了两下,看着他白皙的脸上满是红晕,大眼微合,露出漂亮的眼尾线条,嘴唇微张,露出粉嫩小舌,萧则勇毫不犹豫亲上他的嘴唇。 两个人抱在一起休息一阵,又把周围收拾干净,门内传来黑豆一串叽叽喳喳的声音,仿佛知道了他回来似的,在笼子里欢快地蹦来蹦去,安齐闻声看过去,叫道:“黑豆!我回来了!” 安齐靠过去,拿着根饼干逗弄它,黑豆蹦上来啄啄戳戳,啄了两下便跑开了,时而挑剔地蹦到对面用屁股对着他,时而在食盒里用爪子扒拉两下,似乎在找什么好吃的,时而又啄两口水用软嫩的声音啾啾叫两声。 萧泽勇也凑过来,抱着安齐的腰,安齐红着脸回头对他说:“它可真皮。” “是啊!闹腾死了!喂的东西不和胃口就往外扔!还整天叽叽喳喳的,吵死个人啊!”萧泽勇和他对视,两个人的视线中仿佛缠绕着绵绵情意。萧泽勇笑着递给他一杯热可可。 安齐凑上去双手捧住,啜了一小口,香醇滑顺。 “喝完去洗个澡,衣服放进去了。”萧泽勇拿出换洗衣服放进卫生间。 安齐点点头,进去泡了个澡,换了T恤和七分牛仔裤出来,嗅着香味来到厨房,问:“在做什么?哇好大一条鱼!” 萧泽勇:“本来准备出去吃的,但是雨这么大,做番茄鱼好了!” 安齐往厨房四处一望,口水都流下来了,惊叫:“还有龙虾和扇贝!” 萧泽勇:“外面等着,别咋咋呼呼的!” 安齐抱着萧泽勇的腰,靠在他的背上,满脸幸福,“不要!我要亲眼见证美食的完成,快快快!我能干什么?”说着做出撸袖子的动作。 萧泽勇:“还有个蔬菜沙拉,把篓子里的菜洗干净,包菜切丝,黄瓜切片,小西红柿切两半,水煮蛋切片,其他的你看着办吧。” 安齐把菜篓放进水池里,放水,然后一片一片清洗。 萧泽勇回头看了一眼,嘴角又不自觉勾起笑容。 萧泽勇经过这近一年的锻炼,再加上大概是身体里的大厨基因加持,让他获得了做什么都好吃的成就,安齐觉得自己主动要求帮忙简直是折磨,香气不间断地朝他的鼻子里钻,让他根本不能专心工作。 “怎么了?”萧泽勇一回头就被安齐充满怨念的目光吓了一跳,他把麻辣龙虾倒进盆里,转回身关火,拿了抹布擦手。 安齐双眼放光凑上去,摩拳擦掌,“什么时候开始吃饭?” 萧泽勇笑,问:“沙拉拌好了?”说着,他走过去检查。 安齐把沙拉酱和番茄酱往上面一挤,然后飞速拌开,把碗往萧泽勇面前一呈:“好了!” 萧泽勇捏了片黄瓜扔嘴里,很脆,“不错,开始吧。” 然后两人开始摆桌子,摆盘端菜,萧泽勇竟然拿出了红条纹桌布和蜡烛、玫瑰花出来,然后又去换了一身正式马甲西装,安齐很囧,说:“可是我们要吃麻辣小龙虾。” 萧泽勇:“本来想做牛排的,先这样吧,我关灯了,把蜡烛点上。”说完顿了一下,右手捂拳抵在唇边咳了一声。 安齐有些止不住笑意,点燃蜡烛后道:“快过来!” 萧泽勇关上门窗,拉上窗帘,再关灯,室内虽然不是全黑,但也不甚明亮,小小的烛火摇曳着暖黄的光线,一切都仿佛变得柔和起来。 一切都仿佛被隔绝了,在这个小天地中,仿佛只有那场他期待已久的浪漫晚餐,还有那个他忍不住温柔以对的少年。 萧泽勇按下黑暗中的一个开关,顿时,轻柔的音乐响起。 “噗嗤!”安齐捂嘴耸肩笑着。 萧泽勇身形一顿,紧张走过去做下,安齐还在笑,笑一笑,看看萧泽勇,再继续笑。 萧泽勇的紧张都被他笑没了,无奈笑道:“怎么了?” 安齐努力憋起笑意,但嘴角仍忍不住往上翘,“萧老师,你是不是有什么话需要再说一遍?” 萧泽勇老脸一红,目光躲闪,左手悄悄整理自己的衣服,而安齐就这样笑意盈盈地看着他,萧泽勇咳了一声,垂下眸子,盯着安齐的手,“我曾经因为过去的经历而对情感产生了恐惧心理,我不相信爱情,却心底里又期盼着爱情的降临,安齐,是你给了我最完美的信任和包容,打破了我心中的禁忌,我曾经懦弱不敢承认,然而你确确实实走进了我的心里。我不想做你的萧老师,我想做你的男朋友,安齐,我爱你,希望你能原谅我、接受我。” 当真正这一刻来临的时候,安齐心中真是想大哭一顿,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偶像剧里的女主角老是要哭了,是因为真的这一刻太难得了,他曾经无数次在梦里梦见过,然而每次都不敢张口,唯一一次对萧泽勇表白,萧泽勇只冷冷回复他“我不喜欢你”,10个月,他纠结、难受、无望、总觉得自己走在一条看不见终点的路上,而现在,他终于可以肯定了,他的坚持是有用的,他最终会和自己最爱的萧老师在一起一辈子。 “不!你永远是我的萧老师。”安齐说,声音有点怪异,他把泪意憋下去,瞪着紧张的萧泽勇,“怎么可能就这么简简单单答应你,你要通过我的考察才行!现在,把这杯牛奶换成酒!” 萧泽勇吊起的心终于松下来了,他开了酒瓶说:“红酒还是啤酒?还是红酒吧,你只能喝这一杯。” “随便什么酒!”安齐很豪爽,萧泽勇刚把酒杯倒满,安齐便往嘴里灌。 “你慢点!”萧泽勇叫道。 安齐一口闷了,把被子倒过来示意喝完了,然后挑衅的看着萧泽勇,萧泽勇明显看懂了,他也给自己倒了一杯,一口闷,然后倒过来给他示意。 安齐:“男子汉,说一不二!” 萧泽勇:“今天说的话我永远记在心里,我不会在对我们两个人的感情进行逃避,安齐,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 安齐瞪他:“不准说了!耳朵都麻了!” 萧泽勇勾起嘴角,拽住他的手,眼神温柔能溺毙任何一个人,“我爱你,我只爱你,我这辈子只爱你一个人。安齐,回答我,你这辈子是不是只爱我一个人?” 安齐点头:“你不能反悔!萧老师,我这辈子也只爱你一个人!” “不反悔!”萧泽勇道:“我们谁都不准反悔!”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 ★★书本网论坛★★.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